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馬沙還是打算做點啥。
他決定嚇唬一下對方——甭管能不能成,先干再說。
他選了一根裸露的鋼筋,然后釋放了電擊。
憑空出現的電擊,應該能嚇唬一下敵人。
然而,放電的電光比馬沙預想的要小很多很多,就是一個小火花程度。
不過想想也是,馬沙產生不了多少電力,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動靜。
——這下糟糕了,難道小姑娘要被捉了?
馬沙這樣想的同時,蜂鳴音戛然而止。
——咦?
嚴陣以待的家丁們依然保持著嚴陣以待的姿態,但是他們的表情明顯都透出疑惑。
看來大部分家丁注意力都在即將到來的攻擊上,根本沒注意到馬沙制造的小小的電火花。
可敵人注意到了。
——居然成功嚇住了對方?
——難道,這就是泰斗級別的威懾力嗎?
郝多余是個多疑的人。
他嚴肅的思考著,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電火花。
——放電不是應該有正負極嗎?剛剛那個放電,他沒道理啊。
科學怪人其實可以籠統的本歸納為兩類:講道理的和不講道理的。
講道理的科學怪人學派,自身的能力有一套自成一體的理論體系來支撐,就算每個怪人自己有所發揮,在能力方面進行了創新,它也不會離開泰斗大人定的框架。
不講道理的科學怪人學派自身也有一套規矩,但是這個規矩內部沒有邏輯上的聯系,不構成一個完整的體系。
像盧卡斯學派就是這樣,就連盧卡斯學派的科學怪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抬起手就會有人被鎖喉然后提起在半空,反正他們就是有這個能力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能力只能對有喉嚨的動物生效,那些沒有可以被視作喉嚨的部位的生物,或者無生命的魔像什么的,就完全不能用這個能力提起來。
而郝多余知道,和電相關的幾個學派,都是講道理的學派。
他略微知道一點點這些學派的知識——準確的說是在不會引起虛爆的范圍內略微知道一點點這些學派的知識。
他知道放電必須有正負極。
剛剛那個放電,他迷惑了。
——“接地”的鋼筋視作負極,應該是負極…
以郝多余的知識程度,他并不能判斷這個放電中大地到底擔任正極還是負極。
但是他知道,肯定少了一極。
——什么鬼?洛倫茲、法拉第等等和電有關的學派的理論都被顛覆了?這簡直聞所未聞啊!
其實,這是有兩極的,只是其中一極郝多余觀察不到。
別問,問就是量子力學。
郝多余猶豫了。
他認定這是“更加高位的存在正在展示自己的力量”。
他忽然注意到,剛剛這幫家丁抓內鬼的時候,綁票目標馬小美喊的話。
小鬼當時好像喊的是尼摩船長識破了內奸。
這尼摩船長的大名,現在早就傳遍了科學怪人的世界——畢竟是新泰斗。
就算剛剛被教授階騎臉弄死了一個代理人,泰斗就是泰斗,牌面肯定有。
郝多余才不信泰斗會怕自己這個組織的老大安承弼。
他覺得泰斗其實并不是特別看重馬沙這個代理人。
講道理嘛,一個泰斗,憑什么看重一個剛當上學徒的新手?
科學怪人可是高危行業,不但要面對獵魔人的獵殺,還要面對世界之理的憤怒和報復。
一千個學徒階科學怪人,能活過一年的不超過一百個,能晉升的更寥寥無幾。
這還是有老師“帶著玩”的情況,沒老師帶的野生科學怪人那是地獄難度,每次太陽升起對他們來說都是新一輪絕地求生的開始。
當然,巴斯德學派例外,巴斯德學派很容易活命的,只要向魔法師們投誠就行了,很快他們就會被送到各種釀酒廠、面包房——反正是生產食物的地方。
每一個大廚,都希望自己有個巴斯德學派的助手,一個可能還不夠,兩個更好!
