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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熱情的山原君

  陸成確實有點愧疚的,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張瑞嘉和張興二人吵了架。

  雖然陸成也清楚,張瑞嘉不是朝著自己發火的,但是估計也是聽到了網絡上的很多評論,所以才這么激動。

  或許,以前的陸成也覺得,很多國人留學去了國外,就是在給國外輸送人才類類的。

  但是,其實每一件事情,都不能片面地去看待。

  其他的學科陸成不知道,但是醫學這一塊,很多在國外工作的華國人在選擇留學生的時候,一般都是以華國國籍的學生為優先。而且在就讀的過程中,雖然管理嚴格,但是授予的東西,會很盡心盡力,不會有所保留。

  而且交換培養的研究生是不占他本來的名額的,這樣一來,的確是多了很多出國學習的會。

  如果沒有這么些人,那很可能就是和他們老一輩人一樣,單打獨斗地爭取那么一兩個出國的會。

  如此利弊,卻是只有很少人能夠看得到的。

  陸成的一席話,倒是讓張興略消了些氣,張瑞嘉也是收拾了一些情緒。

  緊接著的飯桌,就真正成了規矩嚴明的飯桌,誰都沒有再說話了。

  最后會如此收尾,張興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要講喊陸成回家吃飯,是張興的主意,張興與林尤的關系極好,讓陸成有了這么一個不愉快的體驗,他教育自己的女兒不當,是要擔一定的責任的。

  在送陸成出門的時候,張興特意地道歉了:“小成,今天嘉嘉的確是過分了,我回去就好好地批評她。太沒禮貌了。”

  “那沒有,師伯,本來國內和國外的思想和看法就不一樣,我還覺得嘉嘉有什么敢說什么,這就是我都比不上的,她也只是說了目前國內普遍存在的一個事實而已。”

  “而且,我自己也漸漸覺得,一個人愛不愛國,和在不在國家里,是并不沖突的。”陸成說得很認真。

  研究生,可能比本科生較好的一點,是開始真正地以自己的方式來看待任何遇到的事情,不會那么片面和狹隘。

  陸成沒看到過很多哲學,甚至他也不懂哲學。

  但是一個學科地概括,總結起來,就是哲學。

  雖然不一定是處世的哲學,但也是共通的。

  陸成這話倒是讓張興略有些意外,好好地看了一下陸成,也不知道陸成是被這國外的繁華給迷住了,還是把這一層給看破了。

  “你是真這么想的?”

  陸成點了點頭,說:“真是這么想的,師伯。你看啊,就我來講。我到了沙市讀研究生,以后回自己縣城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了。”

  “那我就算背叛了我的家鄉嗎?這不一定吧,我爸媽,我村里的熟人,我親戚以及他們的熟人,來沙市看病的時候,我不說能多走什么方便之門,幫他們提前看個號。”

  “推薦他們看什么科室,至少可以給他們省去很多時間和精力。我這也是相對地給自己的村里人創造福利了啊。”

  “就算我回家去,我就只是一個醫生,也就是給他們看看病,又沒有能夠讓他們就此富足或者不生病了。”

  “再從長遠點講,假如我在沙市成了一個教授,可以帶學生了,那同等條件下,我自己的老鄉,我肯定會優先考慮的啊?這點私心恐怕誰都避免不了的。”

  “我可能還會爭取一些進修的名額,讓他們來這邊多學一點。這可是我回到家里去,都爭取不到的。”

  “我一個人再強,又能看多少病人啊?”

  “這么算起來,我其實只是人走出了家鄉界定的那個范圍,又不是離開。又有什么不可的,對我自己來說,我為我的孩子爭取更好的學習會和起點,為我自己的家人,爭取一個更好的養老之處。”

  “這不是我作為一個父親,一個孩子應該做的嘛?”

  “難道還有誰不是這么想的么?”

  陸成的這個比喻,可謂是深深地說到了張興的心里面去。

  他這么些年,其實也是在那些流言蜚語下,偶爾會質疑自己的選擇,但是同樣的,他也還在想,總是要有人,背井離鄉的,總要有人走出來的,為什么就不是他?就不能是他呢?

