第472章走淳于 嚴朗高呼:“投降免死!”
魏軍騎兵皆降。
嚴朗留下百余騎收納降卒,率其余騎兵追著嚴敬殺到東武陽城下。
可惜嚴敬已關了城門,嚴朗未能沖入城去。
嚴朗派騎兵遮斷四門,防止走漏消息,等呂虔步卒趕上。
城中魏兵不少,但看到城下黑壓壓的敵軍和成隊成隊的俘虜,士氣跌到極點。
臧洪舊部在漢軍細作的鼓動下突然作亂,殺人放火,沖擊城門。
呂虔趁機猛攻,一舉攻入城中。
嚴敬被圍在城墻角落,手執長戟,欲投降,又猶豫不決。
漢兵立功心切,不等他有所決斷,一聲吶喊沖上前去,將他斬殺,割了首級。
呂虔派于禁返身南渡黃河,攻蒼亭津。
之前敗走的漢軍蒼亭守將楊喜卷土重來,大張旗鼓,夾擊魏兵。
魏兵見北岸渡口大營告破,士氣渙散,棄蒼亭津渡而走。
于禁奮勇追殺,斬殺千余人,俘獲兩千余,其余皆逃散。
于禁再次北渡黃河,至東武陽,與呂虔匯合。
呂虔在東武陽休整兩日,悉軍而出,直奔衛國、頓丘。
先發檄文,號稱五萬大軍,命令淳于瓊棄械投降,可保性命。若主動攻擊沮授,戴罪立功,大將可授,封侯有望。
位于濮陰渡的淳于瓊聞訊,心膽俱裂,立即命令撤軍,回防頓丘。
魏合遂率平虜一師及屯田兵,合計五千人,輕松渡過黃河,占領濮陰渡,北上與呂虔匯合。
魏合打著呂虔的旗號,五千人號稱五萬,廣樹軍幟,大張旗鼓,揚聲將攻頓丘。
淳于瓊不敢出城。
呂虔悄然向西南挺進。
沮授剛剛領三萬兵出發,不到兩日,還沒到達黎陽,就收到嚴敬軍敗的消息,頓時臉色鐵青。
而延津守將蘇溥飛騎急報,關羽在延津、棘津、文石津三處渡口發動全面猛攻,漢兵延綿數里,幾乎將黃河遮蔽,漢軍旗號更有摧鋒、陷陣二軍,戰力驚人,守兵不能抵擋。
嚴敬敗死,呂虔西來,關羽北渡,而淳于瓊屯兵頓丘,有搖擺不定、向北撤退之意,最危險的變成自己了。
如果淳于瓊不能牽制住呂虔,自己將會受到三面攻擊。
西邊的許褚,南邊的關羽,東邊的呂虔。
呂虔若阻斷蕩水或淇水,切斷自己與鄴都之間的通路,自己將被困死在河內,無路可走。
蕩陰,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
如果蕩陰掌握在淳于瓊手中,沮授向北與他匯合,仍舊牢牢守住鄴都的南大門。
如果蕩陰為呂虔所據,形勢就急轉而下了。
延津到蕩陰一百三十里,頓丘到蕩陰一百四十里,距離差不多,然而呂虔是輕騎急進,自己則是大軍迤邐,除非自己也率騎兵奔到蕩陰,但這要放棄兩三萬步卒,這個決定怎能倉促做得出?!
沮授派飛騎送信給淳于瓊,命其務必攔住呂虔。
淳于瓊私心是有的,但讓他坐視沮授敗亡,他確實做不出來。在被魏合嚇阻了兩天后,他漸漸看出當面敵人最多萬人上下,不可能攻破頓丘,自己安全得很。
那么敵人主力去了哪里?
肯定是去找沮授麻煩去了。
淳于瓊遂留一萬人守頓丘,親率四萬兵西上,欲與沮授合兵。
淳于瓊的盤算是,單獨跟呂虔作戰,成敗難知,不如跟沮授抱團,兩人合起來近七八萬大軍,劉備再大的胃口,也休想一下子殲滅這么大的軍團。
淳于瓊兵至蕭陽聚,接到鄴都傳來的急詔,頓時大驚失色。
詔書上說一支賊軍經常山、入巨鹿,兵鋒直指鄴都!
所過殘破,如入無人之境。
可不正是無人之境?
魏國大軍都布在前線,腹心之地哪有什么軍隊?
聽說敵將乃是臧霸、張燕。
淳于瓊怒罵韓荀無能。
韓荀扼守常山,怎么會放臧霸突入進來?
詔書中命令淳于瓊速速調兵北上,拱衛鄴都,剿滅臧霸,立即動身,不得有誤。
當然前線也要留守軍隊,不可讓劉軍攻破黃河防線。
這是典型的既要又要。
淳于瓊表示臣只能顧及一頭了。
他派人給沮授送了一封信,告知鄴都告急,然后下令全軍轉向,往北急進。
沮授得信后良久不語。
手一顫,書信掉落在地。
沮鵠吃了一驚,彎腰將書信撿起,看了一遍,臉色大變。
淳于瓊走了,鄴都之南便只剩下沮授一支孤軍。
而劉備通過各種調動,在這河內之地形成了優勢兵力。
劉備的目標已然擺在明處——那就是沮授!
