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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談笑有鴻儒

  漆黑如墨的夜,劉昊單手負后立于城樓之上。

  白天和邪飛的對話一直徘徊于腦海里。邪飛說得有沒有道理?當然有,可這道理從他口中說出來,味道就變了。

  同樣的一盤菜,大廚端出來和侍者端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大廚一句話勝過侍者百句話。

  在鎮靈庭效命多年,自己得到的回報是什么呢?功過相抵,明升暗降,一所學院的院長和大隊長乃至總隊長的官職相比,算個屁!

  廬陽城方圓百里內,經濟繁榮,交通運輸發達,水利農業良好,百姓生活安寧,這難道不是政績?

  妖族作亂,自己身先士卒闖入群山,平定妖族之亂,這難道不是政績?

  靈災起,廬陽城面臨生死危機,自己力挽狂瀾,不僅平息了靈災還將主帥斬殺,這難道不算功績?

  也許自己的功勞和其他大人物相比微不足道,但口頭嘉獎總該有吧!一紙文書,風輕云淡的四個字就抹除了自己所有的功勞。

  在騰龍學院的建設過程中,鎮靈庭給過一點幫助嗎?一分一毫的幫助都沒有。

  當學院建好了,開始出成果的時候,上面便迫不及待的派人來采果子了。世上哪有這等好事!沒有投入就沒有產出,不做貢獻哪來的收獲?

  要做事就不要怕得罪人,怕得罪人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

  多做多錯,不做不錯。歷數自己得罪的那些人,有幾個是自己主動招惹的?為了庭隊的建設,他們必須要讓路,為了讓他們讓路,自己必然要得罪他們。

  再有自古紅顏多禍水,舒羽是自己的得力屬下,自己跟她清清白白,可就因為工作上的事而讓人懷恨在心。當事人參與也就罷了,其他人瞎起個什么勁!

  家里的事就不說了,不幫自己也就算了,還處處算計自己,要不是自己本事大,說不定還就栽在自家人手上。

  “唉!我本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馮唐易老,李廣難封,亂世出英豪!”劉昊吟誦起先賢詩詞。在曹操教給他的詩詞中,他對這幾句的印象十分深刻。

  “拜見主公!”劉昊的得力干將總算是趕到了。

  “你們起來吧!近來過得如何?”劉昊轉身,面帶微笑,和風細雨的聲音微微緩解了他們的疲乏。

  “主公,還能怎樣?小隊長當得我都快吐了。每天就是那幾樣事!”牛山本性未改,有啥說啥。

  “主公,別聽他胡說。廬陽城歌舞升平,各行各業皆欣欣向榮。我們那并沒有因為南揚州的戰事而變得人心惶惶。相反,受災地區的人紛紛涌向我們那里,反而讓我們那變得更加繁榮。

  也正因為他們的涌入,我們幾個才算忙碌些,能在枯燥的工作中找到點樂趣。畢竟在維持治安的同時,偶爾也會抓到幾個邪靈族的探子。”

  馬虎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響起了董耀的聲音。“主公,瑪麗商會一直處于我們的保護下。近來由于南揚州戰事,瑪麗商會的商線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在我們來之前,瑪麗會長找過我并給了我一封信,她讓我在適當的時候把這封信親手交給您。”

  董耀,在四個人中,思維最為活躍,心思特別通透。瑪麗會選擇把信交給他,正是因為這點。

  接過信,快速瀏覽起來,看到最后,劉昊忍不住輕搖腦袋。

  “你們四個人現在是什么境界了?有沒有因為工作而落下修行?鐘強你就不說點什么嗎?幾個人中就屬你話最少,人最悶。”劉昊把目光望向鐘強。

  牛山,馬虎和董耀沒有立即回答劉昊的提問,而是把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鐘強。

  鐘強會意,咳嗽一聲道:“回主公的話,我現在是靈君境一品,不過我在靈士境的時候多修了一層境界。現在的我有種感覺,靈君境內的普通靈者,哪怕境界比我高,也不會是我對手。”

  鐘強的話讓劉昊興趣大起,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鐘強竟然會悶聲大發財。靈士境極境,雖然對那些豪門子弟和鎮靈庭中的精英來說不算稀奇事,但對他乃至他們來講,極境絕對是稀罕物。

  “你做得很好。你在靈士境多出來的那個境界叫極境。有關極境的內容我會找個時間單獨對你們說。下面你們也匯報下自己的情況吧!”劉昊沒有在極境的問題上多糾結。時間寶貴,說不定在下一刻就會因為什么事而讓自己不得不離開。

  等他們一一敘述完后,劉昊對他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到我這來報道!”

