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不能上天堂？”藍禮驚慌道。
“你不夠資格。”
“不對呀，之前那幾位爵士我都認識，他們的道德水平肯定不如我。
比如科斯塔爵士，雖然我也欣賞他的才能與忠貞，還讓他做風息堡代理城主。
可我知道他的老底，只私生子都有四五個，還喜歡罵人，滿嘴臟話。”藍禮不服道。
“科斯塔與你一樣，都是被梅麗珊卓用影子巫術殺害，也都在死后，靈魂進入拉赫洛的地獄，被各種歹毒手段折磨，你大聲求饒，他卻大罵拉赫洛不止。
甚至在這十多年間，通過誦念《七星圣經》抵抗痛苦與磨難，他的靈魂有了升華的跡象。”
“我痛啊!”藍禮一跺腳，委屈道:“地獄火魔雞尖我，用燒紅的鐵釬捅我屁股，還......”
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眼神，他連忙省略細節，叫道：“我實在是扛不住了，才求饒的。”
“你求饒后，魔頭可停止折磨你？”二丫問。
“這......”藍禮呆了呆，訥訥道：“它們似乎折騰得更起勁了。”
“是呀是呀，我也不停求饒，魔頭不停大笑。”
立即有一大批人，心有戚戚然地附和。
“拉赫洛簡直不是個東西，你們只是被獻祭的祭品，我卻是祂的信徒啊！”有烈焰紅心的騎士悲憤道。
“難道不是所有信徒都去光與火的天堂？”米婭疑惑道。
“不知道，反正我一直被地獄惡魔折磨。”
“拉赫洛只需要對自己有價值的信徒，要么極為虔誠，要么天賦強大，要么擁有國王之血，剩下的全部打入地獄。”二丫淡淡道。
“這太不公平了！”紅神信徒哀怨道。
“信仰邪神就是這個下場。”
二丫轉向藍禮，繼續道：“你被折磨，然后求饒，甚至聽魔頭的吩咐，口出穢言，辱罵自己信仰的七神。
這都不算罪，圣母與天父能諒解你的行為。可無過并不代表有功，無功德，如何上天堂？”
“好，科斯塔是硬漢，我服了！但瑞迪爵士也求饒了，我親眼所見。”藍禮激動道。
“你知道瑞迪爵士怎么死的嗎？”二丫問。
“被獻祭？”藍禮道。
“當年勞勃剛死，史坦尼斯準備在龍石島推廣紅神教義。
在他廢除七神與舊神信仰，瑞迪爵士第一個站出來堅決反對，又因為阻攔紅袍女焚燒七神雕像，慘遭殺害。
所以，他們是義士，與你不一樣！”二丫道。
“這......”藍禮呆了呆，哀求道：“不上天堂也行，但為何要下地獄？我已經在拉赫洛的地獄熬了十多年，可憐可憐我吧！”
二丫嘆口氣，道：“我其實很同情你的遭遇，你的罪孽比大多數上天堂的人都少，奈何規矩就是規矩，我也幫不了你。”
“什么，很多比我更罪惡的人都上了天堂？”藍禮激動大叫起來。
“憑什么呀，難道就因為我喜歡男人，圣母歧視我？”
“天父公正，圣母慈悲，不會歧視任何人，只要你不強迫別人，都不算什么罪。”二丫搖頭道。
“那為什么呀？”藍禮不解道。
“你沒贖罪卷。”二鹿嘆息道。
“那又是什么東西？”藍禮疑惑道。
“唉，你死得太早......”二鹿這會兒對弟弟已經沒了怨恨，嘆口氣，將贖罪卷解釋一遍，然后向艾莉亞道：“藍禮都犯了那些罪，能不能把那些罪孽都算在我身上？”
“你——”藍禮心神劇震，神情復雜。
“藍禮之罪，多而雜，但都不太嚴重。比如，他曾在背后誹謗你，說你老二生銹了，幾年也不與賽麗絲上一次床。”
“王八蛋！”二鹿對三弟怒目切齒。
藍禮訕笑道：“是不是搞錯了，這話似乎是小惡魔說的。”
二丫點點頭，“提利昂起的頭，但你的確說了這句話，還不止一次。
也因此，君臨勛貴間開始流傳史坦尼斯與賽麗絲的閑話。”
“這個罪，我不幫他背，讓他去拔舌地獄！”二鹿磨牙道。
“這不算大罪吧？”藍禮苦著臉。
“流言誹謗已經要下拔舌地獄，更何況他是你親兄弟，罪加十等。”
“天父公正！”二鹿叫了一聲，又問：“還有呢？”
“他說希琳很惡心，早死早解脫。”
看到二哥的兇狠眼神，藍禮急忙解釋道：“希琳得了灰鱗病，那樣子難道不惡心？
灰鱗病沒解藥，病人石化的過程，會遭受難以想象的痛苦，早死真是解脫啊！”
“這怎么算誹謗？“他委屈道。
“不是誹謗罪，而是不慈。這話是你當著希琳的面說的，你能想象她當時的心情？
