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林豐草的催問下,攤主的第一感覺,卻是這東西可能不是真犀角,是特么人工材料仿的!所以才會偏輕!
因為就算是羊角牛角黑驢蹄子,都不會這么輕。
他瞬間回想了一下,怪不得!當時,這件本來不在貨單里面,是他順帶多拿的,但那個大貨商也沒追著多要錢!其實他不知道,人家是不和他計較,大貨商也是在當地的地攤上撿的,花了無倆錢兒。
既然,發現不對和有人要買,撞一起去了,攤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倒出去再說!
他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想清楚:不是披毛犀角,未必就是更差的材料,可能是更好的呢?
沒想清楚,不是沒想到,他本來想到了琥珀蜜蠟,這是比犀角更輕的天然材料。
但是,琥珀即便有血珀棕珀之類的,也只是偏黑,不會是這樣全黑,同時透光性也不會這么差。
而且,深色琥珀的新礦料,價錢和披毛犀角差不多,彼此之間不需要互相“模仿”。
還是應了那句話,知識就是財富,他想不清楚,不是腦力不行,是知識欠缺,眼光不夠。
林豐草此時看著攤主,“啊?人家玩過十幾年了啊?”
“82克,給你把零頭去了,算八十克,兩萬四,可以了吧?你玩玩就知道了,犀角,好東西!還有藥用保健價值呢!”男子笑瞇瞇說道。
“太貴了!”林豐草搖搖頭。
一個好漢三個幫。這時候,人多逛市場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余耀和楊銳充分發揮了善于配合的特長 “老板,這披毛犀,最好的料子,也就三四百一克,你這不是老料子的問題,肯定是密度不行,里頭糠了都不一定。哪能還照三百一克?”余耀點了支煙,看似很隨意地說道。
楊銳點點頭,“兩百一克都有點兒貴了,我看哪,一萬差不多了!”
“好家伙,你們這一唱一和的,一萬買這樣重的原料都買不來!而且你們看到了沒有,這個筆架,工藝也很不錯!”
林豐草擺擺手,“我就是搞木雕的,不差什么啊?就是隨便弄了弄。”
“這才叫自然美!那句話叫什么來著?你本來就很美!”攤主說到這兒,好似逮住了一點,“這也說明,料好,不舍得去啊!”
林豐草想了想,“這樣吧,好歹是犀角,算兩百一克,你再饒我點兒零頭,一萬五!沒第二口兒了啊,你要說不行,我也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林豐草說著,放下筆架,起了身。
“我是真服了你了!”攤主故作一臉無奈,“就算兩百一克,去了零頭最少一萬六!而且要這樣的話,那這個底座你給我留下,好歹值幾百。”
“一萬五,帶底座!”林豐草強調。
攤主沒說話。
林豐草拔腿就走。
欲擒故縱這一招,市場上常見,買家賣家都懂,但也得看使得好不好。林豐草走得快,沒半分拖泥帶水,要不是余耀看明白了東西,都能當他真是撒手了。
這主要就是還有余耀和楊銳給他托底呢,攤主要是不喊他,余耀或者楊銳可以出來打圓場,一萬六拿下;至于底座,本就是無所謂的事兒。
“回來吧回來吧!”攤主喊道。他也是能多賺點兒是點兒,不抻到最后不來這一錘。
貨款兩清之后,三人走出大棚。
林豐草直接將筆架放進了大衣內口袋,手里拎著的袋子里,只剩下個黃楊木底座了。
“這不是犀角吧?”楊銳多少也瞅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林豐草點點頭,“琥珀。”
“琥珀?”楊銳一愣。
林豐草看了看余耀,“余先生應該曉得。”
“這是瑿珀。”余耀開口。
“那也不對啊!”楊銳搖頭,“我見過瑿珀!現在緬甸不還有產出么?沒這么黑啊,而且不會這么不透。再者,老板支攤子做生意,來來往往的文玩愛好者也這么多,會看不出是瑿珀?”
林豐草笑了笑,“你見過瑿珀?”
“對啊!頂級無雜質的,也就比披毛犀角的克價稍微貴點兒!”
余耀拍了拍楊銳的肩膀,“那不叫瑿珀,都是顏色比較深的血泊或者棕珀,看著近乎黑色罷了,都是商家借著瑿珀的名頭來炒作。”
林豐草點點頭,“真正的瑿珀,形成條件非常苛刻,市面兒上哪能輕易見到真的?”
楊銳沉默,要是別人說,他或許不信,但是余耀和林豐草一起這么說,他不得不信。
再說了,拋開東西本身,商家炒作這一點,他是有所了解的。
比如現在文玩市場上水很深的兩種,天珠和沉香,商家會拿出各種名頭炒作,甚至還把一些不了解的玩家忽悠的深信不疑,逛幾天市場,翻幾篇帖子,就覺得出手完全沒問題了!實際上呢?寥寥無幾的真品只掌握在極少一部分人手里。
“那到底怎么才算瑿珀?”
“這件就算!”林豐草非常篤定,轉而眉頭舒展,“你倆都撿漏了,沒想到這么快輪到我了!”
楊銳指了指林豐草,對余耀說道,“他撿漏了,講起來有吹牛逼之嫌,你給我說說唄?”
余耀笑了笑,“這個瑿(yi)字,帶著玉字底,所謂玉有九色,玄如澄水曰瑿。真正的瑿珀,從古至今,都很少見,所以才有‘琥珀之圣’的雅號······”
說起琥珀和蜜蠟,用一個最簡單籠統的說法,透明的叫琥珀,不透或者半透的叫蜜蠟。在琥珀之中,哪怕是顏色最深的血珀和棕珀,對著太陽光,也能看出透明的感覺。
只有瑿珀,對著太陽光,也是純黑的。只有用強光手電,在全黑的環境里,才能看出點兒透的意思。
而且,這時候,能看出瑿珀之中,透出的是紅色!不是血珀那種血紅,不是棕珀那種棕紅,而是櫻桃紅或者近似的顏色。
瑿珀自古以來就很稀少,如今緬甸確實也偶有發現,但發現就會被珍藏,不會是市面兒上那些所謂的瑿珀。
而且,如今的新礦,和古代資料中的描述,意思還是差點兒。
明代科學家宋應星,寫了本《天工開物》,號稱“工藝百科全書”;這里面,也有關于瑿珀的描述,說瑿珀是所有琥珀里最貴的,在明代的價格,就“五倍于黃金”。
這個瑿珀筆架,年份上,它還真就是明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