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瓦里斯尖著嗓子道:“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普通百姓。
在你們這些王公貴族的權力游戲里面,受苦最多的永遠是無辜的人。我想徹底終結這一切,改變這一切。”
提利昂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他,“你腦子沒問題吧?你是里斯人!
一個外國人,關心維斯特洛平民的生活,你以為你是奴隸的米莎——圣丹妮?
圣丹妮都沒你這么博愛,她只是盡力而為,從不承擔超越能力之外的責任。”
“我出生在里斯,卻大半生都在維斯特洛度過。”瓦里斯爭辯道。
“你在說謊!”詹姆盯著胖太監道:“提利昂也許年紀小,不記得你對雷加做過什么。
但我知道,巴利斯坦他們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都知道當年發生在紅堡里的事。
所有人都明白伊里斯是昏君,而雷加在坦格利安王族歷史中也罕有的仁慈睿智。
七國人民都期盼他親政的那一日。
是你,你在伊里斯陛下耳邊進讒言,挑撥國王與王子間的關系,導致雷加王子不再參與朝政。
如果你真的為了七國人民著想,就不該那么做。”
“雷加真是圣明之君嗎?看看他之后都做了什么。”太監冷笑道。
“你在顛倒因果,無論他后來做了什么,之前被你針對時,他可沒犯過半點錯。”詹姆沉聲道。
“我并沒針對他,我只是把貴族秘密擁立雷加取代伊里斯的事告訴國王,這不正是伊里斯國王邀請我當情報總管的目的?”瓦里斯道。
“少在我面前裝腔作勢,傻子都不會信你愛維斯特洛,看看現在的七國,爛成什么樣了?
你該負一半的責!
就因為你與小指頭在背后搗鬼,才有四王之戰,才有伊耿的真龍聯盟。
小指頭是為了權力,為了不斷靠近那把鐵椅子,你呢?”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侏儒伸出右手,二指禪再次拉長、變形,頂頭裂開一張長滿細碎利齒的嘴巴,猙獰可怖。
“七層地獄啊!”瓦里斯退后幾步,叫道:“我真沒說謊!只有以平民身份長大的王子,才能成為真正的好國王。
伊耿在學會走路之前,就已經開始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統治者。
他接受騎士的武器訓練,學士教他讀寫、歷史、法律與詩歌。
從他記事起,就有一名修女教導他信仰的奧秘。
等他成為一個大孩子,他與漁民一起生活,依靠自己的雙手維生。
他會打魚、做飯、補網、處理傷口、洗自己的衣服,他知道食不果腹、被人追捕的恐懼滋味。
對他來說,王冠就是責任,他明白真正的國王必須把子民放在首位,一生都為他們著想。”
提利昂呆呆看著胖太監,“你腦子真沒問題嗎?”
“我說錯了什么?”胖太監怒道。
“你口中的伊耿,與我遇到的伊耿真是同一個人?說實話,他人的確不錯,但一直被你們牢牢呵護在羽翼之下,與其他貴族家的優秀子弟并沒什么區別。
把子民放在第一位,處處為他們考慮......”
侏儒譏諷地搖搖頭,“這句話徹底暴露了一個事實,你在說謊!
俗話說,從小看大,三歲看老,
伊耿可不止三歲了,你這么精明的人,難道看不出他的性格?
真正把子民放在首位的不是伊耿,而是龍女王。
當她在阿斯塔波第一次解放奴隸時,你就該明白這個事實。
可你的第一選擇依舊是伊耿,奴隸們的‘米莎’只是用來犧牲的炮灰。
這不是搞笑嘛,一邊說要選一位懂得民間疾苦的仁君,一邊又把那樣的仁君棄若敝履。”
瓦里斯面色數變,然后一轉身,就向山洞深處跑去。
雖然他缺了一條腿,但速度依舊快若奔兔,一溜煙的功夫,竟竄出去七八米。
不愧是幾十年的老水舞者。
不過他雖然很快,提利昂反應也不慢,拔出掛在腰間的小手弩,“嗖”,一箭正中瓦里斯大腿。
“嗷嗚——”太監撲倒在地,詹姆立即上前將他按住。
“跑什么跑?你謀害我父親的事都說了,我們也不追究,只問你扶持伊耿的理由而已,用得著拼命嗎?”詹姆沒好氣地說。
“我越來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秘密,讓你寧死不屈。”侏儒走過來,蹲在瓦里斯身邊,獰笑著解他的腰帶。
“提利昂,你做什么?”瓦里斯驚駭道。
“干甚嗎?你說呢?詹姆別發呆,幫我把他按好。”
“該死,敢在我面前做那樣的事,我發誓,一定割掉你老二。”詹姆臉都綠了。
“我不用老二,只用手。”侏儒向他擠眉弄眼:我在嚇唬死太監!