  他自己做的事情,對得起祖國嗎?

  張興自認,他自己是對得起的。

  同樣的,在工作上,他也對得起自己這份工資。

  對得起自己的妻兒,唯獨對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他們遭到人的評論和質疑,甚至到他們老去的那一天,大部分人也是來送他們的,都沒人愿意給自己說話。

  但因為這樣,他就真的做錯了嗎?

  再來一次,張興還是覺得沒有。

  到今天為止,他四十多歲,已經送回去了十幾屆研究生和交換生,加起來至少有六十多個,甚至七十個。這些人,最開始的那一批人,混得好的都已經達到了副教授的層次。

  即便是剛畢業的那一批,也已經找到了較好的工作,不用幾年,就能夠獨擋一面了。

  要是真的回了國內,被那些體制給困著,自己能夠帶這么多的學生嗎?

  張興想起自己的同學,他堅信,自己的選擇,并沒有錯,雖然我沒有回來,但是我的心還是一直在國家里的!

  張興的心里雖然波動,但面色絲毫不改,道:“小陸,那你安排好了你之后要住哪里了沒有?總不能一直就住在酒店里吧?”

  “實在不行的話,我家里還有一個空房子。”

  游學生,就是這么一點不好,沒有宿舍,甚至留學生都沒有。

  很多留學生都是租的別人的客廳來住,這并不是危言聳聽,國外的房子是挺貴的!

  陸成說:“師伯,這不用,那太不方便了。我自己能安排好,明天早上,我也會準時到師伯你的實驗室來。”

  “行,我們一般都是下午在實驗室,上午都在科室里面。等你來了,我再具體地告訴你日程,你好好地給自己安排一下。如果實在不行,我再幫你想辦法。”張興如此說道。

  如果陸成住在他那里,肯定是可以的,但是這樣一來,張瑞嘉平時回來就沒那么方便了,他每次上班早,幾乎都是張瑞嘉和自己老婆后起來洗漱,所以一直都隨便慣了。

  突然間多出來一個男人,自然是有諸多不便的地方。

  而且張興也相信陸成能夠把自己安排好。

  陸成的安排,其實也沒太多的安排,就是巡街,找到了一家年老的,孩子不在身旁的老夫婦,然后給他們說明了來意,給房租暫時住兩個月這樣的話。

  最開始自然是處處碰壁,不過也是在大學較遠處的一家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房東奶奶是克麗絲·洛克,爺爺是特里·肖。

  陸成的行李不多,克麗絲奶奶還特意地帶著陸成買了被子和被套這些,主要是她的兒子和媳婦兒孫子他們都去了別的州定居和工作,長期沒有回來。

  而且西方人似乎不太習慣被其他人用自己的私人物品,所以就只給他安排了一個床。

  和房東奶奶說好了他可能會用到臺燈,而且還會用到很晚,她們也是欣然同意。

  克麗絲奶奶笑著說:“那是肯定的,當年我兒子讀大學和研究生的時候,也是每天都會學習到很晚很晚,我從來都沒有想象過那個調皮的蓋爾,會學習到這么晚。”

  “畢竟在我的記憶里,他都還是那個每天晚上的五點鐘,就會逃出去打球的調皮小子。只是后來他就長大了。”

  “小陸,你看我,總是這么嘮嘮叨叨的。”

  “我這里的廚房可以煎牛排、可以烤披薩,也刻意煎雞蛋,培根,你是可以在這里做飯吃的。”

  “哦,我忘記你是東方的華人了,你們要的廚具,和我這個不一樣,那沒關系,我到時候給你去再買一套。”

