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槍匹馬出井陘。
趙云的白袍白馬給了井陘關上的守卒們很深的印象。
雖然覺得一個人很難殺出重圍,但是他們還是打心底希望這個白袍小將能夠突破敵陣的。
因為他從太原來。
“有人從井陘關里出來了!”
黑山軍在關門前站哨的人看到了趙云的身影,朝著身后的營地喊了一聲。
實在是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就能夠分辨出來,那人白衣白馬,在這以黃色為主基調的大山中,那確實是極為亮眼的。
竟然有人敢出關?
黑山軍可都在無聊地等待著主力大軍的到來。
張燕的計劃很清晰,也很直接,直接用軍勢壓垮井陘關。
因為他確定上黨不會因為一個井陘關而傾全郡之力來和他們黑山軍作對。
黑山軍大軍壓境的話,封住井陘關的口子,那也勉強算是占了井陘關,拿不拿下也無所謂了。
造勢壓一郡,但是又不能越界到讓整個大漢群起而攻。
做這種事的經驗,張燕可是從義父張牛角那里學來不少。
“叫上兄弟們,辦事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像一尊寶塔一般,憨實得很。
讓弟兄們集合起來,去堵路。
“讓爺爺我看看是誰不怕死,我黑山軍說封路,還敢從井陘關過。”
隨手抄起了自己的兩把大斧,這漢子黑著臉色到了路障那處。
整個黑山軍先遣來安營扎寨的部隊已經將山道擋得嚴嚴實實的。
要想通過這里前往冀州,必須要突破他們所搭建起來的關卡。
趙云放慢了馬速。
他想著。
過個路而已,能不能商量商量?
畢竟很早之前他的師傅告訴過他。
如果不是在軍旅中呢。
這一身武藝,并不是單純的為了習武而習武。
而是為了能夠讓人坐下來好好說話。
不過趙云一度覺得,其實有時候是可以先講道理的,不動手講和氣,可能會比較好一些。
符合他心目中的美好社會形象。
“在下......”
勒馬在被堵住的山路前,趙云一拱手,想要告知自己的意圖,好可以通過這個關卡。
可從不曾想他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你算個什么東西?竟然也敢闖我黑山軍的關?”
一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攀著兩把大斧從黑山軍關卡后走出,惡狠狠地盯著趙云。
潘碩是今年剛剛入伙黑山軍的。
他也是太行山脈里一個小山寨的寨主。
只不過他算是世家之子落草為寇的。
他的家族的人在冀州為將的人不少,而他這一輩更是有著潘鳳這么一個超過同輩人實力的大將。
他潘碩本就是旁支,長相又不討喜,武藝也沒有人家潘鳳精湛。
漸漸的就得不到家族的資源傾斜,只能窩在一處小縣城當個屯長。
你說這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吧,那就當個混子,其實領著俸祿混著生活還挺不錯的。
但后來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那小縣城的縣尉,竟然是個有上進心的家伙。
整天想要逼著縣里的軍士們訓練、剿匪。
潘碩直接給上司腦袋開了瓢。
這不是開玩笑的。
他是真的直接拿著自己的大斧在自家上司腦袋上開了瓢,當時那血水可是浸透了軍帳。
一個小縣城的兵力能夠做點什么?
都不懂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就想著去收服那百萬黑山賊?
潘碩覺得倒在血泊中的上司就是個純種腦癱。
好在他解脫了。
帶著百來號兄弟,潘碩便上了山,找了處合適的地方,便立了個山寨,從此占山為王,并且在隨后加入了黑山軍的編制。
這次進駐井陘關,也是因為他們是新加入的,所以和其他幾個小寨一起來打前站,在這里安營扎寨做好迎接大軍來臨的準備。
在他看來。
這個白馬白袍的小家伙朝著自己這邊的關卡來,屬實找死。
自己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湊近了些,他又發現這小家伙的馬是匹好馬。
他潘碩怎么說都是從冀州將門世家出身的,哪怕是旁支,不受待見,那也是見過真正的好馬的。
而趙云這匹照夜玉獅子,潘碩一眼就看出來不是普通的馬。
殺人越貨,據為己有。
很簡單,很單純,潘碩的目的很明確。
“我......”
趙云再次開口,他決定這是最后一次解釋。
但是他的友好被視為了懦弱。
“給爺死來!”
