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寶皇帝集結30萬夷地大軍,分13路殺入鳩格斯奈平原,他們一路燒殺,完全為殺戮而來,見人就殺,不分男女老少,甚至不要奴隸。每一個與他們相遇的賈哈部落,都如鐮刀下的麥草一般被輕易收割。
我們族人被屠殺,我們的牲口被掠奪,我們的部落被大火焚燒。曾經蔥綠的大草原,在烈焰中化為一片焦黑的荒原。”
老斑馬人停頓下來,大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片刻后他才語聲悲涼地嘆道:“一百萬人,那一次我們至少死了一百萬人,平均每十個鳩格斯奈人里便去了九個,整個鳩格斯奈平原都在哭泣,鋪滿大地的斑馬人鮮血,便是它的眼淚。”
“總歸是偉大的鳩格斯奈人取得最后的勝利。”丹妮柔聲安慰道。
說實話,夷地雖有個黃金天朝的名號,但夷地人與大天朝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習俗、文化、人種、宗教、政治制度等等,幾乎全部都不一樣。
嗯,連世界都不同。
她對夷地沒有半點認同感,當然,對斑馬人更沒感同身受的情緒,安慰老斑馬人只是出于主人對客人應有的禮儀。
而且,她覺得那個羅寶皇帝有點莽撞,腦子不太靈光。
他為何要帶領舉國之兵力進入鳩格斯奈平原?
難道是為了殺人?
從根源上決絕游牧民族的入侵,才是根本目的吧。
他完全可以拉一批打一批,分化斑馬人完善的“賈哈——賈哈塔”政治結構,培植一群歸化的斑馬人當‘馬奸’。
只要鳩格斯奈人不能擰成一股繩,生產力比夷地更落后的游牧民族決不會再成為心腹大患。
殺人是沒用的,大草原就在那,地長草,草養馬,馬養人,人多則聚為族。
死了匈奴人還有契丹人,契丹人gg后,女真人又填補他們留下的空缺,之后還有蒙古人......
幾乎無限循環。
“那一次,我們真切感受到亡族滅種的危機,于是,鳩格斯奈人空前地團結起來,所有部落都聽命于偉大的贊軋賈哈塔。”老人的聲音激昂起來,故事的轉折點即將到來。
丹妮好奇問道:“為何到那種絕境之后才團結在賈哈塔麾下?”
都死一百多萬族民了,你們的反射弧也真長,她心里吐槽。
“哎,卡麗熙,也怪我將故事的順序打亂了。”老人不在意地擺擺手,感慨萬千道:“那時候我們還沒賈哈塔制度呢。與如今的多斯拉克人一樣,各部落的賈哈各干各的,還相互爭斗。
羅寶皇帝也算幫了我們一把,他不留余地的屠殺,讓我們不得不改變以往散漫的民族構架,第一代賈哈塔應運而生。”
丹妮瞥了廳里認真聆聽的馬民一眼,恨不得大聲向他們吶喊:記住,此處該劃重點!
“哎,恐怕你們都想不到吧,第一位賈哈塔,贊軋,是一位女戰士。她生來即是一位戰士,具有卓絕的領袖氣質,在最短時間內統一了一千多個敵對的部落。”
丹妮又驚又喜,想不到第一位賈哈塔竟是女子,這......
蠢貨們,這里不僅要劃重點,還必須用紅筆圈起來,回去后更要給我寫一篇八百字以上的讀后感,丹妮心中的小人在向自己的馬民小弟咆哮。
“奇女子,真乃天下女人學習的典范。”丹妮還是忍不住表露了部分心跡。
老鳩格斯奈人沒聽出某人溢出話語之外的野望,只以為她真心在夸贊自己的先祖,焦黃的褶子老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笑成了一團菊花。
“羅寶皇帝已是夷地千古難遇的霸主,可贊軋賈哈塔比他更勇武,更有謀略。面對敵人多路圍堵的局面,她制定了‘一分散,一聚合’的策略。
一分散,讓部民分散隱藏起來,斷絕夷地人就地掠食的可能。同時分散各地的部民還擔當游擊的任務,焚燒草場,截殺斥候與搜糧隊,切斷水源,使其饑渴。
卡麗熙,您要明白,那時候形式太過危急,即便我們所有部落團結為一,也無法正面戰勝羅寶皇帝十三路大軍中的一路。
也許能贏一路,兩路,三路,但我們族人消耗光,也永遠不可能剿滅全部13路大軍。”
丹妮點點頭,道:“所以要讓夷地人的兵力再次分散?”
“是的,各地游擊部隊讓他們不得不分兵,如此贊軋賈哈塔的‘一聚合’計劃便有了用武之地。
她將全體精英斑馬戰士聚合在一處,不管敵人幾路來,她只管一路去,以絕對優勢戰勝敵人,而自己幾乎沒有損失。
當連續用這種方法消滅三路大軍后,羅寶皇帝終于開始準備改變策略。
沒多久,第四路夷地軍隊被部民游擊騷擾的消息傳入皇帝大帳,與之前三次的情形一摸一樣。
羅寶皇帝判斷出,鳩格斯奈人的主力部隊就在第四路軍附近。
于是他帶領自己的皇家衛隊極速向第四路軍隊駐地靠近,幾乎是星夜奔馳地趕去......
