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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智計羈縻十萬師

  劉備私下把管亥叫來,仔細盤問,不由哭笑不得。原來管亥之妹名叫管羊,模樣確實是齊整,但有一樁缺點,身材過高,只比管亥略矮一些,而且相當壯實。劉備打量一下管亥,身高差不多一米八五,那么其妹至少也得一米八。趙進才一米七出頭,這個,確實有點差距。但這算不得什么,劉備放過一邊。

  潁川士人避亂逃出不少,但總還有漏網之魚,劉備虛心招賢,發現了不少人才,都納入麾下,量才任用。進入潁川的第二日,劉備收到了田豫自冀州發來的消息。

  田豫與張飛、劉政統兵五萬自西平昌方向渡河北上,過了般縣,就是馬頰河。張飛指點著水波粼粼的馬頰河,對田豫道:“國讓,還記得我等破黃巾于此河之景么?”

  田豫嘆道:“怎會忘記?但區區二年光景,卻仿佛十分久遠。當日耿子績、周子通、錢子純等尚在。”耿子績即耿庸,劉備少年時就已跟隨,比關張還早,曾在劉備軍中隨公孫瓚破黃巾于馬頰河。錢子純即錢忠,周子通即周衢,劉備初投公孫瓚時,公孫瓚撥給他一屯精兵,屯將為周衢,都伯有謝榮、錢忠、龍治等,也曾參與馬頰河之役。

  錢忠、耿庸、周衢先后死于劉備南下漯陰掃黃巾、定濟南之戰。

  公元一九一年十月,公孫瓚任命劉備為平東校尉,率兩部四曲兩千多人南下。如今為公元一九三年五月,劉備軍已近十萬。田豫沒有統計當年那兩千多人還有多少人活著,但想來不會超過半數,心情有些低落,隨又振奮:“吾隨劉公平亂世,建太平,即便自己身死,馬革裹尸,又有何惜?”

  旌旗如火,刀槍如林,田豫渡過馬頰河,進至東光。渤海太守趙叡提兵五千,自南皮悄悄掩至,欲趁田豫渡黃河時半渡而擊。田豫、劉政等早知趙叡之勇名,度其或會來襲,佯裝全軍渡河,暗自埋下伏兵。趙叡以為劉軍無備,大喜,驟然馳出,鼓聲大作,直撲劉軍后陣。還未與劉軍相接,周圍殺聲四起,張飛、劉政兩下夾擊,袁軍大敗,趙叡帶千余殘兵逃回南皮,嬰城固守,再不敢出戰。劉軍俘獲兩千袁兵,從容渡過漳水,進至河間國首府樂成。袁紹所署河間國相嚴敬聞趙叡慘敗,大懼,不敢接戰,一連迭飛馬向袁紹求救。

  袁紹根本之地在魏郡,魏郡北有趙國、巨鹿、清河,鄴城距離樂成五六百里,沒有十天半月哪里能趕得到。

  而田豫從西平昌出兵,距離樂成不過兩百多里。公孫瓚從易縣出發距離更近,距離樂成還不到兩百里。袁紹率大軍到內黃,得知田豫、公孫瓚發兵的消息,還沒等回師出兵,田豫、公孫瓚已高歌猛進,會師于樂成城下。

  公孫瓚去年六月被袁紹打敗,立足不住,狼狽奔回薊城,只得步騎數千人,經過一年休養生息,實力有所恢復,兵力增長至三萬,又滅劉虞,兵力膨脹至七八萬,此次率步騎五萬南下。公孫瓚對田豫道:“袁軍主力現在魏郡,冀北空虛。兵貴神速,我等當趁袁軍未至,長驅直入,將戰火燒至袁紹腹地,與其決戰于巨鹿。”

  田豫搖頭道:“薊侯,袁紹有精兵十萬,貴軍步騎五萬,自然精銳,我軍五萬步卒卻大都是新募,兩下相加,仍舊難敵袁紹,萬不可與其野戰。”

  公孫瓚不懌,問道:“以田君之見,該當如何?”

  田豫道:“樂成難攻,我軍可西破武遂,該地有武遂、饒陽、安平三城,鄉里繁華,南依滹沱河,可阻袁軍,北有泒水,北流經過鄚縣、易縣,便于從幽州運送軍糧。如今劉公正圍曹操于鄄城,袁紹急于相救,利在速戰,我軍雖入敵境,卻應持重,只要將袁紹大軍拖住,就能達到目的。待劉公破曹后北上,可夾擊袁紹于漳水以北,必能破之。”

  公孫瓚皺眉道:“我幽州地狹人少,如何支應得起十萬大軍之糧?亦難持久。只有打破城池,方可自大姓處征得糧草。”田豫堅持不動,公孫瓚孤軍不敢深入,只得依從田豫之計,駐兵于滹沱河以北。兩軍將武遂縣城圍得水泄不通,晝夜攻打,三日后終于破城,從縣衙及大姓處搜得糧食,可支全軍十日所用,大大緩解了運糧壓力。

  沮授、麴義、顏良、文丑、張郃等領兵八萬進至安平,與公孫瓚、田豫隔滹沱河對峙。沮授幾次試圖渡河,都被田豫擊退,只得暫駐以觀敵隙。

  袁軍營中,沮授對麴義等人道:“我精兵八萬,而為滹沱河所阻,虛耗糧食,甚是被動。聞張燕即將東來,若三賊合力,則難制矣。張燕出太行山,必自真定北渡滹沱河。我已號令常山諸縣,若張燕來,不得阻攔,以麻痹之,麴、張二將軍可率步騎四萬急赴真定,一舉破之,然后北上,切斷公孫瓚軍糧。審正南亦發兵東下,躡田豫之后。待賊軍亂,二將軍攻其背,我與文將軍薄其前,兩下夾擊,必可破之。”

