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泰笑了笑說道:“你不要忘記,‘視義如命’孫曉曉六年前是多么風光的人物,他發現華山派掌門和自己的妻子通奸有染,不光設計毒死二人,居然還殺光了華山派掌門的一家老小,將其滅門,這種勇氣我實在佩服。”
酒館老板怒道:“此時此刻,你還敢出言不遜?”
楊開泰道:“你不要以為我這是在諷刺你,一個男人不肯受妻子背叛的恥辱,不惜舍棄一生的俠名,也要讓他們受到報應,甚至將那侮辱你妻子的男人滅門,這種男人至少已不愧是個真正的男人,我本來的確對你很佩服的,可是現在,”
他搖了搖頭,嘆息道:“現在我卻失望得很,因為我想不到‘視義如命’居然也是個鬼鬼崇崇的小人,只敢在暗中下毒,卻不敢以真功夫和人決一勝負。”
孫曉曉怒目望著他,還沒說話,那齊婭忽然笑道:“這你倒是冤枉了他,下毒也要有學問的,就憑他,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楊開泰微笑道:“不錯,我早該想到這是你的手段了,毒王的弟子既然是因為你才出手害我,你若想和他學點下毒的本事,也并不困難。”
那齊婭嬌笑道:“你說的對極了,不過你也不差的。”
楊開泰道:“哦?”
那齊婭道:“他本來什么事都答應我的,可一聽要殺的人是你,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出手,不然我何必用姜佳來騙他殺你呢?”
楊開泰嘆道:“你又何必一定要用他殺我,不用他,你應該也可以找到其他人的。”
那齊婭嬌笑道:“我覺得他是最有希望殺你的,我為何還要找其他人呢?”
楊開泰怒道:“你可知他臨死時,已經猜到上了你的當,可他還是寧可死也不肯說出你!”
那齊婭道:“那也只能怪他太傻,我并沒有讓他保密,而且,他即使不說,你也不會逼問的,對么?”
楊開泰道:“你什么意思?”
那齊婭嬌笑道:“你不會逼問他,而我也沒有讓他保密,可他偏偏死了,這是為什么?也許正是因為他自己活夠了吧。”
楊開泰怒道:“難道他死了,你一點也不傷心,一點也不愧疚嗎?”
那齊婭道:“他沒有完成任務,我不恨他就已經不錯了,若是說道愧疚,你逼死了他,你愧疚嗎?”
楊開泰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很愧疚,我也知道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既然我一定會死,能不能在我死之前把所有的實話都告訴我?”
那齊婭嬌笑道:“那你想知道什么?這次你不用喝酒,我也告訴你。”
楊開泰道:“我知道你剛剛提起慕容知花,只是為了故意拖延時間,那么,你真實想要殺我的原因到底又是什么?”
那齊婭冷冷道:“那你當時想殺慕容知花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楊開泰一怔,慢慢回憶道:“慕容知花盜竊李成梁的軍餉,那也沒有什么,江湖中人沒錢喝酒,干點沒本錢的買賣也是正常,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但他萬萬不該見色起意,強奸了李成梁的小妾,卻又將其毒死,我們雖然是朋友,但他犯下這樣的錯誤,我也不能饒他。”
那齊婭冷笑道:“你們既然是朋友,你就應該知道他的武功,他殺一個女人還需要用毒么?你可知他為何號稱彈琴不談情?”
楊開泰道:“因為他妻子難產死后,他悲痛欲絕,立志不再娶他人為妻,他實在傷心的厲害,甚至遷怒到自己的親生孩子,他把自己的孩子都交給了他人撫養,免得自己觸景生情,算算時間那個孩子現在也該有十六七歲了。”
那齊婭怒道:“看來你都是知道的,他從未動過再娶的念頭,便是良家的少女,他都不屑一顧,為什么會去強奸李成梁的小妾?強奸一個殘花敗柳!”
這些事楊開泰并不是沒考慮過,但此時聽到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本來事情傳出的時候,他也曾懷疑過,他只是想去找慕容知花問個明白,但慕容知花見到他卻拔腿就跑,所以他才會去追。
一直追到懸崖邊,慕容知花都沒有和他解釋一句,反而直接跳崖了,他也是因此才斷定慕容知花做了那些事情。
他如果沒做為什么連跟自己解釋一句都不肯呢?
