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在意時間。”爺爺靠著藤椅抿了一口紅茶,“我們有另外一項技術,聽說過它的人不多,你暫時也不用接觸…你只需要知道,我們能已經有了長時間保存軀體的方法。”
“…”不用在意時間?
白石好像發現了另一條路,或許自己能試著篡位,然后慢慢把家族從組織里拆出來。
但是想想又不太現實,先不說脫離組織需要的精細操作,光爺爺肯不肯放權就很難說。至少目前看來,他完全沒有當甩手掌柜的意思。
而且以爺爺的歲數和身體狀況,完全夠活到柯南元年,無限續命,直到被抓,或者被克死…
總之,“公司”肯定不能進,就它里面研究的那些東西,一旦被抓,他這個小領導可以能在監獄里蹲到天荒地老。
而且還是那個問題,家族和系統大概只能選一個,白石記得第一次綁定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評估過程,也就是說想留系統這條后路,需要讓自己的行為道德維持在一定水準。
不過,如果能拖上幾年,一直把時間往后推,當一條劃水的咸魚,然后茍到柯南元年,最后在無限延長的一年里讓系統刷夠錢,再進行綁定,說不定也可行。
拖時間也需要技巧。
這時候突然要求延后進公司,按照爺爺目前的心急程度,可能會直接拒絕,甚至強行把他抓過去接手。
白石想了一下,決定先試試滑到底線,然后往上升。這種基礎的談判技巧大家都懂,但是這依舊不妨礙它的有效。
所以白石堅定的說:“我不進公司。”
爺爺蹙起了眉,壓迫感陡然變強:“你是家族養大的,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使命。”
“養大了你也可以再收回去。”白石坐直了,擺出一副“那你鯊了我好了”的架勢。
按照常理,爺爺大概不會一槍崩了他,但是會很生氣。可以到時候再慢慢商量延遲進公司的事。
當然,雷區舞蹈的時候,白石也暗暗調整了姿勢,并且始終觀察著爺爺,以保證一旦這個老人打算掏槍掏刀擲杯為號,自己可以第一時間立刻撲過去抱住他大喊爺爺我可以。
爺爺臉色確實變得很不好看,倏地站起身,不知道是想家暴還是摔門而去。
不過在那之前,他手機響了。
爺爺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板著臉走出房間。
因為突然少了一個人,這次的談話沒能有結果。
結果這場談話一停就停了好幾天。
奶奶那邊又出了狀況。從衰老到衰亡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爺爺請來的頂尖團隊也沒能扭轉生死。
最后白石和杜林標等在外面,看到爺爺帶了幾個人陌生人進去,出來的時候除了擔架,還有人手里提著一只精密的方盒。
杜林標注意力全在擔架床上,白石跟著看了一眼,又看向那枚曾經在實驗室見過的盒子,沒幾秒它就跟提著它的人一起轉過彎,徹底消失在白石的視線里。
爺爺晚一步出來,他走了一會兒神,和白石對上了視線。
老人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很明顯的露出了疲態,但內里的執著和狂熱也因此更深刻的浮現出來。
白石被他盯的一怔,本來以為爺爺要對他說點什么,比如“立刻馬上給我滾去公司接手”之類的話…但是沒有。
爺爺就那么定了幾秒,片刻后回過神,跟白石說了一句“處理好剩下的事”,然后徑自離開。
白石應了一聲,但是稍一打量,發現周圍也沒多少能干的事——爺爺的助理還留在這沒走,這時候正頭腦清醒的跟醫生談著話,把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沒白石什么事。
白石于是猜爺爺剛才是在沒話找話,潛臺詞是想脫離其他人自己靜靜。
所以白石也沒不識趣到立刻回家,而是給自己找了點事干,比如把狀態比爺爺還差的杜林標從病房門口拖到一邊,防止他擋路。
處理好醫院的事,回家的路上,白石想著爺爺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看今天的情況,都不用爺爺開口,他就知道自己的劃水計劃會遭遇前所未有的阻礙。
這時候,最好還是自己主動一點,比如先答應進所謂的“公司”實個習,但是不簽合同不掛名,等過幾天爺爺的喪妻之痛緩過來,再繼續劃水…
考慮到爺爺雷厲風行的作風,白石決定先把圍巾口罩帽子等等遮擋用具準備好,以防自己剛一開口,就立刻被拖去公司,導致來不及準備。
這種時候,就可以順帶讓Q版助手掙點經費,掙錢就要這么日積月累。
白石推開臥室門:“Q啊,幫我找找…”
屋里空著,人不在臥室。
…怕不是又跑出去翻垃圾桶了。
白石沉默片刻,把消毒液擺在醒目的地方,提醒Q版助手回來以后自覺消毒。
他去衣柜里找出可能要用的東西,裝好以后去了爺爺的書房。正要敲門,爺爺正好把門推開,看到他以后略微一頓,讓開路:“進來吧。”
白石剛往里走了一步就定住了。
…爺爺書桌上多了個奇怪的東西。
“進來。”爺爺又一次重復。
白石又往前走了一步。
原本,他計劃一進來就先提出“不掛名實習”,好把爺爺的心靈雞湯或者威逼利誘堵回去。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老頭竟然動作快到了這種程度。
——書桌上放著一只透明罩,殼子呈現淡綠色,非常通透。整只罩大概有人頭大小,里面…
也確實擺著一只人頭。
“…”這發型,還挺眼熟。
白石站在門口,看著爺爺走到桌邊,伸出手,一點點把那個原本面朝窗戶的透明罩轉了過來。
里面是Q版助手的頭。
如果不是下面沒有身子,只看臉的話,這頭還挺鮮活,看上去不太像尸體。
白石一時沒法判斷這神奇的效果是因為Q同學本身是個系統,還是因為組織掌握了某種黑科技。
人大概是現殺的,白石按了按鼻子,心想難怪過來的總感覺有點血腥味。
他本來以為爺爺是對奶奶的腦子干了什么奇怪的事,卻沒想到這位老頭如此的富有創意。
“她還不能算‘死了’。”爺爺坐回老板椅上,手肘撐著扶手,隔著人頭罩和白石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