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認真聽完之后,連連擺手,“我能不信兄弟你么!你有用留下就是,本來就是抵了十萬的賬,哪能多要你的錢呢!”
“你聽我說老王。你的賬是你的賬,我買是我買,你愿意賣給我就很好。”
因為余耀開始已經脫口而出了二十萬,便也沒在這上面計較,還是開了二十萬的價兒。
而老王呢,是個厚道人,和余耀又認識這么久了,兩家店挨著,鄰里鄰親的,所以堅持只要十萬。
不摻雜余耀看重的許長安的因素,單就半塊玉佩來說,十萬低了點兒,二十萬又高了。
兩人推讓了一會兒,最終十五萬成交了。
這是個很公平的價格,但余耀覺得占了便宜。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一次古玩買賣,而且蕭影手里,還有另一半呢;況且,還得讓老王打聽線索。
老王也覺得占了便宜。因為他覺得抵賬的東西,不能用行價來算,而且余耀是開店做生意收貨。再者說了,人家替他掌眼了,推心置腹不帶半點兒誆的。
這買賣做的,算是余耀入行以來最別扭的一次。
這也因為老王太厚道,要是碰上猴精的,一聽余耀說什么“前輩的遺物”,別說不好意思多要,不坐地起價才怪哩!
買賣成了,關鍵的事兒還沒問。
余耀轉賬之后接著說道:“老王,就這么著,咱倆誰也別再說價兒的事兒了,接下來我還得麻煩你呢!能不能讓嫂子問問他表哥,這半塊玉佩怎么來的?”
“這有什么可說的,我馬上給她打電話。”老王接著就拿起了手機。
老王的老婆在供水集團辦公室工作,一聽老王說十五萬賣了,直接連班都不上了,說“這就回來”,說著就把電話給掛了。
老王苦笑一聲,“這財迷娘們兒,還沒說完呢。”
老王又要再撥,余耀勸阻,“算了,等嫂子來店里你叫我一聲。”
“也行,你不是還有客人么?你先去忙吧。”老王點頭。
余耀回到店里,那口青花缸已經被濮杰打好包了,胡占山沒急著走,坐在桌邊抽煙,一看余耀回來了,“就等你回來說一聲呢。”
“胡先生可還滿意?”余耀笑了笑。
“都打好包了,能不滿意么?”胡占山也笑了笑,“以后再有明清官窯,別忘了招呼我一聲。”
胡占山走后,余耀問濮杰,“成交價就是咱們說好的?”
“多加了十萬,一百三十萬。我做了點兒功課,去年嘉爾德在港島拍的一口隆慶青花缸,可是一百六十萬。”
“那口比這口大。”余耀點點頭,“行,不孬。”
“我就不提成了,多出的十萬歸我就行。”濮杰一邊說一邊起了身,“我爸今兒讓我去花市買兩盆大花蕙蘭,先走一步。”
“說好了的提成哪能不給你?你剛買了房子手頭緊,多出十萬你拿著,原定的提成該提提。”
“胡占山是你聯系的,要不然我能賣力多抬十萬么?”濮杰擺手,“這是你從燕京辛辛苦苦撿的漏兒,我哪能這么占便宜?”
“撿漏特么的辛苦什么?少裝逼。”
“還有別的東西呢,我找的買主談成了,我肯定提,你也別叨逼了,走了啊!”濮杰說著,便走向了門口。
余耀也沒再多說什么,坐下點了一支煙,不由自住又掏出那枚碧璽印章在手里盤玩了一會兒。
這枚印章在蘭山縣的大集上出現,的確是挺意外的。
乾隆的璽印,有不少是流失在國外的。其中相當一部分在法國,就比如那一組三枚帶“德日新”的黃水晶閑章,就是法國收藏家出手上拍的。
這是因為當時八國聯軍侵華,攻入燕京之后,法軍駐扎在壽皇殿一段時間,這壽皇殿,就是原先乾隆存放璽印的地方。近水樓臺先得月,不管是光明正大的,還是搶的偷的。
而流失在華夏民間的,除了近些年上拍出現的,圈里基本沒什么消息。
皇宮遺珍,縣鄉大集,想想也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過了有半個多小時,老王和老婆一起過來了;過來之前,老王的老婆已經給表哥打過電話了。
根據她表哥的說法,這玉佩,也是抵賬抵來的。
她表哥是做綠松石生意的,綠松石主要就產自鄂省,漢口是鄂省的省會。有個客戶拿了他的貨,也是欠了半截賬,最后拿這玉佩抵了一部分。
畢竟是做玉石類生意的,她表哥對和田玉多少也懂點兒行情,感覺玉質和雕工都不錯。這年頭兒做生意就這樣,要賬難,年底了一堆焦頭爛額。可要是一點兒都不賒欠,生意也不好做。
聽說徹底清賬了,她表哥也很高興,說答應幫著問問那個客戶,詳細打聽下來路。
“放心吧弟弟,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老王的老婆介紹完之后,緊補了一句。
“真是麻煩嫂子了!”
老王和媳婦最后喜滋滋地走了。余耀拿起電話,給蕭影打了過去。
蕭影一聽居然找到了另一半,先是多問了一句不會搞錯吧?
“我見過你手里的玉佩,結構很清楚,大小也完全能對上。”余耀應道,“而且,這是在漢口出現的,就是當年許夫人和許長安走散的地方。”
“嗯。不管許長安有沒有后人,或者在不在世,也都應該搞清楚。”蕭影接口道,“這樣,你那邊有了消息,立即告訴我,不行我到漢口走一趟。”
“到時我和你一起吧。”
“你那邊不是還在等何以滌和太顛方鼎的消息么?我一個人足可應付。而且,這塊玉佩既然已在市面上流轉,多半是沒有后人傳承了;我看,就是去,估計也只能落實個消息。”
“這不一定,戰亂時期丟失玉佩也未可知。要是許先生的后人過得不好,我于心難安。”
“好吧,那根據情況隨時聯系。”蕭影一聽他說這個,便也沒再多說。
掛了電話,余耀心想,太顛方鼎的事兒,是官方在查,他暫時已經使不上多大勁兒了;何以滌那頭兒,上官雨一直也沒有消息,應該是還沒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而這玉佩的事兒,卻好像已經摸到了藤蔓,順下去就可能見著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