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到一戶籬笆圍成的農家院子前,大根跳下馬車站在樹枝扎成的木門口,沖著院里大聲叫道:“阿娘,阿爹,你們在家嗎?”
“我做飯呢,你阿爹上船了沒在家,你怎么大中午的就回來了?出什么事兒了嗎?”大根娘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阿娘,我在縣城做接待,這是我接待的來參加百脈大會的幾位道友,他們要寄放馬車,你閑著沒事,在家照看一段時間唄。”
“是幾位道長的馬車?那肯定沒問題啊!快進來吧!”大根娘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拘謹而熱情的沖著大門外喊道。
大根推開了門,玄牡將馬車趕到院子里,將馬車支好,通鈴和小蔻兩個先下了馬車,一臉好像的打量著這個農家小院。
說農家小院,占地可不小,院子還是挺大的,只是有一塊籬笆圍成的菜地,有一塊籬笆圍成的養雞的雞舍,再加上廚房,水井,茅房等等,能活動的地方,其實并不大。
房屋是坐北朝南的幾間房,雖然看起很大,但是這些房子都是泥坯房。
什么是泥坯房,就是用草和著泥徹的房屋,和縣城的磚房,木屋或石屋完全不同。
定慧看著通鈴驚訝的打量著泥坯房,小聲道:“和其它村莊相比,這個村莊的泥坯房還算是好的呢,有許多村莊條件更差,只能住茅草屋,墻是由樹枝扎的,屋頂鋪的是茅草。這茅草屋冬天里四處透風,下雨天屋里又都是水,很多人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這泥坯房,雖然不耐用,需要經常修補,但遮風擋雨,保溫等等卻和磚房差不多的。”
之后是張鈞下了馬車,四下打量一番,找了一個樹陰下,打坐入定,再次進入了修煉狀態。
典華最后一個下車,典華開啟望氣術,隨意的打量著四周。
大根娘看著這么雄壯的馬,想到馬兒比較精貴,不知道怎么養,不知所措的詢問玄牡道:“道長,這,這馬,吃什么,吃地里草可以嗎?”
“這馬吃了辟谷丹,七八天內應該不用吃東西,你們只要給它喂些淡鹽水,就可以了。”
“啊?不用吃飯?那趕情兒好!”大根娘一臉慶幸的笑著點了點頭。
大根聽到后,有些驚奇的打量著馬兒道:“辟谷丹?”大根聽說過,卻沒有見過,更別說吃過了。
辟谷丹,聽說吃一顆可以七八天不吃飯的神奇丹藥?
不過,據說辟谷丹很貴,一顆要好多錢,他可消費不起,而且,據說用那個錢可以吃上百頓飯,一點也不劃算,大根也只是聽一個新鮮,沒想到,這伙道長竟然這么有錢,給馬兒吃辟谷丹。
玄牡幫忙把馬兒系到了柴房,馬兒似乎知道要和典華分別了,一直不舍得的沖著典華鳴叫著,甚至前踢高高翹起來,仰天長嘯。
典華專門過去用靈識加持聲音,安撫了馬兒幾句,馬兒才消停下來。
然后一行人沒有停留,跟著大根離開了他的家,向著道家碼頭的方向而去。
大根娘站在籬笆門口,望著已經轉過彎,看不到身影的一行道長,感嘆道:“這些道長,真是神仙中人啊!我們家大根要是也這么有本事就好了…還有那兩個女道長,真是水靈啊!要是有一個給我們家大根做媳婦兒就好了!”
顯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兒,嘆了口氣,就關上了大門:“我的飯還沒做好呢,呀——,剛才光顧著瞧稀罕了,忘了問大根要不要在家吃飯了。看這事兒鬧的…要不要做大根的午飯呢?”