所以郝多余壓根不信新泰斗尼摩船長把一個學徒級當成自己的代理人,他覺得事情可能是這樣:尼摩船長被困在什么地方了,然后馬沙走狗屎運把他救出來了。
所以尼摩船長才和馬沙搭上了關系,給了馬沙一些恩惠來“報恩”。
郝多余認為,那個弗朗索瓦共和國的皮埃爾·阿龍納斯才是尼摩船長真正的代理人。
所以郝多余很不理解安承弼對馬家的糾結。
不過,安承弼是個瘋子,這誰都知道。
作為一個科學怪人“業內”廣為人知的事實,教授階多少都有點瘋了,而安承弼比其他教授更瘋一點。
郝多余雖然是弗洛伊德學派,但他并沒有花時間去理解安承弼的想法,因為毫無意義。
他加入安承弼的組織,是看重這個組織內部的互助機制——教授聯席會議也有互助機制,但是那個機制太死板了。
安承弼的組織的互助機制,可比那高級多了,甚至可以通過組織內部的渠道,綁架活人作為實驗材料。
現在,郝多余為了回報之前從組織得到的恩惠,不得不參加這次行動。
他仔細的衡量過得失。
正因為仔細的衡量過得失,當現在出現他預想之外的情況的時候,他立刻選擇了停手,觀察現狀。
——尼摩船長,難道真的很看重馬家這兩兄妹?
——媽耶,那我不是僭越了?
——怎么辦,我一點也不想惹尼摩船長啊!不如說,那些明知道對方背后有個泰斗級還要上去跳臉的家伙,我根本無法理解好嗎!
——我是個科學怪人沒錯,我不把人當人,全當成工具也沒錯,可那是因為我是個弗洛伊德學派啊!我有什么辦法?我當年太年輕,不知道巴斯德學派的好,要給我重來一次,我就選巴斯德學派去當廚子了呀!
郝多余這大段的內心戲過完,冷靜了下來。
——等等,尼摩船長也就放個電,沒有直接弄死我啊?
——他是泰斗,他應該有能力弄死我才對啊!
從泰斗,到郝多余所在的講師階,跨越了多個等級,隨便什么學派的泰斗都能秒殺郝多余。
連巴斯德也能——大概。
——為什么這個泰斗沒有直接秒我?
——難道說…泰斗大人其實并沒有完全脫困?
郝多余本來就猜測,泰斗是被困在什么地方,然后被馬沙誤打誤撞放出來了。
現在他這個新的猜測,和之前的猜測對上號了。
于是他覺得肯定是這樣沒跑了。
然后,郝多余感覺自己走到了命運的分歧點。
——泰斗大人看起來挺講情義的,如果我現在去跪舔他,那是從龍之功啊!
——之前死掉的馬沙,貌似也是弗洛伊德學派,看起來泰斗大人是想要有個弗洛伊德學派的手下的樣子!
——機會啊!
——而且,那馬小美雖然是科學怪人,但位階不高年齡也小,很容易被我控制。
在郝多余的思考中,泰斗大人會出面護著馬小美的理由已經找到了!那當然是為了報答馬小美的哥哥馬沙的恩情嘛!
如果能控制住馬小美,那不就可以利用這份恩情,從尼摩船長那里獲得好處嗎?
郝多余笑了。
正好這時候,他合作多年的搭檔廣瀨光一的肩膀:“光一兄,把你的妖怪朋友收起來吧。”
廣瀨光一很奇怪的看著郝多余:“好桑,為什么你剛剛不攻擊?”
“因為我發現,跟著一個教授階混是有極限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換主人的時候到了。”
“你瘋了,安承弼會追殺我們的!還有啊,你覺得你一個弗洛伊德學派跳出去說投誠,人家會信你嗎?有點常識的都會把最強攻擊魔法對著你臉招呼啊!”
作為一個西扶桑出身的人,廣賴桑非常稱職的擔當起吐槽的任務。
“你說得有道理啊,那么我們就應該先制造一個讓泰斗大人不會懷疑我們的忠誠的環境好了。”
郝多余笑起來:“很簡單,先把護衛都殺光,把小姑娘的命捏在我們手里,這時候再投誠從邏輯上講就不存在詐降的可能了,因為已經不需要通過詐降來抓到小姑娘了。”
郝多余完全沒意識到,此時此刻的他,和安承弼差不多瘋。
不愧是同一個組織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