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言站在城北啟蒙學院的大門口,望著大門上的匾額,看著敞開著的大門里面身著月白長衫三五成群朝氣蓬勃的少年學子,心中感慨萬千。
這樣到了年紀必須要進學的啟蒙學院,在二十年前的舊朝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現在,圣君在位,國朝新立,一切都不一樣了。
就算他們這些傳承數千年甚至數萬的武道世家,也不得不順應大世,放下超然的地位進入朝堂,為新朝效力。
而這一切都是發生在七八十年前的突然出現在這世界的詭異。
若僅僅只是詭異的出現,還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格局,不過,還有隨之而來的人的改變,才是改變的真正原因。
出現了擁有不死之身的邪教徒,出現了覺醒念力,可以封印詭異之力的人,最最重要的是,出現了覺醒了天命的人…
在這些人的面前,元力武者的者顯得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因為這些人的出現,讓元力武者的地位極劇下降,而依仗元力武者的傳承立家的武道世家,也漸漸的失去了話語權。
這時又恰逢舊朝動亂,諸侯爭霸,武道世家為了生存,也不得不做出改變,順應時代的發展。
至于那些頑固不化不愿意做出改變的,自然消亡在了這滾滾的大世之下。
若再過幾百年,那些消亡的世家,只能在史書上留下的一些記載中,民間留下似是而非的傳說,證明他們普通存在過。
就算是現在,才過了幾十年,除了他們這些現存于世的世家,除了朝堂上的那些警惕世家反撲的勛貴大臣們,還有誰記得曾經那些顯赫的世家呢?
孫洪跟在身后,發現卓大人站在學院大門前望著學院的大門發呆,等了片刻,發現引起了一些人的圍觀,才不得不上前喚道:“大人,到了。”
卓言和孫洪走進大門,在孫洪的引路之下,向著宿舍區的方向而去。
中間需要經過講堂區,在經過講堂區時,一個武者氣息很強,身著絳紅色長袍,胸前有青線紋有狼首,其它地方紋有群狼狩獵圖,中間紅綠兩色絲線紋有草花樹木的紋繡,有金線收邊,腰身中間系著狼頭青銅腰帶,腳上穿著黑色長靴,頭上以青銅發簪束發,戴著一個黑色紗質軟帽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正好迎面而來。
這個穿著打扮,太顯眼了,與周圍或是文士長衫,或是武者短褐打扮的教習完全不同。
不過就算是教習,遇到他也都會帶有敬意的拱手行禮問好。
這人孫洪雖然不認識,但這衣服孫洪自然認識,這是軍裝。
剛才在靖夜司負責遇到的在大門口站崗值守的那隊軍裝武者,就是這身裝束。
另外,學院負責里講解詭異的教習,就是靖夜司那邊的軍士輪換著負責的講解的。
這位應該就是今日輪換過來的教習了。
軍裝武者看到卓言后,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在這里遇到卓言,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快走兩步上前,身體立正,右拳捶胸,行軍禮道:“卑職羅安,見過卓百戶。”
卓言站定,同樣立正回了對方了一個軍禮,然后溫和笑問道:“羅校尉,今天輪到你來學院值教了?”
“是。”羅安保持著立正站姿,恭敬嚴肅的回答道。
“這是今年新開的課,學員們的反響如何?可有什么不妥?”
“學員們對這方面的事非常感興趣,暫時還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十幾歲的少年,經歷的事少,正是好奇心重,又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年紀,對于詭異這些事,不僅不會怕,反而會很感興趣吧。
若是那個無知的少年學子因為獵奇而嘗試接觸詭異,那么…后果不堪設想。
其實,卓言一直反對在學院里開設這門課的,尤其是啟蒙學院這樣的地方,不過,因為他的身份比較敏感,只提了一句,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擔心和態度,后面就沒有提過了。
不過,他的心始終懸著,總擔心會出事。
當聽說在啟蒙學院擔任教習的孫洪來找到,卓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出來見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大人這次來是?”
“有事事需要調查一下。”
“需要卑職協助嗎?”
“此事還沒有確定,我只是私下里調查一下,不麻煩羅校尉了。”
“上課之前,卑職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先行告辭了。”羅安又與卓言寒暄兩句,行禮告辭離開了。
經過練武場時,看著正在晨練的少年學子,卓言問道:“還有多長時間結束?”
孫洪看了一下日晷儀,回答道:“還有一刻鐘左右。”
“一刻鐘,足夠了。”說著,就走進了宿舍區的大門,又走了一段路,轉了兩個彎,孫洪指著一排宿舍中的一個道:“那間就是李宇的宿舍。”
卓言跳上一旁的屋頂,掃了一眼,確認沒有其它人在外活動,于是從懷里取出一個直徑約三寸的玉盤,扔到了李宇宿舍前的院子中央,然后再取出四面三寸長的青色三角小旗,以玉盤為中心,扔向四個角落。
隨后卓言手上元力涌動,一個個元力光團飛出,分別落在了玉盤和四面小旗之上,頓時一個半透明的白色光罩一閃而逝。
陣成!
有了陣法作為依仗,卓言心中就有了底氣,就算是最壞的情況,對方是掌控詭異之力的邪教徒,他也不怕了。
孫洪還是第一次剛到卓言布陣,上次他卷入詭異案件,被救時,似乎也有陣法,只是當時神情恍惚,心驚膽戰,哪里會注意到這些。
孫洪連元力武者都不是,自然不明白這是什么手段,也不知道這有什么作用,不過既然是卓大人出手,看起來手段又如此玄奇,想來肯定威力驚人。
孫洪心中感慨:卓大人真是厲害。
不過想來也是,若是不厲害,卓大人怎么在與詭異對抗的靖夜司中立足,甚至晉升到了百戶?