道家碼頭離大根的家并不遠,拐過兩個彎就到了。
道家碼頭大門前,一個魁梧的中年模樣的道長,身后帶著兩個身材中等的仆人,右邊的一個仆人牽著一只黑狗,左邊的仆人左臂上落著一只青色的老鷹。
大根看到那個魁梧的中年道人后,立刻快步跑是前,恭敬的向道人行禮問好。
道人笑著回了禮,關心的詢問了幾句他的生活,然后才放大根離開。
魁梧的中年道人上前行禮道:“算命脈系,安州傀儡一脈,汕搗觀主,玄魁,見過諸位道友。”
通鈴上前行禮道:“丹藥脈系,御獸一脈,通鈴,見過玄魁師叔。”
玄魁笑著回了禮:“通鈴道友,你應該是玄光道友的女兒吧?你可是讓玄光道友著了大急了。知道你離家出走后,玄光道友一邊借助刑偵司的渠道查尋你,一邊拜托我們道門尋找你,深怕你出了意外。”
通鈴聽得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立刻辯解道:“我爹真是的,我都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危險,他就是太大驚小怪了!”
“這些你一會兒到了島上和玄光道友講吧。”玄魁搖了搖頭,沒有再理會通鈴,而是看向后面的一行人。
玄牡上前行禮道:“風水脈系,幽山一脈,玄牡,見過玄魁道友。”
玄魁回了禮,感嘆道:“幽山一脈,風水脈系中最南端的一脈,難得啊。”
定慧上前行禮道:“算命脈系,皮影一脈,定慧,見過玄魁道友。”
玄魁立刻回了一個禮,道了一聲:“見過定慧師叔。”
定慧哈哈大笑道:“我們都是算命脈系的,不用拘謹,而且皮影一脈和傀儡一脈,頗有淵源,理應最是親近才是,哈哈…”
玄魁沒想到定慧師叔竟然是這樣的…性格,怔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行禮道:“是,謹遵師叔的教誨。”
定慧輕聲嘀咕一句:“又是一個老頑固。”讓開了位置。
典華掃了一眼玄魁后面的兩仆兩寵,輕笑道:“這就是傀儡嗎?近乎以假亂真,真是神乎其技!”
玄魁吃驚了一下,感嘆道:“道友是第一個初次見面,就認出我這傀儡的人,不知道道友是…”
道門中相熟的道士與一個陌生道士相見,一般來說,都是先從小輩兒開始自我介紹,然后才是大輩兒,越往后面輩兒越大,若是同輩兒,那自然是內部有一個排序,實力弱或年紀小的人,先行禮。
這位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小道士,竟然排在了定慧師叔的后面,玄魁卻一點也不敢輕忽。
這位道友,不是輩分更大就是年齡或實力更高,至于看起來年輕?道門中人擅長養生,有些支脈更是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所以外表并不能判斷出對方的準確年齡。
而且對方一眼就認出了他的四具傀儡,可見其實力之強,眼力之高。
“修真一脈,典華,見過玄魁道友。”
玄魁皺了一下眉,對方這個介紹,很有問題,一個是沒有前面的脈系,一般來說,這種初次見面的正式介紹,都會先說脈系,后說具體的哪一脈。
另外,就是修真一脈,玄魁從未聽聞。為了做好接待工作,玄魁可是下過不少苦工夫的。
早在三四十年前,他就開始翻閱前幾屆的百脈大會的相關記錄文獻,里面從來沒有修真一脈。
當然,道門百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經常會有某一脈誕生,某一脈消亡,某一脈改名,某幾脈合并或分裂的情況,不過那是前兩屆居多,后面兩屆,相對來說,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少了。
最后,就是這個輩分兒,竟然是典字輩兒的?這才是地方級別的百脈大會,按理說定字輩兒的來參加,已經是最大的輩兒了,有典字輩兒的來參加,真的很奇怪!
“得罪了!”玄魁道了聲歉,然后運用法眼,看向典華的氣運,只一眼,就立刻閉上了眼睛,雙眼頓時流出了兩行血淚。
玄魁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參天大樹,高不可攀,樹下盤坐著一個身著陰陽二氣組成的道袍,背著一把閃爍著金光的仙劍,看不清道人的面容,卻是道韻悠深,又諱莫如深!
這位真是一位道門高人啊!
典華?典華!原來是他!