那齊婭繼續問道:“他偷盜了李成梁的軍餉,在他死后可否有人找到?那批銀子又哪里去了?”
她的問題楊開泰一個也答不上來,他喃喃道:“慕容知花沒有做那樣的事情,為什么不和我解釋呢?當時追過去的只有我自己一人。”
那齊婭黯然道:“也許是因為他怕連累你,或許也因為他早已厭倦了生命的苦楚。”
她盯著楊開泰怒道:“不過知道他住處的并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對么?而你若不去找他,他雖受到李成梁的冤枉,卻不一定會跳崖!”
楊開泰黯然道:“也許我不是其中之一,而是當時唯一知道他藏身之處的人,可能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著急去找他的。”
那齊婭怒道:“現在才知錯不嫌太晚了么?”
楊開泰問道:“那齊婭小姐又是慕容知花的何人呢?”
那齊婭冷冷道:“不妨實話告訴你,尼堪外蘭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楊開泰道:“你難道就是慕容知花寄養在朋友家的孩子?”
那齊婭冷笑道:“沒錯!我就是他寄養在我義父尼堪外蘭家的女兒,我為報父仇殺你,你倒說說應不應該!”
楊開泰嘆了囗氣,說道:“還好我剛剛沒有殺你,不然真的會后悔的。”
那齊婭道:“你沒殺我,我卻一定要殺了你,因為我沒有事情想問你,我只想報仇雪恨!”
楊開泰黯然道:“現在我也只能等著,被你殺死了,好在我死的也許并不冤枉。”
孫曉曉道:“說句老實話,我倒覺得你死得很冤枉,可是卻又非殺了你不可。”
楊開泰忽然笑了,說道:“說老實話,你覺得就憑你,殺我是件簡單的事么?”
孫曉曉拿劍的手已經舉起,此刻又不禁放下,他瞪著楊開泰望了半晌,才說道:“像你這樣的人居然能活到現在,可見要殺你實在不容易,但現在你只怕,”
楊開泰大笑道:“那你看我現在像是中毒的樣子么?一個人若想在酒鬼的酒中下毒,那么無論多么愚蠢的事,他只怕都能做得出來。”他冷哼一聲,又搖頭嘆息道:“只可惜他發覺時,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孫曉曉呆呆地望著他,忽然拿起了面前的酒壺,開蓋仔細觀瞧。
李尋歡微笑道:“你用不著再看,酒中的確有毒,一點也不假。”
孫曉曉道:“那么你…”
楊開泰笑道:“酒中是否有毒,別的人也許看不出,但像我這樣的酒鬼,別說喝,就是用眼睛略微一看就知道酒色是否變了。”他笑著接道:“這也是常常喝酒的好處,不喝酒的人是不知道的。”
孫曉曉道:“但我明明看到你將那壺酒喝下去的。”
楊開泰淡淡笑道:“那齊婭也看到我喝了她放迷藥的那杯酒,為什么我還能站起來呢?”
孫曉曉身子一震,手里的酒壺哐當掉在地上。
楊開泰道:“看來你現在已覺得很后悔,但是已來不及了。”
孫曉曉嘆息道:“那你為什么還不殺我?”
楊開泰笑道:“我知道你是慕容知花的故友,你也只是為了幫他的女兒而已,而我們之間并沒有仇怨,我為什么要殺你?”
孫曉曉詫異道:“這么說,你愿意放我走?”
楊開泰輕撫著手里的劍鞘說道:“對死人還講義氣的人并不多,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趕緊走,不然我怕又會反悔的。”
孫曉曉向楊開泰拱手致謝道:“以后楊大俠若有差遣,在下自當效命,告辭。”說完,他直接轉身就走,不敢回頭再看一眼,甚至沒敢開口讓那齊婭同行。
那齊婭待孫曉曉走遠后,才嬌笑道:“楊大俠雖然沒事,但是你的朋友卻倒了,我是不是應該馬上給他解藥?”
楊開泰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齊婭卻冷笑道:“可是我沒有解藥,即使有,我也不打算給他解毒,你說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