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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手卷共賞

  尹寶榮上午本來確實沒空,因為約了才朋璽。他和才朋璽并不熟,也是通過一位中間人剛認識。請他掌眼只是一方面,進一步結交這尊神才是最重要的。

  結果,四個人就這么誤打誤撞地在一起碰上了。

  既然在寶榮畫廊門口,尹寶榮自然要先都請進去奉茶招待,盡盡地主之誼了。

  尹寶榮見到余耀如此年輕,才朋璽卻對他親和之中帶著禮讓,心里是有些奇怪的,不過此人肯定不簡單就是了。

  譚心定和余耀相識,是偶然因素,很快便說開了。才朋璽的目光,在譚心定手腕上停留了一會兒,似有異樣,但很快便帶開了。

  “才老,既然兩位青年才俊碰頭了,我請您掌眼的東西,讓他們一并看看如何?”尹寶榮笑道。

  才朋璽點點頭,“譚公子的眼力我沒見識過,不過尹老板可能有所不知,這位小余先生的眼力,不在我之下。”

  尹寶榮面色一變。說些抬舉的話很正常,但說不在自己之下,這種話是不會輕易說的。

  譚心定之前并不認識才朋璽,但剛才尹寶榮一介紹,自然就清楚了。余耀能認定藍皮唐八棱,眼力肯定不俗,才朋璽又這么說,譚心定也不由再度高看了余耀一眼。

  余耀的話偏少,也并未告訴譚心定,其實自己之前在江州見過譚心寧。

  尹寶榮隨后便拿出了一幅手卷,在會客室的長案上拉開。帶著白玉雕龍軸頭的手卷,必不是凡品,用帶雕工的玉質軸頭,拉開之后,手卷也不容易因為慣性卷起。

  四人分站兩側,才朋璽和尹寶榮一側,余耀和譚心定一側。

  這幅手卷寬約一尺,會客室里長案的長度是五米八,倒是能全展開。

  譚心定并不關注軸頭,直接從頭到尾開始細細看畫。

  才朋璽先看白玉雕龍的軸頭,才看手卷。余耀和才朋璽的次序一樣,兩人看軸頭的時候,對視過一眼,均是暗暗點頭。

  這幅手卷,絹本設色,用了一塊整絹。

  題識:流江重巒圖。

  江水蜿蜒奔流,時寬時窄,時湍時緩,江岸兩側的景物多變,有重巒疊嶂,有飛瀑流泉,有密林老樹,有幽洞古寺······

  落款:臣錢維城恭繪。落款下鈐印兩方,一方“臣錢維城”,一方“染瀚”。

  這個“染瀚”,不是錢維城的字號,本意是以筆蘸墨,引指作詩文書畫。這方印章,在錢維城的其他作品中也出現過。

  除了落款鈐印,卷首還有乾隆的御題詩,還有一系列朱印: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鑒賞、御書房鑒藏寶、宜子孫、嘉慶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

  錢維城,正是乾隆朝的畫家,而且是畫苑領袖。同時,他是乾隆十年的狀元,官至刑部侍郎。錢維城去世,乾隆還特賜“尚書”銜,謚文敏。

  這幅畫,應該也是其中之一。清宮內府的藏畫,不少是因為末代皇帝溥儀流出來的。不過,這幅畫,百年來沒什么消息,也不知中間經過了什么樣的輾轉。

  “這白玉雕龍的軸頭,是出自清宮內務府造辦處的宮廷玉匠之手,年份正是乾隆朝,確實是原配。”才朋璽看畫的間隙,抬頭先給尹寶榮吃了一顆定心丸。

  尹寶榮拱拱手,“多謝才老指點。”

  這幅畫,若是真品,那就是幾千萬的東西。得來雖有機緣巧合,卻也不容易。

  尹寶榮雖在書畫方面眼力了得,但也是慎之又慎。除了白玉軸頭,讓這三位高手一并鑒定,也正好可以更加安心。

  譚心定只看畫,看完得早,“山石樹木,多用干筆皴擦,而整體上,用墨蒼潤細密,小青綠設色極為精到,文人山水畫風與宮廷華貴之氣結合得天衣無縫。”

  話音一落,尹寶榮不由拍掌,才朋璽則不由看向譚心定。

  尹寶榮是知道譚心定在書畫方面的眼力的,但是才朋璽卻沒有真正見識過,這共同面對一幅手卷,點評之后,水準立現。

  確實是高手。

  余耀卻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才朋璽此時正看向譚心定,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對面尹寶榮卻注意到了,他笑了笑,“余先生有沒有什么高見?今天高興,一起聊聊嘛!”

  “原裝舊裱,白玉雕龍的軸頭也沒問題,必是清宮流出的藏畫。”余耀應了幾句。

  尹寶榮一聽,這?

  一來大而化之,太平淡;二來根本沒有點評筆墨啊。或者干脆說,不過是敷衍之語。

  才朋璽聽了,也不由微微一愣,這幅畫應該是錢維城的精品之作,不會是贗品,但余耀既然說了,卻又沒有真正點評。

  尹寶榮和譚心定并不真正了解余耀的眼力,但是才朋璽可是知根知底,余耀似乎有什么壓住沒說。

  才朋璽繼而接口,“這樣的好東西,尹老板肯拿出來讓老朽欣賞,不虛此行啊。”

  “若沒有才老鑒定這白玉雕龍的軸頭,我這心里終究帶著忐忑,才老什么樣的好東西沒見過?屈尊跑一趟,我才應該重謝才對。”

  重謝不應該只在嘴上,但尹寶榮也不會傻到一事一謝。才朋璽此番前來,是給了中間人的面子,此事過后,壓下不提,再找機會登門帶上謝禮,此后細水長流,那朋友便就此處下了。

  才朋璽說這個,算是在余耀不咸不淡的評價之后緩了緩,就此岔開了。

  此時,譚心定笑著對尹寶榮說道,“尹老板,這幅畫也是待價而沽?”

  尹寶榮果斷擺手,“我總得有點兒私藏的好東西,此畫雖是清人之作,但保存極好,我又得來不易,花了大價錢。而且,我最喜歡的山水,就是一江連帶兩岸的長景,實在是不好碰。這幅畫上,恰好帶著‘宜子孫’之朱印,我是想家傳的。”

  最后一句是關鍵,既然想當成傳家之寶,那就沒法再說要買的事兒了。

  譚心定點點頭,轉而看向余耀,“余先生好像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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