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登,你是異鬼!”
“鏘鏘鏘——”五名騎士警惕拔劍,將龍女王護在中心。
“阿多......”阿多茫然。
邊上的黎德姐弟面色慘白。
葉子皺眉不語。
“好,好眼力!”布林登僅剩的暗淡獨眼中閃過欣賞之色。
“不過我并不是異鬼,這點你應該很能明白才對。”
丹妮一揮手,讓小弟利劍歸鞘,上前幾步,走到布林登跟前,皺眉看著他道:“為什么我能明白?”
“呵呵,你在學城書窖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里呢!我得說,坦格利安幾十代人,都不如你...機靈。”布林登意味深長道。
血鴉其實更想說“奸詐”。
“學城書窖......”
賈昆...《死神經——教你變異鬼大法》?
丹妮面色一變,她傳授《死神經》給賈昆時并不在維斯特洛,三眼烏鴉只能憑蛛絲馬跡猜測,絕對無法肯定。
既然如此......
“你說什么,我咋聽不懂?”丹妮迷茫道。
當然要裝傻。
布林登知道的事,布蘭登現在不知道,未來也一定會知道。
“唔,好吧......”骸骨君王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異鬼是寒神用魔法創造的仆人。
魔法只是一種知識,我能掌握那種知識,自然也能使用它。
就像世間無數超凡流派,都以模仿神靈開始。”
“我倒是很好奇,為何你能一眼看出我的根底?”
“沒點兒底氣,我會來見你?”
丹妮腦海內九色漩渦急速轉動,體內火巫力洶涌澎湃。
任何掌握超凡力量的人都能感受到。
玖鍵·黎德、松鼠人葉子,以及不知何時又變成布蘭的阿多,皆面色劇變。
“比上一次相見,你強大了數十倍!”布林登也神色震撼。
“你怎么做到的?”
丹妮全身魔力倏忽收斂,恢復平淡無奇的狀態,淡淡道:“努力修煉,奇遇連連。”
展示力量不僅是示威,更是告訴布林登:我的天賦已經非常強,你那提升天賦的至寶對我也許有用,卻絕非必要。
這位坦格利安老祖名義上說著送她禮物,其實更像一種交易。
——對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求她去做。
既然談生意,當然要先壓價——買方讓賣方以為她并不那么迫切的想買。
“寒神是誰?與綠先知有什么關系?”
丹妮問出一個困擾她很久的問題。
“我們換個方式交流罷,對現在的我來說,肉體不再是靈魂的鎧甲,反而成了一種拖累。”布林登眸子變得暗淡,聲若蚊蠅地說。
說完這句話后,他當著眾人的面閉上獨眼,沉睡過去。
葉子解釋道:“布林登大人的肉體已到毀滅的邊緣,這些年,他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也不足半日。”
“進入魚梁木嗎?”丹妮皺眉道。
“你能做到。”松鼠人目光灼灼看著龍女王,肯定道。
“當然!”丹妮遲疑著點頭。
奴隸灣的小白瞬間跨越幾萬里,進入龍靈狀態,環帶第二魂與龍魂融合,倏忽間脫離意識空間,沖入身邊的魚梁木樹根。
就像汽車駛入高速公路,就像宇宙飛船進入超空間,就和上次丹妮追殺六形人瓦拉米爾一樣。
她在血紅的世界穿梭,來到一尊巨大的人臉前。
長發及肩的挺拔男子單膝跪在巨臉面前,虔誠祈禱。
骨白色的頭發遮住大半張臉。
但這里是精神空間,丹妮依舊能“看到”他蒼白的皮膚,血紅色的眼睛,看到他臉頰和下巴上有一道紅酒色的胎記,像一只紅烏鴉。
這是年輕版的血鴉公爵,布林登·河文。
“遇到神,何不拜一拜?”布林登頭也不抬地說。
藍白騎士鎧的丹妮立于白龍后背之上,淡淡道:“我若拜祂,七國千萬七神信徒何以自處?”
