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零十分鐘，一臺干凈利落幾近完美的TaTme手術宣告結束。
連向東下了手術臺，習慣性地端著切下來的腫瘤標本去填寫病理申請，經過江山身邊時，有意無意地打了聲招呼：“江院長，我就說嘛，這種手術對咱西少來說根本沒啥難度。”
江山略有恍惚，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從尹偉開始做氣管插管起，到手術圓滿完成，足有兩個半小時，江山始終是高度集中了精神觀看著楊兮的每一個手術步驟。
是啊，整臺手術看下來，復雜確實是復雜了點，可真是沒感覺到有多少難度，那主刀的楊兮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極為輕松的神態，而一助高勇，也一直是淡然自若的模樣。
如果真有多大的難度，他們怎么會一點緊張的情緒都看不出來呢？
還有那尹偉。
躲在麻醉區中連頭都不帶抬一下的，捧著個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聊天，也虧得這伙計已經不再是市立醫院的員工了，要不然，非得讓他的科主任好好管管他。
不過，這也從側面驗證了自己的判斷，如果這臺手術的難度很大的話，他會那么清閑么？
這么簡單的手術，那秦格偉和郭克遠怎么就做不下來呢？
這一瞬間，秦格偉在江山心中盤亙了三十年的神一般的形象轟然倒塌。
回到了休息室，江山禮節性地邀請楊兮高勇等人留下來吃個晚飯，但意料之中地遭到了楊兮的婉拒。
“不用客氣了，江院長，手術很順利，術后應該沒啥問題，我們歇一會，就該回去了，家里還有好多病人需要照料呢。”
江山也不堅持，隨便客套了幾句，借口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把送客的任務交代給了盧浩明，便先行離開了手術室。
“這哥們的神態有些不對勁啊！”尹偉叼著根香煙，捧著手機，瞥著江山離去的背影小聲嘟囔道。
楊兮笑應道：“估計是心疼那六十萬塊錢吧。”
盧浩明驚奇道：“六十萬？臥槽，一個禮拜整一回，那不是要發財的節奏嗎？”
高勇樂道：“你丫倒是發財了，可市立醫院卻要被整破產了，殺雞取卵的事，咱可不能多干。”
楊兮忽地看了眼高勇，好奇道：“老大，好像今天你一整臺手術都沒讓人擦過汗哦！”
高勇頗為得意道：“那是！這都練到第三臺了，再出汗，豈不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么。”
尹偉像是跟人聊完了天，收起了手機，挑逗高勇道：“你老高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了是吧？楊妖孽，明天咱不是安排了一臺TaTme手術嗎？放給老高做一臺，看他怎么晾臺上的。”
楊兮一臉壞笑看向了高勇，道：“我看可以。”
高勇立馬認慫，應道：“可別，才練了三臺而已，剛剛找到一助的感覺，離主刀還差得遠呢。”
尹偉嘆了口氣，道：“可你老高得趕緊能獨當一面才行啊，這么多病人找過來，只一個楊妖孽哪里能忙得過來？這不，就這一下午的功夫，又有倆病人去買火車票了。”
說者無心，可聽者有意。
這話聽在了盧浩明的耳朵里，心中頓時像是被貓撓了一般。
“我說，你們幾個不能把我一個人晾在這邊呀，高老大，西少，你倆給句痛快話，我盧老兔啥時候才能過去跟你們一起混？”
高勇應道：“好歹也得等這個病人出了院吧。”
盧浩明氣呼呼應道：“我不管，我跟遲翔已經商量好了，這個禮拜就遞交辭職報告，下一周，咱們柳泉鎮見。”
高勇剛想再勸說一番，手機卻響起了來電鈴聲，拿出一看，不禁現出了頗為怪異的笑容。
“噓，老田的電話。”高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按下了免提并劃開了通話鍵。
“田主任，有何指示？”
田澤城倒也干脆，開門見山道：“晚上一塊吃個飯吧，我想跟楊兮聊一聊。”
“那你要稍等片刻了，他去廁所了，等他回來我問問他的意見。”
言罷，高勇掛了電話，看向了楊兮。
楊兮斷然拒絕道：“我哪有時間陪他吃飯呀，想聊點什么，讓他直接在電話里說。”轉而再對盧浩明道：“兔哥，我覺得你這邊還是要沉住氣，高老大說得對，至少也得把今天這個病人給伺候到出了院。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咱得講究點坑人道德不是？”
盧浩明憋屈道：“可是，再等下去，那老腚的水平都要超過我了呀。”
就是那么巧，話音剛落，連向東推門而入，一臉浪笑道：“是誰在提本尊的名諱？”進屋之后，連向東討了支煙點上了，然后坐到了盧浩明的身旁攬著盧浩明的肩膀賤笑道：“想開點吧，被我老腚趕超那還不是早晚的事？自然規律，大勢所趨，你根本就無力抗爭…臥靠！盧老兔，我錯了…”
盧浩明掐著連向東的脖子惡狠狠道：“反了你了！一年前，是他么誰搖著尾巴求老子教他開刀的？”
連向東訕笑道：“我唄，盧老兔，你松開手，我再搖一個給你看。”
盧浩明晦澀一笑，嘆了口氣，放開了連向東。
待這二人鬧完，高勇站起身來，道：“不在這邊吃飯那就趕早回去吧。”
楊兮隨之起身，路過盧浩明面前時，拍了拍盧浩明的肩，道：“想練刀，其實很簡單，你盧老兔站到了柳泉醫院的手術臺上，誰敢把你攆下去？”
盧浩明陡然一怔。
是哦！
科里屁事沒有，我怎么就不能溜到柳泉鎮去蹭幾臺刀開呢？
都怪自己從未有過到下面開飛刀的經驗，也從來沒去過那柳泉鎮，居然連這么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
受到了楊兮的提醒，盧浩明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一幫人來到了停車場，高勇剛把車開出來，就見到田澤城匆匆趕來。
“高老大，楊兮，既然你們沒時間留下來吃飯，那我就跟你們去柳泉，到了那邊，咱再邊吃邊聊，不行嗎？”
高勇放下了車窗，苦笑著看向了楊兮。
一旁尹偉圓場道：“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田主任，那就煩勞你今晚破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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