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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郎世寧

  “還沒想好。”余耀實話實說。這東西,他甚至都有心收藏,畢竟是一件宣德官窯青花。可惜殘了,要收藏最好還是完整器。

  但是,暫時不出手,讓子彈適當在槍膛里悶一悶,還是可以的。

  老周是個明白人,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這茶喝得差不多了,黃永逸的情緒也舒緩了不少。

  如今的古玩行,不比以前,真東西越來越少,撿漏越來越難,但打眼,卻是常事兒。

  花高價買了假貨,這種打眼,又叫吃藥,不吃幾次藥,也不容易成長。

  而像老黃,愣是拿著真東西又放出去了,這種打眼,又叫走寶。那一胖一瘦兄弟倆,好東西低價賤賣了,也叫走寶。

  同時,黃永逸這會兒是真真有心結交余耀,“這都快到飯點兒了,晚上我做個小東,大家一起喝點兒吧。”

  “行啊!”濮杰正在高興勁兒上,一口就應了。

  老周笑笑,“黃老板,我看還是讓余耀請吧,今天他才是大戶。”

  其實,一頓飯而已,誰請都無所謂。老周這是因為和黃永逸關系不錯,所以怕余耀不想去,才耍了個小心眼兒。你要說別人請客不去,那是客氣;但讓你請客你不請,那就是小氣了。

  “對,還是我來吧。”余耀應道。

  “這哪能呢!”黃永逸立馬擺手,“主要是我還有件東西,正好今兒人多,大家一起掌掌眼,完事兒了還不該我請么?”

  若僅僅是剛認識的朋友,余耀未必愿意去掌眼。但今兒黃永逸漏了一件好東西,還讓余耀給拾起來了;雖說這都是憑眼力來的,古玩行本就是這樣的態勢,但余耀多少也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不會又是瓷器吧?”余耀問道。

  “不是,是一幅畫。”

  “黃老板的逸墨齋主營字畫,這,還用我獻丑么?”

  “這里面稍微有點兒復雜,再說了,我是服了余老板了,你這是年少高才,各類古玩通吃啊!”

  老周一聽有東西看,居然直接站起來了,“那走吧?天也不早了!”

  這不喜歡文玩古董的人,可能不太容易體會玩家的心情,一聽有東西,特別是好東西,常常都是猴急猴急的。

  四人離開了茶樓,來到了七星橋古玩市場的逸墨齋。

  逸墨齋的門店,是兩套門頭房連在一起的,規模稍大。而且黃永逸店里的倆伙計,都是女孩兒,樣貌清秀不說,嘴皮子都挺溜。逸墨齋的生意還真是不錯。

  帶著三人進了里間,黃永逸關上門,從大立柜里拿出了一個畫框。

  拿出來的時候,畫框是背著余耀的,但余耀一看,畫框是鐵力木的,而且雕了如意紋的邊。這很少見,因為鐵力木很硬,在以往的傳統家具中,沒大有雕刻的。

  畫框的背板也是烏木的。整個畫框色調深,給人很莊重的感覺。

  這畫框高兩尺多,寬一尺半,余耀瞅著,像是個老框。

  “諸位都是行家,我就不多說了,先看。”黃永逸抬手將畫面朝上,平放到了茶幾上。

  余耀一看,怪不得連黃永逸也吃不準。因為嚴格來說,這并不是一幅國畫,而是融合了中西畫法的一幅作品。

  畫面中央,山石上有兩只錦雞,色彩濃烈鮮明,周圍則是花枝招展,花團錦簇,其間還點綴有青草碧絲,蝴蝶翩翩。

  畫面一角落著款兒:錦繡報春圖,臣郎世寧恭繪。下面還有兩方小印,白文是“臣朗”,朱文是“世寧”。

  這印其實有點兒別扭,哪有這么拆的?“臣郎世寧”應該弄一方印上。哪怕你一方是個“臣”,另一方是個“郎世寧”也行。

  但實際就是這樣,這兩方印都是正常可考的。郎世寧是個外國人,興許思維有點兒特殊。

  “郎世寧的畫兒?”濮杰忍不住開了口。

  不要說他們了,就是圈外人,大體也都知道郎世寧的名頭。

  他是個拿了大清國“綠卡”的意大利人,二十來歲就來到京城傳教,后來入皇宮進了如意館。如意館在康熙朝的時候,主要是研究和陳列西方科技成果,到了乾隆朝,就成了造辦處的一個作坊了。

  郎世寧在清朝皇宮里一待就是五十多年,歷經康雍乾清三代,最后是死在京城葬在京城的。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這個外國人在宮廷畫師里的名頭,比很多華夏人都大;他懂西洋畫,又學了國畫,所以探索出了一條西畫中用的路子,創造了一種新的畫法,號稱“郎世寧新體畫”。

  看了這幅畫,老周不由眉頭一皺。

  因為,郎世寧雖然是個宮廷畫師,作品不少,但流入民間的卻寥寥無幾。除了故宮的藏品,也基本都在世界各地的大博物館才有。

  而曾經出現在拍賣會上的郎世寧的幾幅畫作,基本沒有低于千萬的。而那幅著名的圓明園行樂圖,在近二十年前,就拍出了過億的天價,當時結結實實震撼了一把收藏界。

  老周不由看了一眼余耀。

  余耀捏了捏下巴,“黃老板,這框不是原框吧?”

  黃永逸點點頭,“確實不是,這畫兒我得手的時候,原裱殘了,而且很厲害,基本就剩畫心了,我就找人修了修邊。這畫框呢,以前收來的,我看是個老東西,大小又合適,畫和框一配,還挺好看。”

  “這是個絹本,又兼帶西洋畫細膩的畫法······”余耀沉吟,“能拆開讓我看看絹本的背面么?”

  “這有什么不行的?”黃永逸說著,就把畫框拿了起來,小心啟開背板四周的小卡頭,隨后把背板拿了下來。

  余耀隨后便開始看畫的背面。老周湊上來,“你這看得夠細的!”

  “嗯,這畫是得仔細看。”余耀應了一句,“絹是老絹,不是做舊沉色。”

  黃永逸在一旁說道,“沒錯,這個我也研究過。”

  “好了,背面不用看了。”余耀呼出一口氣,離開桌邊,略略沉思之后,“黃老板,你覺得顏料如何?”

  黃永逸應道:“我看是老顏料,應該沒問題,就是似乎有點兒過于平整,沒有絲毫剝落。不過,要是保護得當,不過三百年,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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