卓言笑著跳下來,對孫洪道:“走,我們去會一會李宇。”
正在打坐修行的典華,突然感知到有人靠近,從入定中蘇醒過來,感知來人的氣息。
“一個很熟悉,是孫教習。另一個…”
另一個的氣息非常強大,是這個世界擁有超凡力量的強者。
尤其是讓典華在意的是…典華竟然從對方的身上感知到了功德氣運。
“這個功德,竟然是天道功德?”
天道功德可不是那么好獲取的,根據典華的經驗,而此世界獲得天道功德的途徑…略一思考,典華就明白了,這應該是解決詭異事件得到的功德。
“這氣運底蘊渾厚,根基扎實,顯然是朝廷中人。”
觀此人的氣運,便可知此人在朝中也是有根腳的人,所屬的勢力在朝廷中很龐大,再加上自身實力高強,才能擁有這樣的氣運。
“符合這兩點的…”典華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了答案:“就只有傳說中專門處理詭異案件的靖夜司了。”
此人是靖夜司的人?
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交流一下,嘗試著和平解決。
反正典華也是受害者,并不怕與官方的人員對質。
若來人是擁有詭異之力,是幕后黑手,典華自然不會想著什么交流,什么和平解決,直接就出手了。
在對方察覺到之前,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先干掉對方再說。
典華沒有動作,那個靖夜司的人動作倒是不少。
感知到周圍的變化…
“這是…陣法?”
這個陣法與道門世界的陣法完全不同。
道門世界的陣法是風水陣,以山川地勢,借天地之力布下陣法。
而此人布下的陣法,竟然不是山川地勢為根基布下的,而是以天道規則為根基,以自己的超凡力量驅動引導生成的。
兩種陣法一個借地勢,一個借天道規則,看似南轅北轍,但是又殊途同歸。
都需要陣基,還需要布陣之人的引動。
兩種方式各有優劣。
風水陣對地形勢要求嚴苛,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布置的,而此界的陣法,則沒有地勢的限制,相對來說,要方便快捷高效很快。
不過,對典華來說,風水陣才是最適合他的陣法。
風水陣是大羅之法,諸天萬界皆可通用。
而陣法,卻只是此界之法,只能在此界使用,出了此界,則就不靈了。
“不過,若是有時間,倒也可以學一下。”
畢竟入鄉隨俗嘛,在此界逗留期間,有這么方便快捷高效陣法為何不用?
“若是破解了其本質,不知可否更改一下,在其它世界使用?嗯,這個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陣法布好之后不久,典華感知到孫洪和靖夜司的來人,走到了他所在宿舍的門前,可能是覺得他還在昏睡吧,孫洪并沒有敲門,想要直接推門進來,不過靖夜司的來人制止了孫洪。
“篤篤篤…”的敲門聲之后,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李宇,我們可以進來嗎?”
典華挑了一眉,沒想到,這位來自靖夜司的官差,倒是挺溫和有禮的。
“請進。”典華起身開口道。
卓言聽到清冷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暗道:果然,對方蘇醒了。
孫洪只是猜測李宇蘇醒了,因為李宇的衣服和床單被子都換了,但是又不能確定,畢竟他沒有親眼目睹,也有可能是其它人幫李宇換的。
不過,卓言聽后,卻認為必然是李宇已經蘇醒了。
判斷的依據,一個是時間,另一個是環境。
時間上太緊張了,環境上也很難達成這樣的條件。
卓言推門進去,看著站在宿舍中身著月白長衫,氣質清冷的少年向他們拱手道:“學生李宇見過孫教習,這位是…”
孫洪不明白卓言的意思,不敢擅自做主,拿眼上詢問卓言。
陣法已成,卓言有恃無恐,倒也沒有隱瞞身份的意思,開口道:“我叫卓言,靖夜司的百戶,李宇,你應該知道我為何會來吧?”
“為了我身上的這縷詭異之力吧?”典華坦然的回答道,沒有一絲隱瞞的想法。
典華與靖夜司的立場并沒有沖突,還是說開了好,越是隱瞞越是會生出事端。
而且,典華也不屑于說謊隱瞞。
卓言沒想到李宇竟然這樣坦誠,倒是意外之喜。
不過…李宇的氣質,李宇的這份鎮定自若等等,可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敢有的。
卓言看向孫洪,孫洪看向李宇的眼神有些詫異,余光看到卓言的眼神后,立刻會意,輕聲道:“性情大變。”
卓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詢問道:“對,我正是為了你身上的那縷詭異之力而來。我想知道,它,現在是什么情況?是依然在你的身體中流竄,還是封印了,還是消失了,或是其它的情況?”
典華從原主的記憶中發現此界雖然有詭異存在,但是一片安居樂業,就明白此界之人必然有對付詭異的手段。
只是沒想到他們擁有的手段還真不少。
“封印。”典華如實的回答道。
面對典華坦誠的態度,卓言雖然沒有全信,但是也信了大半。
聽到典華回答的是封印,卓言松了一口氣。
同化或封印,是最有可能的兩種可能。
同化則是邪教徒,需抓捕。
而封印,則說明對方在詭異之力的刺激之下,覺醒了念力,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尤其是詭異剛剛爆發的那個動蕩時期。
現在雖然有了覺醒念力的傳承,有天賦的人可以通過修習傳承覺醒念力。
不過現在活躍在靖夜司的念力武者,少部分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覺醒念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