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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包羞忍恥是男兒

  從吳郡錢唐南渡浙江進入會稽郡境內,沿余暨(今蕭山)、諸暨(今諸暨)、烏傷(今義烏)、新安(今衢州),西入豫章的道路,并不好走。

  這條路實際上是挨著浦陽水、東陽水和衢水的山谷,山川險惡,道路崎嶇。幸好是冬季,雨水較少,不然將更加困難。

  孫策帶著上萬人馬,扶老攜幼,艱辛進軍。

  過了新安,將入豫章境內,迎面卻有一座關卡攔住去路。

  此地名喚十二錘。

  關卡雖然不高,卻左接山陵,右扼溪流,位置險要。

  想要繞過此關,輕兵倒是不難,然輜重卻是難過。

  孫策派人上前與關上守將搭話。

  關上聽了使者高聲通報來歷后,居然射出數支箭,將使者射死。

  原來關上守將名喚周呈,乃是原豫章太守周術之侄。

  周術為孫策所敗,嘔血而死。劉表、袁術為爭奪豫章而大打出手。

  周呈難以在豫章中部立足,只得一路東下,跑到豫章與會稽交界處才勉強站住腳跟。

  周呈聽是孫策,對左右道:“我叔父之死,罪在于孫策。

  如今其丟失吳會,如喪家之犬,狼狽來投豫章,真是上天垂憐,讓其落入我手。

  我有險關在手,只要堅守數月,即使追兵不至,孫策亦將凍餒而死矣!”遂將使者射死,并放聲大罵。

  孫策大怒,道:“此賊守此小關,還以為是天險否?夜郎自大,坐井觀天,不外如是!”

  命祖郎率兵三千翻山迂回至關卡后方,正面則派宋謙、程普進攻。

  關卡上守兵不過數百,雖有地勢之利,卻難當孫策虎狼之軍,在宋、程攻擊下搖搖欲墜。

  等到祖郎的身影從西邊出現后,守兵頓時崩潰。

  周呈連殺數人而不能止。更有守兵望向周呈,目露兇光。

  周呈帶數十親信棄關而走。

  祖郎本就是山民出身,翻山越嶺正是所長,眨眼間追上周呈,將其斬殺。凡殺數人,其余親信皆降。

  關上上百守兵逃散,兩三百人投降。

  孫策留人守關,等待后面朱治、孫權前來,大軍繼續前進。

  過了十二錘關,行走不到三里,前方豁然開朗,在眾人眼前徐徐展開一片膏腴的盆地,足有數里方圓。土地肥沃,屋舍儼然,約有數百戶人家。

  見有大軍到來,百姓敲響銅鑼,依靠簡陋的石墻,建立防御工事。只看到數百條竹槍、木矛從石墻上探出,墻后百姓皆伏低身子,借石墻掩護。悄無聲息,內含殺機。

  孫策派人前往交流。

  鄉民原來就看到孫策輕松攻下十二錘關,擊敗守兵,心中有喜有憂。

  喜的是對百姓大肆盤剝的周呈敗死。

  憂的是新來之軍戰力如此強橫,說不定盤剝更甚。

  鄉里長者見孫策使者愿意正常交流,遂小心翼翼地派人出來,送出一些糧食。

  孫策見民風兇悍,屋舍簡陋,取之無味,且另有打算,拒絕接受鄉民白送糧食,而是以物易物,用弓箭、武器交換。

  百姓大喜。

  孫策換了一些糧食后,繼續西行。

  臨行前問鄉民此為何地。

  鄉民答道:“此地山川如玉,名喚玉山鄉。”

  孫策點點頭,上路后對張纮道:“此地可建一城。”

  張纮贊同,道:“此地土地雖肥沃,耕作卻落后。若能遷移數千人來,努力耕作。不出數年,繁華不下于中原。”