  “諾!”四個人齊聲應命,然后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城樓下走去。

  劉昊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在城樓上雙手后背的散起步。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就算睡下也睡不著。當下的自己被困局中,想要破局需有外力支持。

  邪飛為了能讓自己與他面對面的對陣,他只是牛刀小試,沒有動用全力。一旦他發揮出全部實力,戰事的天平和有利的風向頃刻間會向他那邊傾倒。

  “唉!他們的級別還是太低了,哪怕升任中隊長,對我來說也是不小的幫助。兩年過去了,他們一動未動,對他們來說也許沒什么或者有一點小小的不滿,但對我來說,大大的不妙啊!

  南揚州戰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在這里沒有頂級世家的附庸家族,可一旦出了南揚州,頂級世家的附庸家族那是數不勝數。

  他們的利益若是被侵犯,鎮靈庭就再也無法阻止他們動手。可在他們動手后,鎮靈庭原先的利益還能守住嗎?世家可不會放過這等吞并資源的好事。

  現在的他們對我是又愛又恨吧!我必須在他們未做決定前找到出路,我既不能按照邪飛的思路來,也不能被他們隨意擺布,我必須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劉昊腳步一停,雙眸放光。內心里的萬丈豪情在此時盡情綻放。

  “大人,有人想求見您,這是他的拜帖。”一名士兵單膝跪地,吧紅色的拜帖遞到劉昊面前。

  劉昊輕咦一聲,心想誰會在這么晚來求見自己呢?除非此人和自己有很大的利益關系,不然,不值他冒這么大的險。

  接過拜帖,打開看了一眼。隨即心神一驚,但在外卻表現的風輕云淡。“把他請到東門閣。”

  “諾!”士兵領命退去。

  東門閣,東城門城墻上朱紅色的閣樓。像東城門這樣的閣樓,奧萊城一共有四個。

  十分鐘后,帶著面具,身穿黑色綢衣的男子被士兵領到劉昊面前。

  “你們退下吧!在閣樓外十米處戒嚴,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諾!”

  “趙主任,我沒想到你會來。”劉昊主動開口,言語中透露著他的真實情感。

  “連你都想不到,他們更不會想到。”趙良摘下面具,笑著回道。

  “趙主任,請坐。”劉昊對趙良的尊敬發自內心,不會因為自己的官職而擺架子。

  “我現在是該稱呼你劉督軍還是劉院長呢?”趙良意味深長的問道。

  “直呼其名,劉昊。”劉昊沒有猶豫,簡單明了的回道。

  “好!劉昊!你痛快我也爽快。我今日來見你有三件事。在來的路上,我對自己說,如果你以督軍大人自稱,三件事里我會省去兩件事。如果你以劉院長自稱,三件事里我會省去一件事。

  劉昊,你的回答證明我沒有白來。我賭贏了,這么大的賭博我還是頭一次。”張良長呼一口氣。

  “趙主任,我也就直呼您的名字了。趙良,你冒險前來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劉昊抬手布下一道結界,明面上是為了防止竊聽,實際上是為了向趙良展現自己的實力。

  “劉昊,既然我來了,就代表我不想瞞你。我想跟你敞開心扉的交流一下。

  三件事中的第一件事,你弟弟來我們學院了,他跟趙構相談甚歡,至于他們具體商談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趙良說得簡單,但話中透露的意思實在太多。

  “趙良,他們倆在一起還能商談什么呢?自然是為了我的事。對我弟弟來說,我雖是他哥哥但也是最大的競爭者。想要安穩的繼承家主之位,必須要把我這個名正言順且強大的競爭對手干掉。

  對趙構來說,南部地區是他的地盤,他不允許有人更改或者破壞他制定的規則,挑戰他的權威。這屆聯盟大比對他來說不僅是打擊更是羞辱。

  在靈都他雖然運作了,可收效甚小。回到自己大本營了,他自然要全方位的對我實行封鎖和打擊。

  學院畢竟是學院,就算有院生畢業了,也不會因為他的授意而對付我。學生和徒弟不同,學生可以有多個老師,但師父只有一個。想要讓畢業的院生聽他的差遣,很簡單,付出足夠多的酬勞便可。

  劉麟的出現無疑為他解決了這個難題。要資金有資金,要前途有前途,許下這樣的承諾,你說那些畢業后沒有混出明堂的院生能不動心嗎?

