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你有別的男人!那根本不是我的小孩!!!”
“呃...啊”
此時正是凌晨,但王學斌的鄰居已經熱鬧起來,一會兒是異響聲,一會兒是怒吼、折磨與慘叫聲。
自從住進這間民宿里以后,王學斌每日都會被這吵鬧的聲音喚醒。
“麻蛋,又開始了!”
王學斌一把扯開被子,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他雖然沒有什么起床氣,但是每天都被這種惡劣的聲音吵醒,是個人都會有些不爽的。
起身,穿衣,刷牙,洗臉,瞥了一眼民宿后面那間刻滿凌亂紋路的屋子,透過對面那方狹小的窗戶,仿佛能看到屋子里擠滿的冤魂。
‘滋啦’
廚房里,王學斌小心的轉動著懸在灶火上方的平底鍋,眼睛緊緊盯著鍋里的蛋餅,以防止火候過大,把薄可透光的蛋餅烤焦。
‘登登登登!’
又是一連串響亮的腳步聲,一個灰不溜丟的小腦袋從廚房外探出頭來,仍舊一副木木的模樣。
“呦?俊雄,你是聞著味道來的吧!”
王學斌頭也沒回,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俊雄的情況非常的特殊,九菊一流費盡心血所設下的封禁,對他根本沒有什么用處。
甚至可以這么說,世界上任何單純囚禁人或者單純囚禁鬼的方法,對于他來說都是擺設!
“剛烤好的蛋餅,香不香?”
王學斌手腕一抖,烤好的蛋餅飛到一個早就備好的盤子上,再揮手一撒,一抹翠瑩瑩的蔥花碎灑落下來。
“齊活!”
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八個拳頭大小的鮮肉包子,一張蛋餅,一盆蔬菜沙拉,營養豐富,分量十足,這便是王學斌的早餐了!
“要來嘗嘗么?”
俊雄全名叫做佐伯俊雄,是佐伯剛雄與伽椰子的孩子,雖然伽椰子與佐伯剛雄已經雙雙過世,成為了厲鬼,但是俊雄卻從未真正的死亡。
沒錯,俊雄并不是厲鬼,當然,他也算不得活人!
此時的俊雄,形態介乎生與死之間,可以隨意的在生與死之間轉換形態,就好似薛定諤的量子俊雄一般。
當他選擇生的形態時,他與尋常的小孩沒有任何差別,當他選擇死的形態時,它又與厲鬼一般無二。
這般瑰奇玄奧的景象,才是吸引王學斌探索的根本緣由。
生命與死亡,多么永恒而雋永的話題啊,如果能夠參透其中奧秘的話,王學斌的道行,絕對會深邃不止一籌的!
“來,嘗一口!”
王學斌用小刀輕輕劃下一塊蛋餅,塞進了俊雄嘴里,小俊雄嘴巴咕涌咕涌的,突然眼睛一亮,轉頭看向了笑嘻嘻的王學斌。
“嘿嘿,好吃吧!”
俊雄雖然依舊木著小臉,但王學斌明顯能從中看出渴望的意味,這是他第一次在俊雄的臉上看出感情的存在。
如果把生命比作一個手電筒的話,那么死亡便如同黑暗的森林。
手電筒打出明亮的光芒,在森林中照射出一條筆直的路,吸引無數的蟲子在光與暗之間穿梭。
光芒相較于黑暗是熹微的,正如生命相較于死亡是如此的渺小一般,光芒以外的黑暗,才是無盡的永恒。
在光與暗之間穿梭的飛蟲,便如同在生死之間不斷輪轉的人們,他們時而生,時而死,輪轉之間,無法逃脫。
有一些找到了光芒方向的飛蟲,他們擺脫了死亡的苦惱,順著光芒的方向,飛向了無盡的未來。
還有一些悲哀的飛蟲,始終無法享受光芒的照射,殊不知那并不是光芒的懲罰,而是自我的墮落與沉淪。
厲鬼是痛苦的,它的痛苦不僅僅在于無法轉生投胎,更在于它們永遠無法與自己和解。
它們的執念不僅僅是它們存在的原因,更是它們自己對自己的詛咒,自己對自己的折磨!
楚人美也好,伽椰子也好,它們只能沉淪在深沉的黑暗里,嫉妒憤恨的注視著沐浴在光芒下的人群,直到永遠!
“走吧!去拜訪一下你的父母,我早就想見見他們了!”
看著俊雄慢慢的咽下嘴里的包子,喝光了碗里的粥,王學斌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牽著俊雄的小手,推門走了出去。
庭院外的朝陽正好,稀薄的云層在遙遠的天邊掛著,此時已是秋季,朝陽暖暖的撒在身上,讓人有種微醺的舒適感。
王學斌在門口略微停了停,讓眼睛適應了一下強烈的光芒,深吸一口氣,一股草木腐爛的氣息鋪面而來...
“呃...咳咳咳...”
溫暖的陽光讓他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厲鬼盛行的地方,怎么會有宜人的草木花香呢?
“走吧!”
王學斌伸手憑空取出一沓符錢,又取出一把草香,在華夏,這是普羅大眾清明上墳祭奠必備的祭品。
第一次跟有神志的日國鬼打交道,也不知道人家對華夏特產能不能接受!
繞到民宿院落的后門,打開門栓,推門而出,眼前便是佐伯宅了。
‘咚咚咚!’
佐伯宅與王學斌租住的那間民宿有著非常大的不同,不僅房子院落小了很多,墻上,門上,到處還有著凌亂的紋路。
這些紋路如果細看,還能看得出這是一個個小萬字四重表菊紋所組成的,在房子外面的墻上圍滿了一圈,有種異樣的美感。
菊紋中間的花瓣不再是以直線隔開,而是變成了佛教的萬字紋。
雖然王學斌不知道這個封禁具體是誰布下的,但猜也能猜得到,這跟那個天王寺的和尚脫不了關系。
誰讓萬字紋是佛教常用的呢,呃...法息斯也沒少用!
算了,不管了,反正是菊紋,那就跟九菊一流跑不了關系,只要脫不了關系,那王學斌就沒找錯門!
‘咚!咚!咚!’
空無一人的房子里傳來了陣陣巨響,伴隨著巨響而來的,還有那刺耳的嗡鳴與低沉的氣泡音,仿佛在回應著王學斌的敲門聲。
聲音恐怖而詭異,因為聲音的頻率很低,聽著就會讓人感到心煩意亂,暴躁易怒。
這還是有著九菊一流封禁的存在,若是沒有這個封禁,這詭異的聲音威力,還要再強盛百倍不止!
也多虧了這方圓左近沒有其他的人,要不然,天天在這種聲音里生活,非得出幾個瘋子不可!
‘吱呀’
房間的門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渾身鮮血,骨骼詭異彎曲,趴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著王學斌的伽椰子。
在它的身后,一排排,一列列,全都是死在伽椰子手里的冤魂,它們在狹小的客廳里顯得有些擁擠,都在以同樣空洞的眼神盯著王學斌。
在鬼群中,王學斌不僅看到了一個身穿菊紋袈裟的和尚,還看見了一男一女兩位老人,老人的模樣相貌與他有幾分相似,身份不言自明!
看著如此龐大的鬼眾,王學斌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膽怯,瞥了一眼伏在地上探頭看著他的伽椰子,松開了俊雄的小手,無視著伽椰子的身軀,闊步踏入客廳。
“初次見面,佐伯伽椰子,在下...王觀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