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各位大人,月詠者神廟在布拉佛斯很風光,也很滿足、并感恩如今的待遇,奈何我們身后沒大靠山啊!”贊軋祭司老淚盈眶,又羞愧又哀傷地說:“我第一時間就想通知陛下,可下一瞬間,更大的危機降臨在我心頭”
“什么危機?”海王壓下心中的憤懣,驚道:“難道黑白之院的無面者威脅你?”
大腦袋小干臉的老嫗苦笑道:“無面者豈能讓我恐懼?危機來自諸神與寒神。
我通過預言發現黑白之院的秘密,然后諸城邦神與寒神都知道我知道了。
祂們都不希望我將此事立即公開。
在預言中,我看到自己違背祂們意志的后果。
不僅我本人會立即遭遇不測,布拉佛斯也將成為活死人災難的中心。”
“寒神不是在維斯特洛嗎?”有博士疑惑道。
老嫗嘆道:“我們的世界就像一間四處漏風的屋子,維斯特洛在屋子大門口,寒神與異鬼之前都在屋子外面。
異鬼從屋外進入大門,等它們在屋子里占據足夠的地方,寒神才能完全進入屋內。
那時,寒神將與龍女王,與其他諸神一樣,在我們的世界肆意撒野。
在此之前,寒神一樣可以對屋子里的區域進行有限干涉,異鬼所到之處,就是祂干涉的范圍。
最危險的地方當然在維斯特洛,可布拉佛斯也有異鬼啊!”
“你若早點稟告黑白之院之事,我們立即鏟除異鬼,不就斬斷寒神的觸手了嗎?”海王道。
“是呀,既然寒神還在屋外,我們何必害怕祂的虛言恫嚇?”看匙人與城市博士也紛紛埋怨。
“你們不懂!”老嫗跺了跺拐杖,疾聲道:“我在預言中看到對黑白之院出手的后果。
千面之神的信徒死亡后,尸體都會送到黑白之院,剝下面皮,留下尸骨存入墓窟。
黑白之院相當于布拉佛斯的墓窖!
那里積累了數以百計的無面者異鬼,超過十萬尸鬼。
一旦活死人之災爆發,布拉佛斯將在半日內淪陷。
凱巖城與蘭尼斯特港的遭遇,你們也知道了?
即便有三眼烏鴉無所不知,有龍女王威能如神,數十萬人口的大新海港城市一樣在一夜之間化為鬼蜮。”
“現在布拉佛斯不一樣危如累卵,顛覆就在頃刻?”海王絕望道。
“不,”老嫗神情古怪地搖頭,“你們忘了?黑白之院的無面者異鬼早已離開布拉佛斯,他們還帶走大批尸鬼戰士。”
“呃”海王宮內,眾人俱都面色怪異。
老嫗搖搖頭,嘆道:“我當然不是沒見識的人,厄索斯大陸淪陷,布拉佛斯如何獨善其身?
可我壓根沒能力把消息傳出去啊!
月詠者起源于鳩格斯奈草原,是斑馬人部落的祭司,歷史淺薄,沒有強大神靈依靠。
任何一位神魔,都能闖入神廟內將我摁死。
我若裝聾作啞,尚能保全自身。
我若冥頑不靈,結果不會改變,但我和神廟的祭司一定會死的明明白白,不留任何破綻。”
海王不解道:“布拉佛斯對每一位神靈都大開方便之門,諸神為何要這樣對我們?”
“可悲的是,諸神壓根沒針對我們,它們似乎在下一盤更大的棋。”老嫗無奈道。
“什么計劃比整個厄索斯大陸的安危還重要?”海王幾乎壓抑不住怒火,雙眼赤紅,滿臉憤懣。
“我不是神靈,對神靈的秘密不太清楚,也不敢打聽,但一定與龍女王有關。要么,問龍女王;要么,去列神島,請教各大神廟的祭司。”
思索片刻,老嫗建議道:“陛下,我建議您將眾位祭司召集到一起,大家開誠布公談一談。
布拉佛斯能否安然度過長夜,還得依賴諸神相助,龍女王絕不會幫我們。”
“為什么?龍女王雖與我們有過齟齬,可她總是人類,比神靈更關心人類存亡。
無論她是不是救世主,至少,她一直在對付異鬼,發現無面者異鬼的陰謀后,也第一時間向我們發出警告。”海王疑惑道。
“龍女王不敢離開維斯特洛,諸神明顯想對她不利。看看傳經小隊的遭遇,陛下與各位大人都該明白了。”老月詠者道。
海王嘆息一聲,安排宮廷貴族去列神島邀請各大神廟的祭司。
瓦雷利亞統治世界時,瘋狂捕捉奴隸,除維斯特洛人,連遙遠的鳩格斯奈草原,都是龍王捕奴隊的活動領域。
奴隸來自各個民族,信仰也就各不相同,而布拉佛斯就是逃跑奴隸建立的城市。
所以,這個城邦國擁有最寬松的信仰政策。
第一代海王甚至將城市中心處的一片島嶼空出來,專門為天下所有神靈修建廟宇。
強大的神靈擁有寺廟,更多的神靈被人類遺忘,只剩下一座小小神龕,與無數神龕擺在庇圣所——一座爬滿苔蘚的大磚房。
首先到來的是黑皮膚金色眼睛的納斯人。
“尊敬的海王陛下,和諧之神從不離開納斯島,也不參與諸神間的紛爭,恐怕無法為布拉佛斯提供太多幫助。”納斯人叩首道。
海王也知道納斯島蝴蝶精靈的作風,并不太遺憾,只問:“關于諸神與龍女王的恩怨,和諧之神可否告知我等一二?”