  眾將齊聲道:“沮公妙計!”麴義、張郃當即點起四萬兵馬,趁天黑悄悄而去,隔著一條河,幽州兵和青州兵毫無覺察。劉政倒是建議派人聯絡張燕,提醒其小心行事,畢竟張燕自太行至武遂,沿途都是袁紹統治下的郡縣,一著不慎,可能就要遭了算計。張燕答復其將率步騎兩萬出太行,曉行夜宿,時刻警惕,請公孫、田二將軍勿憂。

  就在劉備追曹操于咸城時,麴義、張郃擊張燕于真定。張燕盡管小心,但自出山,一舉一動全在沮授掌握之下,麴、張以眾擊寡,大破張燕。張燕敗退,逃回太行山中。麴張北上,經中山國斜插泒水以北,進可再奪高陽,續取易縣,亦可與沮授、文丑夾擊公孫瓚和田豫。

  田豫計算時日,張燕本應來到,而毫無消息,心中生疑,與劉政計較道:“張燕失期,必有緣故。吾等不如退至泒水之北,亦可就幽州之糧,無后路之憂。”

  劉政道:“此乃穩妥之計,唯慮薊侯不能用。我有一計,可使薊侯入彀。”

  田豫聽了,略一沉吟,便即答應。兩人又告知張飛此計,張飛贊道:“妙計!袁紹軍多,我軍眾寡不敵,自當發揮優勢,敵進我則退,敵退我則進,退至幽燕山地,敵人難攻,進則平原,敵人難守,如此,不期年,袁紹必疲矣!”

  聽了張飛一番話,田豫、劉政都面露驚疑。

  張飛得意大笑道:“此劉公與我談及,我活學活用,可為知兵否?”

  田豫嘆道:“張將軍自然知兵。此亦北胡常用之計,來去如風,終日騷擾,追則不及,久守必疲。以后欲出草原大漠,擊破諸胡,無有鐵騎,則難矣!”

  劉政笑道:“公孫多馬,我軍可購之。如今袁本初既遣大軍北上,曹操孤軍無援,劉公破之則在此數日矣。我等調動袁軍目的已達到,走亦無礙。袁紹怒公孫壞其大事,致失兗州,必對其窮追猛打。此時乃公孫有求于我也,賣些馬匹,當難拒絕。”

  計較已定,一番安排后,田豫、劉政遂見公孫瓚,建議后撤過泒水,據高陽、鄚縣,依易水與袁軍周旋,若其不諧,亦可北退幽州,誘敵深入,斷其糧道,尋機破之。

  公孫瓚哪里肯依,道:“田君劉君何其怯也?沮授文人,顏良文丑一匹夫,張郃無名鼠輩,即使兵多,又有何懼?且前有滹沱河,袁兵雖多,無能為也。若退至高陽、鄚縣,困守窮城,此非我鐵騎之所長。是以我之短,迎敵之長也。退至饒陽,貴軍自平原取得軍糧已經懸遠難繼,更何況退至高陽、鄚縣?君言持久之計,以待敵弊,幽州貧窮,絕難支撐貴軍五萬大軍之糧秣,則未見袁紹之弊,反見我幽州之困也!此必不可。”公孫瓚肯與劉備并力攻袁紹,但絕不肯引狼入室,把田豫等領到幽州去,人心叵測,這田豫、張飛皆幽州人,萬一再跟鮮于輔等人交通,給自己來一個鳩占鵲巢,那就悔之晚矣。

  一人出言道:“薊侯,吾三番卜筮,劉青州必破曹操,將提兵北上,與我軍夾擊袁紹,則我軍利在久持,袁軍志欲速決。不出一月,袁軍必有大變。”正是公孫瓚的親家、參軍事劉圖劉緯臺。去年公孫瓚攻袁紹,劉圖卜筮斷定顏良、文丑南下、公孫瓚大吉,結果公孫瓚猛攻袁軍,撞得頭破血流,審配、顏良等陡然突襲,大敗公孫。公孫瓚逃回幽州,欲殺劉圖,劉圖厚賂公孫瓚親信關靖關士起、李遷李移子、樂雙樂何當,又叫其女公孫續之妻晝夜哭訴于公孫瓚之妻前,公孫瓚遂饒其一命。后劉圖見劉虞將與公孫瓚起爭執,稱卜筮得知劉虞將害公孫瓚,必須先下手為強。公孫瓚未動,而劉虞先發,劉虞敗后,公孫瓚又將劉圖倚為上賓,寵信比以前更勝。劉政厚賂劉圖,又言若北退,或會無功,但必不會失敗。劉圖上次隨軍,已被嚇破膽,深以為然,又收了財寶,于是賣力表演,勸公孫瓚北歸。

  公孫瓚聽了劉圖之言,頓時大為猶豫。

  漁陽太守王門送來急報,說鮮于輔煽動劉虞舊部,又招誘鮮卑烏丸,得兵數萬,實難當也,請公孫瓚急救之。

  公孫瓚無奈,只得退兵至高陽。麴義、張郃渡泒水后,本擬繞至公孫瓚背后,愕然發現公孫瓚已退至高陽,只得呼沮授。沮授進兵過泒水,屯于武垣。

  沮授嘆道:“此必田豫、劉政之計。以公孫伯珪,當無此謀略。我等大軍北上,若不破公孫而返,北敵不去,又如何專心南向?如今其大軍猬集,背靠易水、易縣,糧草不憂,反倒我軍運糧困難。形勢顛倒,實在棘手啊!劉玄德,袁公之大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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