  克麗絲奶奶和特里爺爺一看也是空巢老人,許久沒有家人陪伴的,對陸成很熱情。

  在陸成晚上洗澡后準備休息的時候,二人還真的就特意給他買了一個鍋和電飯煲來。還有鍋鏟,筷子。

  其他的調料,家里基本上都是有的。

  翌日大早,陸成輕輕地洗漱,免得打擾到房東夫婦。

  可等他出了門,才發現克麗絲奶奶和特里爺爺已經散步回來了,還牽了一條狗子,搖著肥肥的屁股低頭搖擺著。

  “早啊。克麗絲奶奶,特里爺爺。”陸成看了看時間,這才五點四十多啊。

  “陸,你也早,我和你特里爺爺都有些失眠癥,所以每天起得都很早,我們是不是打擾到你的休息了?”克麗絲很是抱歉地說。

  “沒有,我都根本不知道你們已經起來了。我還怕打擾到您的休息了。我現在要去見教授了,希望我不要遲到才好。”陸成說。

  “拜拜,祝你好運,可不要第一天就遲到哦。”克麗絲帶著鼓舞地說。

  陸成來到張興的病房的時候,的確張興他們都已經到了,不過還沒有開始查房。

  但是,其實這里的查房,全都是各自查各自自己的。

  而且,查房的全都是住院醫師,一陣忙活,倒是張興自己,并沒有太多需要做的,只有特別復雜的病人,那些住院醫師拿捏不準的時候,才需要他去親自床旁看看。

  此刻,張興也正在看一個病人的片子,似乎很是復雜,此刻他還深深地皺著眉頭。

  “張教授。我那邊已經安頓好了,今天早上,所以我這算是遲到了?”陸成敲了敲門,然后輕推而進。

  張興明顯沒有想到陸成會這么積極,今天一大早就來到科室。

  “其他的幾個醫師都是各自查房去了,你是來得有些晚了,我是基本上六點鐘到,但是他們會在五點左右就會來科室,先把每天需要換藥的病人給換藥了。”

  “然后提前一天或是五點多把出院病人的出院病歷給寫完并且交給病人。”

  “差不多在七點鐘左右,就要去給病人做術了。這比國內要早一些,我們的交班時間是在六點半。”

  陸成點了點頭,說:“好的,張教授,我記住了。我以后一定不會遲到。”

  張興道:“這也不怪你,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下午才來,就沒有告訴你具體的時間安排。其實在這邊的工作強度,也是很大的,醫師要做的事情,會很多。”

  說到這里,張興猶豫了一下,然后道:“你既然來了,那你就先跟著布朗醫生吧。”

  “然后在實驗室,你就先跟著山原君。多看看就好。”

  陸成就問:“這邊的研究生,就是住院醫師嗎?”

  張興搖了搖頭:“不是的,這邊的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是在研究生畢業之后,因為你也知道,這邊的醫學生,都至少是研究生階段。所以,你跟著的布朗醫生,已經是博士畢業的正式醫師了。”

  陸成心里這才不奇怪。

  要是國外的醫生,從研究生階段才開始接觸真正的醫學知識,就要自己開始管床,自己開始做術,那就真的太嚇人了。恐怕是真的要把病人叫醒著問,醒醒,你說,(二聲)哪兒?

  張興立刻帶著陸成,去了布朗醫生那里,并且給他說明了來意。

  布朗醫生下帶著的人除了陸成,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昨天聽說過的山原君。

  是留學在讀的博士。

  他在看到了陸成之后,頓時神色一亮地打起了招呼:“哈嘍,陸,很高興見到你,我們的故鄉,都是來自東方。”

  “你好,山原君。你好,布朗醫生,我是lucheng。”

  陸成知道,在國外,一般很少有醫學生見了醫生就直接喊老師的,這得他們承認才行,直接叫名字。

  布朗醫師一直看著陸成,也沒發現他獨特的地方,只不過,在陸成這個年紀,就敢來游學,而且張興教授還收了,證明這個陸成不一般。

  游學,若不是高中和初中階段的游學,那代表的東西,可是真有點多的。

  一般只有進無可進,在原來的地方,學無可學者,才選擇游學。而且他們能夠確信,自己在每一個地方,能學的東西,都不用很久才行。

  “你好,陸,你這段時間可以跟著我,熟悉一下我的病人,或許,我們之間可以相互交流一下。”布朗醫師倒是很快地晃了過來。

  “主要是來請教的。”陸成客氣地說。

  “山原,你來給陸講一講我們的病人吧。”布朗醫師于是對山原說。

  “好的,布朗醫生,這是我的榮幸。陸也是我的半個老鄉。”山原十分客氣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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