  再有,憑借劉麟現在的號召力和手中的權力,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會爭先恐后的為他賣命!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機會送上門又能跟南都學院扯上關系,這等好事只要是有點頭腦的家主都會贊足勁的遞上投名狀。

  南揚州戰事就目前來說他們還使不上力,可一旦戰事蔓延出南揚州,他們便會像餓狼一樣撲上來,把我撕得粉碎!

  趙構現在要做的就是聯絡感情,把那些身居要為的畢業院生約出來,以此來對我進行制約。眼下不就是明證嗎?至今沒有一支隊伍前來增援。我就不信,南揚州的能人志士死光了,我等孤立無援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趙良面色平靜,內心卻翻江倒海。他沒想到劉昊僅憑自己簡單的幾句話,就推斷出了那么多的可能。他相信劉昊沒有把所有的可能說全,眼下只是撿了重要的說。

  “劉昊,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按照我的推測,鎮靈庭對你的新任命很快就會下達。如果任命的內容是罷免你現在的職務,你的處境將會很艱難。對此你可有什么良策?”

  劉昊笑了,笑的讓趙良感到心虛。

  “趙良,我覺得你很有意思。說是來對我說三件事,實際上是想借這三件事來試探我,看看我可有應對之策。不知我說的可對?”

  “算對也不算對。劉昊,我冒險前來不是讓你擠兌我的,你愿意回答便回答,不愿回答我不強求。”趙良不想落了下乘,言辭犀利的反駁道。

  “趙良,我沒有擠兌你的意思,只是在表述我的想法。

  我這四州督軍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現在收回去也沒什么。世上比我厲害的人多得是,換做他們,同樣能領導有方,擊退邪靈族聯軍。

  我現在的身份是騰龍學院院長,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教書育人,為人靈界培養更多的棟梁之才。

  何為棟梁之才?目光不局限在世家或者鎮靈庭,他們應有遠大的抱負和理想,以人靈界為出發點,去想人待物,不能把自己的路給封死或者堵塞。

  世家也好,鎮靈庭也罷,都只是人靈界的一面。人靈界除了這兩面,還有很多我們未發現或者已發現卻不能道出口的。

  所以,若上面讓我走,我會高高興興的走,不會有任何怨言。若上面讓我繼續抗敵,我會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把邪靈族聯軍擊退。”

  劉昊在回答趙良的這個問題時,目光炯炯有神,聲音鏗將有力,思路清晰,條理分明。由此可以推斷出,他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所慮。

  趙良右手攥緊,深吸一口氣,然后說道:“劉昊,我想說的第三件事,也是我來此想問你的最重要的一件事,還請你務必如實回答我。”

  “請放心,我以天地起誓,你的問題我一定如實回答,絕無半句虛言。”劉昊嚴肅認真的起誓道。

  “好!劉昊,我想問你你是否有爭雄之心?是否會以廬陽城為起點,向外擴張,稱霸南部地區?”

  “趙良,這個問題我似乎已經回答過了。如果我不能稱霸南部地區,統一不同的聲音,南部地區又如何改名為南界呢?

  南界若不存在,我又如何跟頂級世家和鎮靈庭叫板呢?達不到那個層次,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正如我研發戰斗傀儡和戰爭傀儡一樣,它們的出現對世界格局是有很大影響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晚我沒有白來。”張良攥緊的手松開了,心中那憋藏一段時間的郁結之氣在此刻疏散紛飛。

  “沒有白來就好。我喜歡和有智慧的人談話。和你們這類人談話,我也會受益匪淺。不是有句話叫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嗎?”

  “談笑有鴻儒?談笑?鴻儒?哈哈哈...,劉昊,我不得不承認,三個趙構都抵不上一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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