  不數日,到了上饒鄉。名為鄉,卻有鄉嗇夫、鄉老、豪強組織百姓修建的簡單城墻,比先前的玉山鄉大可太多。只看規模,已經算得上是城。

  漢末大亂,上饒鄉被豪強出身的鄉嗇夫陳氏把控,割據自雄,不服從郡中管理。余汗縣距離上饒鄉三百多里,鞭長莫及。

  如今上饒鄉有戶口萬人,精壯三千。

  陳氏族長陳英帶領鄉民時常操練,演武習兵,有攻擊葛陽鄉,進而割據豫章東部之意。

  陳英見孫策大軍前來,大驚,緊閉城門。

  孫策派人上前喊話,請求入城休整。

  陳英回話道:“本鄉簡陋,難以招待貴軍。還請繼續西上,此去余汗不遠,南昌非遙,皆是大城,必可容君。”

  孫策觀察上饒城防,見此城雖是石頭壘成,有些簡陋,但城中有三千守兵,孫策臨時缺乏攻城器械,攻取不易。

  周瑜道:“玉山鄉還則罷了,此城寬闊,必須攻下,作為我軍休整基地。老幼隨我等行軍已疲,不能再走。”

  孫策點頭道:“那就打造攻城器械,擇日攻城。”

  必然會有傷亡,但也顧不得許多了。

  五日后,朱治、孫權帶著孫氏親族,以及挾裹的民眾千余口到達上饒,城猶未克。

  朱治也帶來消息,劉備本人已至吳縣,聽說他已派太史慈馮鼎陳登三軍渡浙江來追孫策,自己親自率兵圍住故鄣,日夜攻打。凌操已經很難支撐下去。

  孫策還能保持鎮靜。眾將皆已色變,黃蓋、祖郎立下軍令狀,再次猛攻上饒城。

  在劉備的壓力下,黃蓋、祖郎冒著矢石,奮不顧身,終于沖上城頭。

  黃、祖等在城頭高呼酣斗,無不以一當十,雖傷不退,戰意更熾。

  陳英親自支援破城之處,欲將黃蓋、祖郎趕下城去。

  黃蓋冒死沖鋒,與陳英以傷換傷,祖郎趁機跳出,將陳英砍死。守兵見首領已死,士氣頓時跌落谷底。

  孫軍破城后,黃蓋重傷昏迷。醫者為黃蓋治傷,見他身中刀傷、矛傷數處,皆深可見骨,鮮血染透半邊身子。

  孫策握著黃蓋的手流淚道:“公覆!公覆!大業未成,君怎能棄我而去?”

  黃蓋昏迷三日方才蘇醒,退掉了燒,撿回一條命。

  孫策進兵如火,已破了葛陽鄉,兵臨余汗城下。

  舊地重游,孫策臉上十分復雜。當日從此城出發,大破文聘,略取豫章。如今卻曝師城下,面對昔日同僚橋蕤。

  橋蕤親自率領精兵鎮守余汗。

  張纮認為:“橋蕤據堅城,有兵數千,皆久經戰陣,非陳英部眾可比。

  我軍即使勉強擊敗橋蕤,自己損傷也必極重。

  設有差池,說不定會有破財之虞。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

  如今九江已失,袁術敗亡,橋蕤、劉勛與我軍皆面臨最大之敵劉備。

  纮愿去說橋蕤與我軍聯和。”

  孫策鄭重一禮道:“有勞張公!”

  張纮孤身入城。

  橋蕤冷笑道:“我本以為孫伯符是個英雄,不料對劉備卻不敢一戰,望風而逃,何其怯也!

  而同室操戈,卻威猛起來。

  真令人不齒!”

  張纮也不生氣,道:“明知不敵,反而送死,非智士所為。

  忍得一時羞辱,臥薪嘗膽,方有報仇雪恨之時。

  橋公,如今劉備勢大,其奪取揚州之意昭然若揭,不日必將南下廬江、豫章。

  此時我等須同舟共濟,攜手對敵,萬不可再自相殘殺了!”

  橋蕤怒道:“明明是汝等先來攻我!”

  張纮道:“我軍欲與橋公合兵抗敵,無路可通,不得不爾。

  若橋公擔心,可將我軍置于豫章北部,為公阻擋劉備。”

  橋蕤陷入沉思,良久,道:“君且下去歇息,我將思之。”

  派人將張纮帶到驛館。

  當晚,張纮迎來一位不速之客,自稱不但能說服橋蕤,還能讓兩家結成秦晉之好,關系牢不可破。

  張纮心中一動,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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