呵呵呵,羅寶皇帝根本不知道,這才是贊軋的真正目的。
夷地人要絕種鳩格斯奈人,贊軋賈哈塔也想品嘗復仇之酒的甘甜,她要徹底葬送羅寶的帝國。
鳩格斯奈大荒野里有很多天然的陷阱,在通往第四路軍的路上,有一處打埋伏的絕佳之地。
那一戰,羅寶皇帝全軍覆沒,連他本人也死于勇武的贊軋賈哈塔之手。
此后戰局形式完全逆轉,沒了皇帝的夷地軍隊便像沒了頭的龍。
每當斑馬騎兵用長槍挑著羅寶皇帝戴著王冠的頭顱,來到夷地人陣前,他們都會膽氣大喪,一半的部隊不等我們的騎兵發起沖鋒便崩潰奔逃。
另一半軍隊的陣型也如老祖母的奶紙一樣,松弛無力,斑馬騎兵一個沖鋒之后,他們或者哭嚎著逃跑,或者丟掉武器跪地乞降.......”
丹妮暗自嘆口氣,那些夷地人還真是......
“哈哈哈......”老斑馬人仰頭狂笑,好似幾杯酒下肚后,他自己也變成贊軋麾下的一名斑馬戰士。
“一個也沒放過,跪地投降的,策馬逃跑的,全被斑馬騎兵一一獵殺。大荒野這么大,他們又不是本地人,能往哪里逃?
起初,他們深入鳩格斯奈平原,誓要殺光每個牧民。此時,遠離夷地數千里的荒原,便成了三十萬大軍的墳地。
殺光入侵的夷地人并非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贊軋賈哈塔帶領幾千斑馬騎士在夷地往來奔馳,破城拔寨無人能擋,夷地也的確沒有士兵了。
如此幾年,夷地以十倍數量,償還了羅寶屠殺百萬鳩格斯奈人的血債,羅氏家族的猩紅王朝也就此終結。
在殺戮與掠奪中漸漸疲憊的贊軋帶著無數奴隸、無數財寶回歸草原,從此之后,只有鳩格斯奈人劫掠別人,再無一個民族膽敢入侵大草原。”
喬拉爵士撇了撇嘴,整個夷地都沒一千萬人口,你們哪里去殺10倍的人?
丹妮直接對馬人說道:“你們要牢記鳩格斯奈贊軋賈哈塔的榮光事跡。”
這已經不是劃重點、圈紅圈的問題了,必須單獨拎出來作為標題,大書特書一篇華麗的篇章。
最好讓所有馬人產生一種‘丹妮卡麗熙=贊軋賈哈塔’的錯覺。
可惜她這個想法出現的太早了。
老鳩格斯奈人繼續道:“我們的賈哈塔有個代代相傳的寶物,那是贊軋賈哈塔讓人剔除羅寶頭顱上的肌肉,再裝飾黃金制成的一個酒杯。
如果卡麗熙有一日能前往鳩格斯奈平原作客,我想賈哈塔一定會用它來招待您。”
那可真是多謝了,謝謝你提前告訴我這事兒,我將來一定不會去你們那作客。
“喔,我想起來了,”喬拉突然面露恍然之色,眸子帶著詢問看向老斑馬人,“前幾天我在碼頭區遇到一對東方人母子,他們的海船即將離港,偏那小男孩趴在船舷上,吵鬧著要下去看火術士的雜技表演。
那母親就用低沉的聲音恐嚇他說‘如果你不聽話,今晚天黑后我就把你送給斑馬臉贊軋’,那孩子聽了立馬噤若寒蟬,小臉都嚇白了,再也不敢鬧騰。
那個斑馬臉贊軋是不是閣下族里的先輩賈哈塔?或者重名?”
“哈哈哈......”老鳩格斯奈人得意笑道:“那對母子一定是身穿絲質長袍的夷地人吧?”
喬拉搖頭道:“我之前一直在西大陸生活,分辨不出東方人種族。不過他們的服飾的確與我們不一樣,很有特色,也很有貴族氣質。”
“肯定是黃金天朝的商人,幾千年過去,贊軋賈哈塔依舊被夷地人銘記,母親們低語她的名字,用那些被扭曲的恐怖故事,去恐嚇調皮搗蛋的孩子。
斑馬臉贊軋只是其中一個稱呼,還有‘殘忍的’贊軋,‘喜食人腦的’贊軋,‘惡魔的新娘’贊軋,因為她一生沒有生孩子,他們還叫她‘不孕的’贊軋。”
老人態度隨意,一點兒也不為那些稱呼生氣,丹妮甚至從他眼神里看到暗藏的得意。
只聽那些名稱,任何男人面對‘不孕的’贊軋估計都硬不起來。
如此,她想孕也孕不了啊!
丹妮不想被人叫做‘不孕的丹妮’,‘殘忍的丹妮’,‘斑馬....’喔,應該是'馬臉丹妮'。
這個也要劃重點,不過并非馬民們劃,而是丹妮驚醒自己,要引以為戒。
嗯,今后一定要把史官這個職業整出來。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全世界男人可望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忠貞的圣女’,‘智慧如大日,美貌似皎月’的丹妮,“仁慈的圣母”,“自由子民的母親”,“文明之光的火炬手”等等都可以成為她謚號的一部分.....咳咳,謚號幾百字的那種。
對了,“十全老人”,“千古一帝”也可以借用一下。
想到這,丹妮嘴角不由掛上一絲奇怪的笑容,贊軋終究是不如她啊!
呃,人家即便號稱斑馬臉,也依舊臉皮厚度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