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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李晚成巧說章吳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正月十八日,劉備最關注的消息終于傳來了。袁紹與公孫瓚三日前大戰于界橋南二十里,麹義為前鋒,以弩破騎,大敗公孫瓚,獲首級千余,陣斬冀州刺史嚴綱;追至界橋,公孫瓚斂兵還戰,麹義又破之。公孫瓚一路逃到渤海才稍稍立住陣腳。

  二月三日,青州刺史臧洪、樂安相楊適、泰山太守應劭聯合上表朝廷,發表討劉檄文,譴責公孫瓚所置平東校尉劉備擅署官職、脅迫望族、搶掠百姓、窮兵黷武、殘忍好殺五大罪名,聲稱臧洪率兵五萬自東、楊適率兵兩萬自北、應劭率兵三萬自南,共十萬大軍,分三路討伐劉備,若劉備自縛認罪,可免一死,若冥頑不靈,意圖頑抗,大軍一到,必為齏粉。并發出購賞:若有仁人志士擒拿劉備者,賞萬金;斬殺劉備者,賞五千金。

  聞聯軍來伐消息,濟南全郡震動,上至大姓望族,下至黔首百姓,人人驚駭,對即將到來的兵亂憂心忡忡。不過讓劉備欣慰的是,他這近一個月的努力起到了效果,百姓雖然擔心,但并沒有出現大量逃亡的情況。有識之士贊賞劉備的氣度和魅力,鄉里豪強畏懼劉備命沐并誅殺周家的果敢和狠辣,大姓望族感激劉備對其族中英才的察舉重用,濟南上下雖還沒有徹底歸心,但已經對劉備表現出幾分親近和友好。

  劉備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戰爭機器轟隆開動,運輸糧草,調集軍隊,迅速集兵于土鼓,偵騎四出,打探臧洪大軍動向。

  在臧洪發表討劉檄文的同一天,李器已經到達梁鄒黃巾章屠處。章屠龐大的身軀堆在滿是肉食的幾案之后,左右開弓,據案大嚼,吃得滿嘴流油,汁水淋漓,舉著一根大棒骨,吱吱吸取著骨髓,向李器大聲道:“獨耳老弟,投了劉玄德后,還能這么自在,這么快活么?”

  李器也正在狼吞虎咽,大快朵頤,聞言放下骨頭,挺胸昂首自豪地道:“玄德公豁達大度,只要能立下功勞,對俺們是啥都不管的。你可別以為他對所有人管得嚴。玄德公這點最讓俺老李佩服,他干的事就是讓人覺得貼心、舒坦。欸,就好像他知道你在想什么,心里最想要什么似的。”說到興奮處,拍著大腿,手舞足蹈。

  吳長眉對此挺感興趣:“劉玄德做什么了?讓你對他這么服氣?”

  李器咧嘴道:“多了去了!俺就先說幾件吧,俺老李喜歡錢,這大家都知道的,玄德公因為俺的功勞,給了俺多少錢,你們想都想不到。嘿嘿!還有,俺雖然將命賣給了大賢良師,但這心里頭啊,還是有點那個的,不敢回家鄉啊,怕被人說。玄德公任命俺兼任臺縣縣尉,讓俺帶著一幫屬下回家走了一遭。俺七大爺說李晚成真是大器晚成呢,這個年紀做到縣尉不容易。這老爺子平時最看不起俺了。尤其是俺跟了大賢良師后,他常去俺爹墳上罵俺。現在,嘿嘿!還有,俺其實挺怵打仗的,那玩意會死人啊。玄德公讓俺帶著原班老兄弟,負責守城,不用到前線打仗。跟俺派的任務呢,就是跟你們這些老兄弟聯絡感情,吃吃喝喝。欸,你們別以為跟你們聯絡感情俺就沒功勞,玄德公說了,只要你們去占了臧洪的老巢,俺就算奇功一件!聽著,是奇功!怎么樣?你們跟徐老大關系不好,俺老李可沒得罪過你們,跟公孫伯珪那一仗后,俺可拉了你們一把,給了你們不少糧食吧。這次該你們拉俺了!”

  章屠罵道:“你這賊廝!給我們糧食?你那明明是借的!而且是借一還二!你還有臉說?”

  李器訕笑道:“就算利息高點,那也比你們借不到餓死強吧。”

  章屠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吳長眉道:“老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俺和老章一共就七千兵,去打臧洪,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到時候絕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下場。”

  章屠盯著李器道:“這不會是劉玄德借刀殺人之計吧?”

  李器頓時大怒,叫道:“借個狗屁的刀!殺什么人?殺你?玄德公做事光明磊落,怎么會是那種人?再說了,殺了你對他有什么好處?現在他的大對頭就是臧洪。把你送給臧洪吞了,不是讓臧洪兵更多嗎?”

  吳長眉道:“那就是想讓我們兩敗俱傷,他好漁翁得利!”

  李器怒道:“屁的漁翁得利!你們這么不講義氣,不痛快,算了,俺懶得跟你們啰唣了,俺回去得了。”

  章屠臉皮薄,有點拿捏不住,道:“別,別,別!老李你消消氣。打臧洪么,俺們兩個肯定是打不過的。你還有別的能幫上你家玄德公的辦法么?”

  李器皺著眉頭思考,最后勉強道:“好吧。不打臧洪,那打楊適總行了吧?也不讓你們去硬磕他的堅城,你們就大聲叫嚷,咋呼起來,聲勢搞得大點,就說去攻打他的臨濟,逼他退兵。”

  章屠與吳長眉對視一眼,道:“這個倒是能辦!”

  李器大喜道:“這才是講義氣的好兄弟!來來來,別光吃肉,喝酒!”

  章屠和吳長眉一起舉杯,道:“喝酒!喝酒!”干了半碗。

  吳長眉道:“俺們幫玄德公對付了楊適,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吧。玄德公是不是得給點賞賜?”

  李器道:“就知道你得要點什么!俺來時玄德公說了,他可以表你們兩個都做校尉!”

  章屠和吳長眉吃驚道:“朝廷的校尉?”

  李器道:“不錯!這可是比二千石的高官!俺老李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撈個校尉當當!”

  吳長眉道:“玄德公也只是一個校尉吧?他怎么能表任俺們校尉?”

  李器道:“玄德公原來是校尉不假。但現在他都占了整個濟南,肯定不能只當個校尉了,至少得是個二千石的郡守吧,要不就是個將軍。表個校尉也是正常的。玄德公說了,到時候和你們算是盟友,你們只要不搶劫濟南其他縣,想做什么都行。”

  吳長眉點點頭。三人遂舉碗狂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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