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來了,萊斯先生。”
側過臉龐,耐薩利的嘴角微微揚起,表情上滿是自信與驕傲。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黑白相稱,修身正型。猩紅色的領帶彎起了微小的弧度,就像是一張嘲笑的臉,十分刺眼。
程海拉開椅子坐下,任由著屏幕上的畫面已經打翻了天,轉頭問道:“我是該叫你耐薩利呢?還是…耐薩莉莉?”
不得不說,眼前的耐薩利唇紅齒白,線條柔和,擁有一種不屬于男人的陰柔美感,和程海見過的耐薩利有著美顏后和美顏前的天壤之別,讓他根本無法把兩個人想到一塊去。
“哼,也難怪敢孤身一人潛進這里來,膽子可真不小。”耐薩利表情冷漠,看不出具體的怒氣值。
但也許是因為顏值這種東西的干擾,這副表情倒是沒有上一次那么討厭了。
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可愛。
“跟你的部下學的,反正你又不想殺我,索性就得寸進尺一點。”程海看了一眼莉莉絲,不忘甩鍋。
“哼!”
莉莉絲撇了撇嘴,一臉的無辜。
“你說我不想殺你?”耐薩利瞇起了眼。
“怎么開始說呢?”
程海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有了點子。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萊斯,也是…”
程海說著,對耐薩利豎起了中指。
這一指勝過千言萬語,看著耐薩利和莉莉絲的表情,他們應該是秒懂了。
于是,程海繼續說道:“吉斯的死活和你無關,你也不是輸不起的惡魔。只是在你的眼里,我還沒有羞辱你的資格,所以才會自以為在給我機會,想在我身上找回場子,對嗎?”
耐薩利面色微變,卻聽他又補了一句:“說實話,挺幼稚的。要我是你,就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原本程海還不大確定,直到他看了這里的布局。
光是屏幕投影倒還挺正常,然而這整體的布局、桌椅的款式和拜訪、乃至于幕布的花紋和顏色,都和他們初次見面時的路易斯電影院別無二致。
天地良心,當初程海在夢境中創造的電影院時可沒有發覺這個密室,所以不存在他抄襲耐薩利的這種情況。
從人物心理進行分析,耐薩利通過仿造場景,寄情于物,讓他時刻能回想起自己將敵人玩弄于鼓掌之間時的暢快之感。表達了一位常年居于幕后的魔王晚年寂寞、悶騷異常的思想感情。
了解了對方的心理,接下來的事情就有得推敲了。
畢竟他們這次的目的不是為了抄家,而是搶到圣血。如今圣血不翼而飛,多半是在耐薩利的手上。
反正納斯惡魔沒法被完全地殺死,在這里用掉S級神降多半也沒法完成結算,太虧。索性就在這和他耗著,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切入點。
“你認為我是狂妄自大?”
耐薩利瞇起了眼,身后的大門轟然關上,密室的墻壁里也泛起了一陣陣魔法波紋,如同監獄圍墻上的電網,令人生畏。
程海探出魔力感應,已經無法得到外界的反饋,提前準備的傳送魔石估計也失去了作用。
“熟悉嗎?極夜牢籠,平日里這是給魔王準備的。”
耐薩利張開雙手,仿佛在展示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這么看好我?”程海驚愕道。
打造這個牢籠的可不是抑魔水晶那種低級貨,而是產自哀嚎深淵的極夜源石。那東西比魔晶吞噬者的皮膚都要強悍,本身魔免不說,還極其堅硬,真要驅動起來,估計程海得跟孫猴子進了煉丹爐似的,蹦噠不了多久。
“沒辦法,誰讓你耍了我呢?”
耐薩利十分滿意現在的情形,抿嘴而笑。
從魔能炮的癱瘓過程便可以看出程海和楚臨他們的默契,他可不認為這樣的一個人會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對此也是下了血本。
“嘶…”
見此,程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呃…”
耐薩利言語一哽,只感覺一拳打到了空處,氣悶得幾欲吐血。
這種事情難道還用問嗎?
雖然他長發飄飄,沉魚落雁,但他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孩子啊!
“噗哈哈哈…”
看著耐薩利一臉吃癟的表情,莉莉絲忍不住笑彎了腰。
“住口!”