“諸神組建了一個名為‘正義聯盟’的組織,聲稱龍女王為‘邪神之王’,即將在紀元末導演‘諸神長夜’。”黑皮納斯人道。
“這些我都知道,還有什么更隱秘的消息嗎?”海王問。
“陛下,我主從沒降下過神諭,以上這些消息還是我在列神島串門時,在其他僧侶那聽來的。”納斯人無奈道。
海王木然擺手,讓他滾蛋。
“嗚嗚,陛下,我主被七藏打死啦,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第二個進來的是個黑袍老婆子,身上散發多種香水混合的刺鼻怪味。
一進門,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海王哭訴。
“海倫祭司,哭泣女士隕落了?”海王驚訝道。
“陛下,哭泣女士就是穆爾忒雅女神,就像七神的圣母與陌客。哭泣女士是毒藥與死亡之神。”斑馬人贊扎低聲道。
哭泣女士的形象為一名容貌丑陋的老嫗,是女神最近千年才凝聚的新神職。
距離法則之歌還非常遠,只勉強形成神職。
“連哭泣女士都打不過七藏,我一個凡人能怎么辦?”
海王擺擺手,侍者帶失去神靈的老女人離開。
“陛下,我主的神像在兩個月前就裂開,祂,祂嗚嗚嗚,我主早被七藏打死啦!”橄欖色皮膚的泰洛西人哀哭道。
海王嘴角抽搐,“我聽說,七藏停留泰洛西期間,還陪大公去三角塔樓里獻祭了三只小羊羔?”
“七藏是假面邪僧啊,他的虛偽與無恥,舉世皆知。”三首神的祭司哭訴道。
海王擺擺手,“帶祭司大人去偏殿喝杯酒,放松一下心情。”
“陛下,我主隕滅啦!神像開裂,完全感應不到祂的存在了,嗚嗚嗚”穿遮眼兜帽的赤腳太監嗓音尖銳地哭泣。
海王木然,“也是被七藏擊殺的?”
“可能吧,我不確定。”太監道。
海王皺眉道:“盲神博阿西崇尚絕人欲、尋天理,你們連姓名與生殖器都舍棄了,為何也去圍殺七藏?”
“我不知道,嗚嗚嗚”
海王擺擺手,太監被帶下去,另一位白發老祭司滿臉淚水地走進大殿。
老祭司不說話,只神色哀傷地用手比劃。
“唉,默神的石像也裂開了?還是被七藏打死的?”海王扶額哀嘆。
默神,就是沉默之神,在列神島也有一座石頭廟宇。
老祭司絕望點頭。
即便信仰的神靈隕落,他也沒放棄堅持了一輩子的教義。
斑馬人老嫗嘆道:“只要是最近隕落的神靈,不用問,都是被七藏用圣母神掌打死的。”
海王擺擺手,下一位大祭司進殿。
“嗚嗚嗚,陛下,請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熱勒涅花園里的銀葉金樹枯死啦,我主隕滅啦,嗚嗚嗚”
熱勒涅是一位神靈,祂的神像為一株掛滿銀葉的百尺鍍金大樹。
海王搓了一把臉,無可如何地說:“把他們都叫進來吧。”
宮廷總管領命,很快從宮外帶來五十多個上了年紀的祭司。
各種祭司袍,花花綠綠。
各種膚色,黑白棕黃。
男男女女,亂七八糟的口音。
海王道:“都說說看,哪家寺廟的神像裂開,然后感應不到主神?”
“我嗚嗚嗚,我主被七藏打死啦!”
“嗚嗚嗚,一個月前我主神像裂開了。”
“七藏,一定是七藏,我主也是在一個半月前失聯。”
“請陛下為我們做主啊,七藏狗賊,謀害我主,我等與他”
一瞬間,宮殿就沸騰起來,眾多祭司哭天搶地,控訴七藏的惡毒。
海王聽得腦袋發脹。
他按了按太陽穴,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后換了一種說法,“布拉佛斯今遭大難,需要神靈相助,請問各位祭司大人,你們誰家的神靈還活著,并能立即聯系?”
下方烏壓壓站立一大群人,卻個個緊閉嘴巴,眨巴著眼睛,環顧左右。
海王也瞪大飽含期待的眼睛,在人群中挨個巡視。
一時間,宮殿內陷入難堪的寂靜。
——難道神靈全都去獵殺七藏,然后全被圣母神掌拍成灰了?
老月詠者贊扎在感到荒謬的同時,忽又生出一絲令人尷尬的喜悅:底蘊淺薄的月詠者神廟,終于可以稱霸布拉佛斯了?
“咳咳,陛下,不知您要聯系我主做什么?”良久,有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