這不就是在濟水縣入世的那位“劍仙”嗎?這位可是好不高調,不僅直接在濟水縣城高調宣告“天地劇變,道門入世”,還直接在濟水齊氏統治的縣城,布下了一座神奇的有傳道功能的風水陣,甚至還在濟口鎮,布下了濟水縣的第二個擁有傳道功能的風水陣。
這么明顯的針對行為,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他還十分好奇濟水齊氏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惱了這位神通廣大的“劍仙”,不曾聽聞過的道門高人!
以至于這樣針對濟水齊氏,讓現在濟水縣的百姓,只知道門,而不知濟水齊氏了。外面慕名而來的人,也都是為了道門而來!
當時,還以為是化名,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至于這位是不是道門中人?
從氣運上看,若這位都不是道門中人,那自己就更加不是了。
玄魁的雙眼痛的根本睜不開,再加上被典華的氣運所震驚,一時呆立當場,直到定慧輕輕搖頭笑道:“以你的道行,竟然敢窺伺典華師叔的氣運?真是好膽量!”
典華掃了一眼定慧,好像某人第一次見面,連自我介紹都沒有,就這么“好膽量”了吧?
定慧發覺典華師叔掃了他一眼,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訕笑一聲,就不敢再言語了。
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
定慧的話,驚醒了玄魁,立刻恭敬的向典華行禮道:“見過師叔祖,剛才多有得罪,萬分抱歉。”
典華搖了搖頭道:“你職責所在,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后長些記性,強者的氣運,豈可輕易窺伺?”說完,向著對方打了一道白光。
玄魁雖然暫時目盲,但是感知敏銳,靈識機警,立刻發現了針對他的這道秘術,下意識的想躲開,但是又想到這是道門前輩,應該不至于大庭廣眾之下害自己,另外,以傳聞中這位的實力,要想害自己,自己也不是對手啊!
而且,這道秘術,感知之下,并不是邪惡的秘術,反而生機勃勃,光明正大,好像是…
被白光打中之后,玄魁雙眼的疼痛立刻消失了,慢慢的睜開眼睛,竟然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好了?
以剛才的氣運反噬,以他的經驗,他最少要暫時目盲四五天,才能被真氣治愈,畢竟,那是眼睛,不是其它地方,真氣治療需要十分精細而緩慢的治療,不可以一蹴而就。
‘沒想到,一下就好了!果然是治療秘術!這效果,真是太好了!’
玄牡睜開眼睛后,立刻向典華行禮道謝:“多謝師叔祖寬宏,為晚輩治療了眼疾。”
典華揮了揮手:“舉手之勞,這是貧道的兩個弟子,小蔻和張鈞,他們還沒有出師,沒有道號,現在還是道童。”
道門是蛻凡之后,授予道號,或師父認為可以出師了,也可以破格授予道號,當然,作為師父,蛻凡之后覺得沒必要,也可以不授予道號,可以等出師之后,再授予道號。
在這方面,師父的權限很大。道門,畢竟是師徒傳承為核心,自然無限的撥高了師父的權威。
介紹完畢之后,玄魁引著一行六人進入了道家碼頭。
道家碼頭的規模和汕搗縣城的碼頭自然不能相比,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一條由岸邊延伸到水中的長堤,有泊位,有倉庫,還有碼頭上的工作人員等等。一切看起來很正規,井井有條。
這位玄魁道長,還真是一位經營管理方面的人才啊。
玄魁一邊走,一邊介紹著道家碼頭:“…當時想著一舉多得,要買村莊的時候,專門找了一個適合做碼頭的村莊。當時想的是有備無患,沒想到,竟然還真的用上了!”
原本道門的這次百脈大會應該不會在民間引起這么大的關注的,道門八月初的這次入世,也是試探性質的,有探路的意思,并沒有冒然大舉入世。
沒想到,因為濟水縣的事…現在民間都知道道門入世了,對道門很是追捧,這就對這次百脈大會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最典型的就是,招待地點,從由原來的汕搗觀,轉移到了道家村莊,原來要從縣城的碼頭出海,現在,只能從道家碼頭出海了。
“我們…”玄魁正要繼續說些什么,一聲巨響打斷了玄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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