耐薩利惱羞成怒,一抹黑光如雷電一般疾射而出,直射莉莉絲的頭部。
只聽“鐺”的一聲,一片黑色的羽毛被骨杖擋下,旋轉著飛上了天,隨后落到了程海的指尖。
耐薩利伸手欲奪,程海卻鼓起了全身的魔力與她相持,意味深長地說道:“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莉莉絲以命相引,赤膽忠心,魔王大人,怒不得啊。”
莉莉絲面色驚恐,胸口不住地起伏,看著程海的目光也忍不住流露出了感激之色。
這和剛才的情況不一樣,出手的人換成了耐薩利,如果程海不擋,作繭自縛的她根本沒有躲掉的可能。
“沒想到煉獄的霜之低語除了會操縱冰塊之外,手腳功夫也是了得。”
耐薩利的嘴角微微一挑,隨后松開了手,隨口道:“送你了。”
“嗯哼?”
程海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眼,然后便放進了百寶囊里。
現在可不是個檢查戰利品的好時機。
“說吧,把我困在這,想做什么?”程海靠了下來,面色如常。
“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耐薩利看向屏幕。
蒼天有眼,徐秋凡的地獄火終于打光了子彈,只能躲在隊伍的后方,時不時扔出一個“大羅金缽”,炸出個一兩朵漂亮的蘑菇云。
不過由于被虛空行者暗算,嚴厲受了傷,一直被盯著打。菲布里雖然幫他扛下了不少的傷害,但虛空行者神出鬼沒,一時也沒有找到突破口,處于下風。
另一頭,偌大的營地里滿是硝煙。
弓箭密集,卷集著漫天的魔力法球,如同暴雨一般落下。然而迪珊身處天使姿態,神威無敵,這些弓箭并不能對她造成實質的影響。
已經熄火的魔能塔被他們拆了三座,楚臨此時已經脫離了迪珊的掩護,只身殺入敵營。
狂風卷起了一片斷肢殘骨,普通的黑騎士并不能攔下這個來自于黃泉的殺神。唯有同樣為王的凱里瑞克能從狂風之中殺出,一刀砍碎了他的殘影!
看起來,倒是楚臨他們處于優勢。
“看起來并不需要我操心的樣子,況且…”
程海笑了笑,轉過頭道:“你聽說過田忌賽馬嗎?我一匹中等馬換你一匹上等馬,那肯定是血賺的呀。”
“哦?哪怕你喪命于此,也要戰勝我們?”耐薩利疑問道。
他是沒有想明白,程海明明是一個地獄的骷髏,為什么胳膊會往外拐,還為黃泉做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他這次來華國可是公干,和他作對就是和路西法作對。惹惱了路西法,這家伙的下場只會生不如死!
“喪命倒不至于…再說了,不是還有兩位美人在這陪著嘛,死了也值了。”程海扯開話題道。
“呵呵。”
莉莉絲翻了個白眼。
白給他都不要,這話是真的才有鬼。
只是耐薩利的臉色卻不對勁,氣急道:“我鄭重強調一次!我是男的!”
“男的?”
程海仿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很快便攤手道:“那不是更好嗎?”
“噗…咳咳…”
莉莉絲剛想笑,但回想起剛才的遭遇,只能強咬著嘴唇憋著。
“莉莉絲!”
耐薩利拍桌,怒不可遏。
“放輕松,魔王大人,這樣有失氣度。”
程海晃了晃手里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不忘添油加醋道:“你該和莉莉絲徐學,她怎么罵都不會生氣。”
說著,程海拿起了茶杯,仰頭而盡。
茶水順著他的嘴巴進入,然后全倒在了他的脊椎骨上。
程海的動作僵在了那,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好像…
有些得意忘形了。
都忘記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呀。
“哈哈哈!”
