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119 哥本哈根的那個午后

  瑪麗居里看著這只通體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白貓。

  那光并不是瑪麗居里已經習慣了的鏈式反應之光,那是某種更加貼近世界本質的光芒。

  那貓咪神態自若的撓著癢癢,看起來一點也沒把包括瑪麗居里在內的人類放在眼里。

  瑪麗居里盯著貓咪,沒有分出半點精力關注周圍人的表情,所以她并不清楚周圍的人看不到這只貓咪。

  瑪麗居里當然記得,自己的友人也有一直白貓。但時間太過久遠,她不確定眼前的貓咪到底是不是那一只。

  她甚至不確定這只貓咪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就在這時候,那貓咪撓完癢癢了,然后它直勾勾的看著瑪麗居里的右手。

  瑪麗居里想起來,自己右手還捏著那塊懷表呢,那是友人留在她這里的物品,是多年前久遠記憶的見證,是思念的船票。

  那只是一件普通的懷表,但是瑪麗居里用射線透視過內部,她知道這懷表有著非常復雜、令人難以理解的內部結構,以及四顆甲級概念核。

  ——這懷表肯定有特殊的用途,只是我無法使用它——全世界就沒人能使用。

  瑪麗居里多年來一直這樣堅信著。

  雖然,它是珍貴記憶的載體,但是,瑪麗居里認為,應該把它交給能使用它的人。

  盡管這樣想,但是她依然緊緊的攥著懷表,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果然對于一名百歲老人來說,記憶就是她最珍貴的寶藏。

  貓咪叫了一聲,就算平時沒有養貓的瑪麗居里,也聽得出來它在催促。

  瑪麗居里蹲下來,向貓咪伸出右手,五指張開,讓懷表完全暴露在貓咪發出的柔和藍光之中。

  然后,奇跡發生了,早就停擺的懷表,秒針突然動了一下。

  緊接著,瑪麗居里聽到表殼內的機械結構運作的聲音,沉睡多年的懷表漸漸恢復了活力,本來永遠指著它最后一次離開原本主人的時刻的時分秒,全都再次開始前進。

  ——不會錯了,是他們的學派。

  ——雖然不知道最后誰成功跨越了界線,成為了泰斗,但這肯定,是他們的學派!

  瑪麗居里強忍著淚水,把表送到貓咪跟前。

  貓咪毫不客氣的叼起表,扭頭就走。

  一眨眼功夫,它完全從瑪麗居里的視野里消失了。

  ——它只是來拿表的。

  ——就完全沒有一點和老朋友敘舊的意思嗎?

  ——還是說,你們…你有更加迫切的事情要做?

  ——肯定是這樣。

  ——那群人最大的夢想,就是打開我們所有人都見過的那扇真理之門,看看那銘刻著卡巴拉之樹圖案的門扉后面,到底有什么。

  ——你們已經,準備踢門了嗎?

  瑪麗居里那蒼老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仿佛又回到了一切都那樣年輕的二十歲的下午,哥本哈根的午后陽光正溫柔的照在她身上。

  “尼爾斯,世界之理不會擲骰子!”

  “別指揮世界之理怎么做,阿爾伯特!”

  那茶會從來沒有太平過,年輕的才俊們總是永無止境的爭吵。

  “你的論文,連可證偽性都不具備!”

  “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因為它是個陳述句!”

  當然,有時候,年輕的才俊們也會為一些新穎的假設和構想而興奮。

  “聽我說,我有個想法。假設有這樣一只貓,他被關在一個黑盒里,除了打開盒子,沒人能確認它的狀態,然后盒子里有個裝置,里面裝了一個半衰期很短的放射物…”

  瑪麗居里記得,提到這個假設的時候,她才剛剛發現鐳的半衰期,那是她的發現第一次被年輕才俊們用進他們的構想。

  那時候的喜悅,再一次流過已經蒼老的瑪麗居里的心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昨日。

  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晰,清晰得不像是經過了百年的久遠回憶。

  瑪麗居里清楚的記得,他們喝茶的那個院子里,有個雕塑,是一扇門,門扉上畫著從遠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卡巴拉之樹的圖案。

  那雕塑是尼爾斯找石匠做的,他說那叫真理之門,是在這院子里聚會的秘密組織的標志。

  真理之門,總是出現在瑪麗居里的夢中,這么多年,它從未缺席。

  ——你們,已經準備好踢門了,對嗎?

  艾芙·居里悄悄裝備了小型望遠鏡,所以她能看見媽媽手上拿著什么。

  她記得那塊表,表的蓋子上雕著一扇門,門扉上畫著卡巴拉之樹。

  媽媽說那叫真理之門。

  剛剛艾芙·居里產生的幻覺中看到的那扇門,就是仿照表上的雕刻構想的。

  艾芙·居里不知道媽媽為什么蹲下,為什么拿出那塊表。

  但是她察覺到,那塊表突然開始走動了。

  ——這…肯定是什么重要的提示!

  ——這個新的學派,和媽媽有關?

  下一刻,艾芙·居里看見那表浮起來了,還不等她看清楚,表一下子消失了!

  ——什么?

  艾芙瞪大了眼睛,差點讓夾在眼窩里的小型單邊望遠鏡掉下來。

  她看了眼旁邊,果然發現其他學派的人已經在用各種手段偵測隱形了。

  她再看講臺上離得最近的伯爾伯丁,卻發現那老頭也在看著她。

  顯然老頭是想從她這里得到些提示。

  然而,艾芙·居里什么都不知道。

  那塊表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實驗室的五斗柜,那實驗室在母親不在里面的時候,輻射會高到能直接殺死任何活物,就算艾芙·居里是學派的教授,在那種強度的輻射里也必須穿物理防輻射的衣服。

  就算是瑪麗居里學派,也要到導師級才能像母親那樣隨便壓制和清除物體上的輻射。

  艾芙離晉升還比較遠。

  尼爾霍德通過那小裝置,詢問道:“你看到了?”

  “當然。”

  “與世無爭的瑪麗居里,難道終于要出山了?”

  “不知道,在我看來,更像是她把自己負責保管的東西,交給了她一直等待的人。”

  “你是說,那個新學派,比瑪麗居里的學派還要擅長戰斗嗎?”

  “你錯了,瑪麗居里學派不是擅長戰斗,他們只是,單純的破壞力大,真打起來,針對的辦法還是挺多的。非常多。”小裝置那邊的人繼續說,“這個新學派,感覺有點難搞。你確定偵測隱形沒用嗎?”

  “至少我掌握的偵測隱形的辦法,都沒用。”

  “好吧,那試著占卜一下,關鍵詞是…貓。”

  “對。大化帝國那邊,就是用貓做關鍵詞占卜出了東西。”

  “這可是超級絕密資料吧?”

  “當然。不過,你以為我是誰啊?”小裝置那邊的人輕描淡寫的說。

大熊貓文學    我死了也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