章武三年秋,九月,許褚、朱樟等六軍擊破魏將王升,渡過沁水,舍武德不攻,進逼修武。
朱樟輕裝疾進,斜趨延津,威脅延津守將蘇溥側翼。
關羽則是從正面猛攻渡口。
蘇溥頂不住壓力,放棄渡口,向北撤退。
關羽全軍渡河,緊追不舍。
沮授與呂虔爭分奪秒向蕩陰進軍。
沮授從延津提前東下,向東北方向走了兩日,緊急轉向北行,省了一些路。
呂虔才到繁陽,接到斥候報告后,眼看著無法在蕩水攔住沮授,索性繞過黃澤,急撲到洹水北岸,構筑工事,等待沮授到來。
數日后,沮授軍至洹水。
通往鄴都的大道,洹水橋頭,漢軍列陣以待。
沮授向呂虔發起猛攻。
呂虔激勵將士道:“我大軍將至,沮授困獸猶斗,死到臨頭,又能肆虐多久?若能將其攔住,必獲奇功!”
漢軍死守洹水。
橋窄,難以通過。
沮授尋別處渡河,呂虔于北岸機動應戰,魏兵不得渡。
洹水北距鄴都不過五十里,鄴都派數千兵前來夾擊呂虔,嚴朗伏騎兵于兩翼,邀擊破之。
嚴朗將魏軍俘兵押至洹水北岸,耀武揚威。
魏軍奪氣。
兩日后,蘇溥又帶來了延津渡口失守的消息。
胡永、焦觸等魏將皆駭懼,有棄軍而逃之意。
沮授道:“呂虔據洹水,處處阻擊,我軍倉促之下確難渡河,然關羽輕師來追,勢成疲兵,我軍以逸待勞,破之易耳。”遂親率兵設伏于羑里。
羑里在蕩水之北,乃當年文王被囚之地。
關羽三津齊渡,又追亡逐北,諸軍之間有些脫節。
管亥的忠武軍立功心切,追得最急,安全渡過蕩水,心情放松,一腳踩進了沮授的伏擊圈。
忠武軍轄三師,師長分別為杜仲、公孫犢和章進。
杜仲原為公孫瓚撥給劉備的幽州精兵,數有戰功,曾斬殺徐和,很早就升任軍司馬,掌一部之軍,曾隸屬張飛麾下。
然而杜仲仕途坎坷,在軍隊縮編時,被剔除主力部隊,一直作為偏師和地方駐軍使用。
杜仲曾與章進一起客串過水師,在與曹操兗州之戰中立有功勞。
后魯肅受命專門組建橫江軍,杜仲等又轉為地方駐軍。
章進原為黃巾將領。公元192年初劉備擊敗臧洪,占據齊國,章進投降。
公孫犢原為泰山賊將。公元192年秋,劉備收泰山,戰曹操,又擊退袁紹,保住青州,公孫犢投降,任歸義校尉。
章進與公孫犢雖有勇力,但在劉備麾下眾多猛將中根本無法露頭,一直擔任地方駐軍。
劉備于公元195年稱帝后,以杜仲、章進、公孫犢三部為主干,組建忠武軍,以防御北線。三將才終于轉為野戰部隊。
公元191年青徐黃巾北上冀州為公孫瓚所敗后,余部退回青徐二州,分散成數股,以徐和、司馬俱、管亥等實力最強。
徐和被劉備所殺,司馬俱和管亥如今在劉備麾下擔任軍長,是黃巾出身將領職位最高者。
劉備現有四十軍,黃巾系占了兩個軍長席位,看起來不太起眼,但其實師長、曲長一級出身黃巾的將領極多。只是大多數人都被劉備體系徹底融合,黃巾色彩極淡罷了。
黃巾,逐漸成為一種泛泛的過往,不再有身份認同了。
劉備軍隊的派系,地域色彩更濃厚一些。
管亥見伏兵四起,不驚反喜,大吼道:“烈火焚燒,方顯真金。敵眾我寡,正好驗出我軍之戰力!結陣,殺敵!”
杜仲等早已結成圓陣,披盾執矛,如同刺猬般集合在一起,沉著應戰。
沮授以三萬兵圍住管亥四千多兵,擂鼓猛攻。
漢軍死傷快速上升。
管亥讓參軍在中軍指揮,率親兵四處救火,吼聲如雷,浴血苦戰。
正如管亥所說,遭遇惡戰,方能驗出忠武軍的成色。
雖然成軍不到三年,忠武軍上下都是憋著一股勁,誓要趕上主力軍隊,作戰意志頑強,士氣極高。
忠武軍死傷千余人,仍舊高呼酣斗,管亥甚至還發動小規模逆擊,大漲漢軍士氣。
這就是漢魏兩國士氣的體現。
漢軍起青州,據豫徐,占河東,奪揚州,取雍涼,蒸蒸日上,百戰百勝,使得漢軍即便遭遇不利局面,仍舊心氣不墮,勇猛敢斗。
又加上漢軍已全面突破黃河防線,關羽主力正在飛速趕來,只要頂住魏軍幾波猛攻,就可聚殲沮授于洹水。
何退耶?
方欲進!
沮授接連斬殺幾名作戰不利的將領,魏軍也拼了命,奮死猛攻漢軍。
漢軍搖搖欲墜,但就是不潰。
管亥裹傷復戰,豪氣不減,張狂的大笑聲響徹原野:
“沮授!今日就是汝之死期!”
呂虔膽略過人,哪會坐視管亥覆亡。
之前是拼命破壞魏軍搭建的浮橋,現在則反過來開始搭建浮橋,并自洹水橋進兵,欲過河夾擊沮授,呼應管亥。
羑里南邊蹄聲隱隱,清平左軍呂衛率麾下數百騎兵飛速趕來。
關羽主力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到達戰場。
沮授見事不可為,長嘆一聲:“若淳于仲簡不走,何至于如此被動!”
只得撤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