仿佛是心頭的怨氣得到了宣泄,兩頭惡魔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
程海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將水漬凝結成了冰,拆下來扔掉,淡淡道:“你們懂什么,骨頭就像是嬌嫩的花朵,需要經常澆水才能夠茁壯成長。”
“我好像猜到那么一些了。”
耐薩利的表情終于恢復了正常,臉上帶著一絲自傲之色。
不過程海很肯定她心中的答案是錯誤的,否則她就不會這么開心了。
“對與錯,還重要嗎?我只知道你再不說出你的用意,你們的營地可能就要沒了。”程海攤手道。
S級的存在出手,動靜自然是非同小可。
凱里瑞克的領域可不像黃泉判官那般擁有著將敵人拖入異空間的能力,邊打邊移動之下,外層的建筑已經被毀了五分之一。
“好,看在你敢孤身來見我的膽氣上,我給你一個求生的機會。”耐薩利抬起了下巴,嘴角微揚,如同一個傲嬌的小公主。
他伸出手臂,狹長的手指指著時隱時現的楚臨,說道:“我和你做一個賭,賭這個判官能否活著走出我們的營地。如果你贏了,我就讓你或者走出這個密室,如果你輸了,你就得把靈魂交給我,成為我的奴仆!”
“打賭?”
程海歪頭觀察著戰斗的影像,不假思索道:“想放水你就直接開門讓我出去就好了呀。”
耐薩利沉下臉來,問道:“你賭還是不賭!”
“那就是沒得選咯?”
程海微微點頭,又道:“那我可不可以換一個條件,如果我贏了,你把圣血交給我。”
“圣血?你難道不想要自由了嗎?”耐薩利皺眉道。
圣血雖然沒有污穢完成,但是依舊能發揮出效力,那是萬萬不可能交出去的。
“自由?你只說了放我走出密室,沒說讓我活著走出營地,這所謂的自由又能堅持幾秒鐘呢?”
“呵呵。”
耐薩利笑了笑,不置可否。
納斯惡魔一族,當然不會平白無故給人好處。給程海這個保證,也只是貓抓老鼠之前的戲耍而已,當然不會真的放過他。
“況且,我敢保證。在我得到圣血之后,你會乖乖地把我送出營地,然后委屈得像一個失了身的小娘子,嚶嚶嚶…”
“你說什么!”
耐薩利被他氣笑了,反問道:“我還會把你送出去?夢里嗎?”
“誰知道呢?也許是你愛上我了吧。”程海聳聳肩。
在惡心人這一點上,目前也就莉莉絲能贏他一手。
“呵呵,條件不變,愛賭不賭!你要是想現在就被我拆了骨頭,拼成一條狗,最好就再給我說一個不字!”耐薩利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賭賭賭,我賭還不成嘛。”
程海唉聲嘆氣,一副被你打敗了的樣子。
但你說他是不敢賭嗎?
那當然不是。
楚臨的大名威震黃泉,手段雷厲風行,就算是凱里瑞克都壓制不住他。耐薩利的底牌也許是那幾個大名鼎鼎的煉獄暗殺星,但他應該不會想到,那幾個刺客的信息早已被他傳遞出去了。
如今一夜過去,若是迪珊的路子夠廣的話,是應該能查出來資料的,也不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
于是,也不等耐薩利發現他已經說了一個“不”字,程海立即做出了決定:“我賭楚臨會死在這。”
氣氛一時有些僵住。
程海能清楚地看到,耐薩利的表情從自信到蒙圈,再到懷疑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出了問題,僅僅用了兩秒鐘,特別好玩。
最終,耐薩利凝聚了一身的槽點,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了一個字。
“哈?”
“我說,我賭楚臨會死在這。”程海重復道。
“不是…”
耐薩利抓緊了拳頭,然后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怒道:“你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能不氣嗎?
他辛辛苦苦設了個局,故意分兵出去拖延時間,就是為了吸引他們前來,然后打下漂亮的一仗。
現在倒好,程海覺得他們會贏。要是他們真的贏了,那和程海的打賭不就輸了嗎?
但要是放水不贏,打賭他倒是贏了,正面戰場卻輸了,那他還能算是贏了嗎?
這特喵不是惡心人?
耐薩利好恨!
在得到程海的答復之后,他就應該立刻下注才對!
“不行!”
耐薩利恨意難平,指著程海的鼻子說道:“你跟判官一伙的!你必須得支持他!”
“別判官了,真不熟。”程海為難道。
“我不管!你不準賭他輸!”耐薩利斬釘截鐵道。
“玩不起?”程海鄙夷道。
“我可是惡魔!制定規則自然是不公平的!”耐薩利理所當然道。
“沒想到啊,阿Q精神居然還傳揚到地獄里去了。”
程海無奈地搖搖頭,只好說道:“那好吧,我押楚臨,賭他不會隕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