希琳年紀雖小，卻早慧而心思敏感，你的那句話困擾了她一生。
甚至在她被燒死時，腦海里也在回想這句話。”
“你還是個人嗎？”二鹿眼睛都紅了。
藍禮后退幾步，尷尬道:“我以為她聽不見。“
“她在流淚，你看不見嗎？”
“我沒看到。”
“你避之如蛇蝎，壓根沒去看。”二丫冷冷道。
“這種小罪屬于人之常情，難道沒有贖罪卷，所有人都得下地獄？”藍禮懊喪道。
“你可以犯錯，只要多做功德，最終功德大于罪孽，一樣能上天堂。偏偏你小罪不斷，卻無半點功德。”二丫道。
“不可能，我幫勞勃養私生子，我時常扔銅板給路邊的乞丐，我還......”藍禮心中一動，激動道：“當年你的冰原狼咬傷喬佛里，我還勸勞勃別責怪你和你姐姐呢，這怎么也算大功一件吧？”
二丫搖頭道：“這些只算好事，夠不上功德。就像你平日做的壞事，也算不得罪孽。比如，出于欲望，與眾多男人瞎搞。”
藍禮臉一紅，叫道：“你說說看，什么算功德。”
二丫指向二鹿，“他就有很多功德。早年固守風息堡，有功德；勸諫勞勃勤政愛民、節儉開支，有功德；全心全意輔佐瓊恩·艾林治理國家、救助百姓，有功德；巴隆起兵叛亂，他平息叛亂，有功勞，也有功德；救援長城，有功德；臨冬城保衛戰，有大功德；守衛君臨與王領，也有功德。”
二鹿瞪大雙眼，眼眶有些濕潤，嘴皮子哆嗦，語不成聲。
“沒想到天父竟然......”
“天父是不是搞錯了，固守風息堡為何也算功德？他在叛亂呀，幫兄長背叛坦格利安！”有人難以置信大叫道。
二丫道：“且不說當年勞勃叛亂是否有理，守衛自家族堡總不算錯，而且固守風息堡的功德與戰績無關。
這件事主要體現出史坦尼斯的品德上，堅毅、智慧與勇敢。
智慧符合老嫗的教義，勇敢與堅毅符合戰士的教義。
天父對功德的判斷，并非完全看當事人救助多少人。凡是符合并弘揚七神教義的行為，都有功德。”
文天祥救過多少人？
他能成圣，只因為他殺身成仁、舍生取義。
“我也勸過勞勃，勸他少喝酒。”藍禮道。
“你如果能勸到他像不待見史坦尼斯一樣厭惡你，那你就有功德。”二丫木然道。
“呃......“藍禮呆了呆，苦笑道：“這么說來，想要功德還真不容易。”
“如果容易，豈不是人人能上天堂？”
“史坦尼斯能上天堂？他殺了我耶！”藍禮皺眉道。
二丫神色復雜搖頭，“史坦尼斯將下七層地獄，受刑十萬年！”
“what？”眾人驚呼。
二鹿面無表情，默然不語。
二丫看著他道：“你功德多，但罪孽更大。你現在已經知道，每個被獻祭的活人，死后的靈魂也會被邪神占有、折磨。
所以，獻祭邪神是大罪，沒意見吧？”
二鹿搖頭。
“血祭之外，單單弒親罪，你就犯了兩起，藍禮與希琳。
而你獻祭伊耿，又違反對珊莎的神圣誓言。
你可以改信紅神，這不是罪。但獻祭反對者，焚燒神木林與七神神像，卻是瀆神，是大罪！”
二鹿苦澀道：“天父很公正，我接受這個判罰。艾莉亞小姐，麻煩你幫我轉告天父，我很感激祂的這次審判。”
“感激...審判？”二丫奇怪道：“或許你該感謝圣母從拉赫洛那取回你的人性。
被拉赫洛復活是有代價的，祂會收取你靈魂中最珍貴的東西。”
“我知道。”二鹿點點頭，神色暗淡道：“其實死后，我也沒得到解脫。
那時我甚至沒有自己的意志，渾渾噩噩，宛若受刑的野獸。
我很感激圣母能讓我靈魂完整、重獲新生。可祂對我的認可，更讓我感激。”
“什么認可？”二丫與周圍人都一臉疑惑。
二鹿嘆息道：“那些功德，就是對我過去努力的認可。我一生都渴望不可及的東西，卻不想以這種方式，在我人生的最后時刻，從曾經的敵人手里得到。
我若晚出生二十年該多好！
長夜的最后一戰，才該是我貢獻智慧、武力與生命的地方，而不是鐵王座......”
二丫皺眉想了想，還是不太理解他的感慨，只淡淡道：“你的話用不著我來傳達。
如果你真有心，虔誠皈依七神，即便身處地獄，也能仰望天堂。
另外，你的功德不夠抵消自己的罪孽，也就無法幫其他人承擔罪孽。你們兩兄弟都要下地獄！”
二鹿默然點頭。
藍禮卻俊臉一白，指著周圍一圈人，顫聲問：“他們有沒有多余的功德？幫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