“瓦里斯,你還是實話實說吧,提利昂不是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詹姆嘆道。
瓦里斯閉眼挺尸。
可大白屁股剛暴露在冷空氣中,他便堅持不住了,哀嚎道:“別,我說,提利昂停下,我什么都說。”
其實侏儒也騎虎難下,甚至被胖太監的屁股惡心得反胃,這時聽到太監求饒,便順勢拉起褲子,木著臉催促道:“快說。”
胖太監臉朝下趴在泥土地上,兩滴淚水從眼角滲出,在地面染上兩顆濕點,聲音絕望道:“我是西拉的哥哥,也即是伊耿的親舅舅!”
“七層地獄啊!”侏儒與詹姆同時叫了起來。
因震驚呆愣了好一會兒,提利昂才皺眉道:“這倒也合情合理,可你跑什么?即便你是瘋王私生子,也用不著跑吧?”
“我是個太監,一個沒有老二的坦格利安私生子!”太監梗咽道。
“太監怎么了,我還是侏儒呢!”提利昂聲音溫柔了些。
“我寧愿用身高換你的老二。”太監道。
“不換。”提利昂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太監小聲抽泣起來。
詹姆放開太監,清清嗓子,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干活吧!”
“幫我把腿包扎一下。”太監帶著厚重的鼻音,甕聲甕氣地說。
詹姆檢查一遍后,皺眉道:“入肉很深,最好去圣堂找牧師瞧瞧,他們治病不怎么行,療傷卻是強項。”
“讓我來。”侏儒伸出右手,掌心緩緩點亮一團柔和的白光。
詹姆與太監兩個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怎么可能,你這樣的人也能成為牧師?”詹姆澀聲道。
侏儒一邊用匕首劃開太監腿上的傷口取箭矢,一邊隨口說道:“你們恐怕都不知道,我才是第一位圣騎士。我對七神教義的理解,不輸于一般的白衣主教。”
其實侏儒在避重就輕,偷換概念。以他的虔誠度,壓根不夠格成為牧師,是他百般哀求,龍女王才送了他保命神術。
嗯,圣療術保命效果太好了。
后來丹妮覺得不能厚此薄彼,便將圣騎士之印升級到2.0版本——除了之前功能,還多了個圣療術的技能。
不過2.0圣騎士之印依舊在內測階段,除侏儒,也只有抗鬼前線上的幾位白騎士能使用。
“我記得你從小在馬戲團當學徒,而西拉是技女。”提利昂疑惑道。
“奴隸有選擇人生的機會嗎?”瓦里斯苦笑道。
“黑火后裔再落魄,也不至于成為奴隸呀?”
“丹妮莉絲還當過乞丐呢!”
提利昂搖頭道:“她只是沒飯吃,何至于乞討?你這話被她聽到了,說不得一口龍炎就噴了過來。
你和我,和伊耿都不一樣。我們是無辜者,她可以接受,你卻是導致她凄慘人生的罪魁禍首。”
“那我的悲慘人生,誰來負責?我寧愿乞討,也不想丟掉老二。”瓦里斯扭曲著臉質問。
“你自己命不好,難道怪丹妮莉絲,怪瘋王?她的命運之所以悲愴,全是因為你與伊利里歐的野心。”提利昂冷笑道。
“若非我一直悄悄保護她和韋賽里斯,他們早被勞勃的刺客殺死了。”瓦里斯道。
“等你被她逮住,可以試著用這句話向她求饒,看她饒不饒恕你。”提利昂譏笑道。
“你覺得我怕死?”瓦里斯冷笑。
“你不怕死,難道還不怕被十個壯漢夾擊?女王想處罰你,什么手段用不出來。”提利昂哈哈笑道。
“你難道被十個壯漢夾擊過?”詹姆忍不住問道。
侏儒臉上的笑容像過期的牛奶般酸敗僵化。
“沒,沒有,沒有的事,別瞎說。”
詹姆卻真的懷疑起來,“看來我得找人打聽打聽,你在奴隸灣都經歷過什么。”
“別隨你吧!”提利昂無力一揮手,又問太監道:“雷加的兒子真死了?”
瓦里斯搖頭道:“誰也沒想到泰溫公爵那么狠,連嬰兒都殺。伊莉亞給亞夏拉的信是偽造的,伊耿的替身嬰兒是真的,但那是在伊利亞之子遇害后。”
“那時伊利里歐剛生下孩子,得知君臨事變后,才靈光一閃,忽然起了讓伊耿取代雷加之子的念頭,然后我才開始安排書信與臭水灣的替身嬰兒。
那嬰兒難產,壓根沒生出來。
我故意對克林頓爵士說:我讓孩子的父親欺騙他家人,說嬰兒難產,其實剛生下來就被他悄悄賣給我,代價是一瓶金葡萄酒。
這是誰也無法揭穿的謊言。
因為嬰兒的確難產,而嬰兒的父親的確是個酒鬼,等他醉死在陰溝里,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賣過兒子,但無論問誰,都確定他一定會為金葡萄酒賣兒子。”
瓦里斯神情得意,“至于書信,就更簡單了,我讓人親自送信給亞夏拉,而非信鴉,理由充足——害怕秘密泄露。
而送信的人走幾千公里的路,耽擱幾個月太正常了。”
“自作聰明的蠢貨,最大的破綻沒捂住,弄這些旁枝末節有什么用?”提利昂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