布林登站起身,輕輕甩動飄逸長發,露出完好右眼與右邊臉頰上的紅色胎記,仔細打量丹妮一番,又一垂頭,白發垂落,再次遮住血鴉胎記的同時,劉海也將右眼擋住。
他似乎忘記這里是精神空間,不用甩頭,也能“看清”對面之人。
又或者,生前的習慣太根深蒂固,深入靈魂。
“唉,我做夢也想不到,坦格利安竟出現你這樣一位膽大妄為之人,連七神之位都敢篡奪,還成功了......”他神色復雜道。
“別這么說,我很膽小,打死我也不敢弒親,不敢搞血龍狂舞,不敢弄黑火叛亂,不敢像你父親那樣昏庸,不敢似我老爹那樣瘋狂,不敢學我老哥那樣背誓,也不敢如你那般絕情滅族。”丹妮淡笑道。
布林登又一甩頭,露出扭曲的臉頰與瞪大的眸子,道:“你真......狂妄。”
丹妮下巴微抬,以理所當然的語氣道:“那是你沒見過我對真理、正義與光明的謙卑,我的狂妄只針對不義與墮落的非人。”
“你......算了,我說不過你,也只有你這樣的人能成大事。”布林登低頭,長發遮住胎記,語氣無奈的投降。
丹妮一擺手,朗聲道:“行了,我也不想與你閑扯淡,說正事兒吧。
先告訴我寒神與異鬼的秘密。
再說說寒神與綠先知的關系,為何綠先知的冥想法與異鬼有那么多相似之處,甚至......可以相互補全。”
“寒神是舊神,亦是異神。異神,就是字面意思,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神靈。”
“來自異世界的神?”丹妮驚訝道。
“異世界?”布林登愣怔片刻才明白丹妮的意思。
“異世界這個詞很形象,但...如果有異世界,那我們的世界與異世界之間還有一片區域,也許異神原本誕生自我們的世界,卻屬于世界之外。”
“這與異世界又有什么分別?”丹妮皺眉道。
“區別大了。就比如你,你出生在維斯特洛,成長于厄索斯大陸。
倘若你欲爭奪鐵王座,七國反對你的人會很少。
可把你換成別人,比如大草海上的某位卡奧,所有的貴族都會抵死反抗。
同樣的道理,若異神來自異世界,便無法融入我們的世界,更不可能掌握本世界的法則之歌。”
“有點道理,”丹妮點點頭,又問,“祂來自世界之外,如何成為舊神的?”
“異神與一位舊神融合成寒神,即是異神,亦為舊神。”
“真神也能融合?怎么融合?”丹妮疑惑道。
“呵呵,這個問題,你這位‘七神’才是專家吧?七神如何合七為一的?”布林登笑道。
“不一樣,七神為一位神靈的七種神職拆分,就像你,你的身份也能拆分為坦格利安的私生子、國王之手、守夜人總司令、綠先知。”
布林登甩頭,露出眼睛,飛快地看她一眼,又低下頭,長發遮住胎記,道:“沒什么不一樣,能融合就說明他們有一定共通性。”
“那么,異神與哪位舊神融合的?祂們又有什么共通性?”丹妮問。
布林登又一次重復甩頭和低頭的動作,奇怪道:“你既能發現綠先知與異鬼的根本冥想法極度相似,甚至互補,難道沒一點聯想?”
“我無法想象。”丹妮難以置信道。
“事實如此。”布林登道。
“我見過門神...見過掌握風之歌的魚梁木神,祂和藹可親,溫和大度,完全不像邪神。”丹妮艱難道。
“在你心中,怎么才算邪神?”布林登問。
幾乎沒有半點遲疑,丹妮脫口而出道:“接受血祭,殘害人類,比如影魔拉赫洛,比如科霍爾黑山羊。”
布林登搖頭嘆息道:“你這標準本來就太唯我,就好似在說‘對我好的人才是好人,對我不好的人是壞蛋’一般。
事實上,母神...也即是你說的魚梁木神,祂從來不拒絕血祭,甚至比拉赫洛很喜歡鮮血。
很簡單的道理,哪棵樹木不喜歡花肥的?還有什么是比生靈血肉更好的花肥?”
“這......”丹妮怔楞當場,布林登的話似乎有點道理啊!
假若丹妮深入了解過舊神的習俗,便不會有此疑問。
舊神的祭祀活動遠比紅神更血腥、更殘暴。
拉赫洛的信徒喜歡燒人,舊神的正牌子信徒會刨開祭品的胸膛,將內臟掛滿心樹。
嗯,安達爾人入侵維斯特洛后,北境舊神信徒改掉了血祭的陋習,只有少數山嶺氏族依舊信奉古道。
想想教人燒殺搶掠的淹神就明白了,那貨也是舊神。
舊神與新神的區別僅在于誕生時間。
蠻荒時期誕生的神靈,無論真神還是半神,都算舊神,大概在第二紀元之前——一萬年以前。
比如,火神拉赫洛。
第二紀元,也即人類紀元開啟之后誕生的神靈為新神。
比如,七神,比如,光之王拉赫洛。
呃,七神雖只七根木樁子,但名義上還真是新神——大黑也是新神。
拉赫洛就有意思了,祂存在于遠古時期,理應是舊神。
但第二紀元初,那貨被羊蛋兄弟奪走火之歌,失去火神神格,之后才慢慢轉變成光之王的。
光之王誕生在幾千年前,當然屬于新神。
扯遠了。
從新神舊神的劃分也能看出,舊神更蠻荒。
古人比現代人更血腥、更野蠻,有問題嗎?
“唉,魚梁木神本性不壞,壞的是那個蠻荒時代的野蠻習俗。”
此時,丹妮也想起“筑城者”布蘭登截取門神樹枝時,自殺身亡的一百王族少女,可她還是忍不住為門神說了句“公道話”。
“可魚梁木神已經死亡,祂如何與異神融合?”丹妮不解道。
“死去的是枝干,與異神融合的是樹根。”布林登道。
“呃,還能這么...騷?”丹妮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