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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金龜

  這個小錦盒里,是一只龜形小件,金光燦燦。雖然還沒上手,但余耀也能看出,應該是金而不是銅,最起碼有一定的含金量。

  龜形小件的長度有個五六厘米,寬度稍小,但也小不了多少,大致近圓。

  “你不會清洗過吧?”余耀一邊拿出上手,一邊問瘦子。

  “說你是行家,還真是行家。”瘦子應道,“這不是我洗的,這是上一個貨主洗的,我也沒辦法。不過,就算是買個古代的老金件,那也可以。”

  古玩這東西,有的能洗,有的不能洗;而且也得看怎么個洗法兒。金銅一類的東西,和瓷器玉器不一樣,最好不要亂動,很容易破壞包漿,價值方面就可能打個折扣。

  既然已經洗了,余耀也沒再多說這事兒,在手上掂了掂,感覺偏輕。這個情況,要么含金量不高,要么就有中空。

  “你不會就是按金價收的吧?”余耀又問。

  “怎么收的你就別問了,你該關心的是我的賣價。”

  “你說是老金件,有多老?”余耀此時正在細看金龜的腹部,這金龜不僅洗過,而且腹部還被打磨過,本來應該刻了字,但現在只留下隱隱的痕跡,看不出刻了什么字了。

  只不過,腹部被打磨,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起碼不是現代,比清洗要早得多。

  “我覺得像唐代的兵符。”瘦子說,“你看,腹部原來應該有兵符刻字的,只是可惜,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磨掉了。”

  “兵符?兵符不都是虎符么?哪有用龜做的?”

  “小兄弟,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唐代為了避諱唐太祖李虎,兵符哪有虎符?”

  余耀笑了笑,一時沒說話。他不過是試探一下,但這個瘦子是懂一些的。

  唐太祖李虎,是唐高祖李淵的祖父,唐太宗李世民的曾祖父;當然,唐代的開國皇帝是李淵,李虎其實沒當過皇帝;他的這個廟號,是后來追的。

  兵符這東西,早就有了,信陵君竊符救趙嘛。從戰國到隋朝之前,兵符確實都是虎符;隋朝的時候,出現過麒麟兵符。

  唐代,是兵符形制最多變的朝代,不用虎符,用過兔符、魚符、龜符等等。

  這個龜符,主要是武則天執政時期用的,也包括了穿插在唐代中間的武周時期。

  也不知道武則天為什么喜歡龜。她先是李世民的“小老婆”,后來又成了李世民的兒媳婦,再后來帶著什么五郎六郎的玩兒,龜不龜的,都沒法兒說了。

  當然,那時候龜也沒那么多歪出來的意思,大臣們還按照品級,佩戴金龜袋銀龜袋銅龜袋哩。

  李商隱有詩云“無端嫁得金龜婿”;金龜婿這個說法,就是從這里來的。

  “那也不對啊!”余耀低頭又點了一支煙,“如果是兵符,應當可以一分為二;這龜,好像不行。”

  兵符除了有銘文,一般是可以一分為二的,上頭派人調兵,得拿著一半和帶兵將帥的另一半配上。

  這金龜,背面有龜甲格,中央圓形凸起,頭部微昂,氣勢凜然;四爪縮起,腹部因為被打磨過,所以看不出原先的紋飾,但是邊緣形狀端莊優美。

  確實有王八,不,王霸之氣。但是,也確實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能一分為二。

  余耀這一問,還真把瘦子給問住了。實際上,他并不是篤定的,甚至連能不能到唐,都拿不準,只是能確定這是一件老東西。要是能完全確定,再沖動也不可能這么隨意找個人出手。

  “并不是所有的兵符,都是能一分為二的,也有特殊的調兵情況嘛!”

  瘦子這句話,就是打哈哈,但還還真被他蒙對了。

  兵符也有不是一分為二的,有的只有皇帝一件,關鍵時刻能拿著直接調兵,特別是守衛皇城的類似御林軍的隊伍。

  但余耀當然不能贊同他,“你這扯得讓我措手不及。不過這東西我看有點兒年份,少說也是清代的。”

  “你這更扯,我說大唐,你給一棒子打到清代去了。”瘦子皺了皺眉。

  “好了,說這些沒用,最低多少出?”

  “你要真想要,我可以便宜點兒。”

  “我想不想要,得看你的價兒。”

  瘦子點點頭,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兩百?”

  “小兄弟,咱能好好說話么?兩百你能買這么塊金子么?”

  “這東西含金量很低,說不定也就是百分之五十。再說了,古玩買賣,哪能只看質地?”余耀頓了頓,“那就是兩千?”

  “算我自己找事兒!”瘦子撇了撇嘴,“聽好了啊,兩萬,一口價,不還價。”

  余耀一聽,將金龜放回了小錦盒,而后在桌上往瘦子的方向輕輕一推,“那我懟不動。”

  瘦子似乎被閃了一下子,有點兒下意識地出口,“那你多少能懟?”

  “你不是一口價么?”余耀笑笑。

  瘦子也是尷尬一笑,“碰上就是緣分,可以小刀,不能大刀。”

  “砍一半,一萬,算不算大刀?”余耀接口。

  瘦子聽了,伸手把小錦盒拖到面前,“那指定不行。”

  雖然說不行,但瘦子也沒起身。

  隨后,兩人又你來我往了幾句,但是余耀咬死一萬,再也不肯加了。

  這時候,胖子過來了,瞇著小眼兒,“你們談的好像有點兒僵了啊!”

  “我都讓到一萬六了,這小兄弟咬住一萬不松口。”瘦子看了看胖子,“一萬咱們得賠錢。”

  “是啊,可以不賺錢,總不能賠錢。”胖子在瘦子身邊坐下,看著余耀,“小兄弟既然是懂行的,多少讓我們有口飯吃。”

  余耀看了看胖子,“我也是窮哭了,一萬真是最高了。”

  “這樣吧,各讓一步,一萬五千八,意頭也好。”胖子笑瞇瞇說道。

  “好家伙,你這是各讓一步么?”余耀起身,“其實我也看不太懂,所以就是個賭,一萬到頂了。”說罷,就邁出了一步。

  余耀并不是純粹在欲擒故縱,他的確能看出是唐代的龜符,但是這龜符被打磨了,又被清洗了,所以他買不買,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看不到的東西,所以確實是要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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