潘碩懶得再聽這個家伙多說什么,他現在只想把他殺了,然后搶了他的馬。
只不過因為害怕自己斧頭的威力太大,萬一不小心把他們連人帶馬一起給殺了,那他可要心疼死了。
整個人朝著趙云的方向踏去,手中的大斧已經悍然揮下。
趙云皺起眉頭,靈巧地駕著照夜玉獅子往后一撤,避開了劈下來的大斧。
潘碩的大斧落在了空處,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一聲沉悶的大斧落地聲,宛若巨熊的拍擊轟在了巖石上,揚起了塵土。
一擊不中,潘碩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家伙的騎術了得,胯下的馬匹宛若身體的一部分,那么輕松地就躲開了自己的攻擊。
但是這不算什么。
剛剛的攻擊自己沒有用全力,擔心傷到馬兒,所以速度和力道都不足,砍不到人很正常。
潘碩安慰自己,手中的兩柄大斧再次揮舞了起來,朝著那皺著眉頭的少年砍去。
“取死之道。”
這潘碩可沒有孫堅的待遇。
因為在趙云看來,孫堅雖然魯莽,但是實力跟自己相當,而且確實自己搶了人家的獵物,有錯在先。
而眼前這個巨漢,自己話都還沒有說完,就打斷了自己。
而且是好幾次,甚至直接朝著自己動手了。
趙云覺得這不能忍。
口中輕輕地對潘碩做出自己的宣判,他抬起了自己的亮銀槍。
“取你大爺!”
潘碩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上了什么樣的存在,兩柄大斧掄得有聲有色,虎虎生風,威武得很。
而他的小弟們自然也會給自家大哥助威。
潘碩的威名是用雙斧砍出來的,不是講道理講出來的,他們自然覺得眼前這個白衣白馬的小裝逼犯欠抽,也不是自家大哥的對手。
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
因為他們覺得大哥不會輸。
可惜現實總是出人意料的。
趙云的槍尖抵在了潘碩的巨斧斧刃上,甚至他都不需要用上對付孫堅時的那種盤蛇路數去協力。
他趙云所謂的相對力氣較小,那是對于那些天生神力的頂級武將而言的。
就潘碩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他趙云的力氣都不比他小。
“鏘!”
當趙云用輕描淡寫的一槍擋住了潘碩的其中一柄巨斧,他的另一柄巨斧也隨之而至。
“去。”
槍尖一抖,趙云的長槍卡住了潘碩的巨斧,將被定住的那柄往另一柄的方向狠狠一蕩。
“哐哐哐!”
兩柄巨斧撞擊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轟鳴和回音,發出的共振讓潘碩健壯有力的雙臂發麻。
他手臂的肌肉因為振動出現了波浪狀,他甚至有些抓不住這兩柄大斧。
趁著這個瞬間,趙云手中長槍如同妖異的群蛇,繞著潘碩的巨斧環繞了一圈,直接將這兩柄巨斧給蕩了出去。
一時間沒能抓住自己的雙斧。
潘碩被奪了武器。
整個人還在震驚之中。
此子,怕不是和家族中的潘鳳是一個層次的高手!
潘碩雖然對潘鳳享受到的資源和實力羨慕嫉妒恨,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不夠潘鳳一斧劈的。
曾經他也給潘鳳當過陪練。
那時還小,但是潘鳳已經展現出了碾壓性的實力了。
而眼前這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的少年。
給他感覺,甚至比潘鳳還強。
因為這個少年足以像將自己當做一個笑話一樣玩弄,那種實力的差距,可想而知。
“咕嚕。”
潘碩咽了口水,喉嚨明顯地聳動了一下,額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因為趙云的槍尖,抵住的已經不是他的大斧。
而是他的脖子了。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來自槍尖的那種冰涼的針扎觸感。
要死了嗎?
“你猜猜我的槍里有沒有槍芒?”
趙云騎在馬上,槍尖指著潘碩的喉嚨,笑著問道。
戰斗就是這么簡單,輕松寫意。
降維打擊也不過如此。
潘碩不敢動。
潘碩的小弟們也不敢動。
因為任意一個舉動都有可能導致趙云的長槍往前探那么一寸,那潘碩就沒命了。
而趙云的話,更是讓潘碩冷汗直流。
至少他現在后背已經是濕潤至極。
差個尿褲襠就全身濕透了。
槍芒?
那東西可都是需要體術達到一定的境界,自身武學造詣跨過了某個門檻才能做到的。
不入流武將和三流武將的差距。
有時候就是在這能否釋放出槍芒、刀芒、劍芒上。
潘碩感覺有點頭暈。
他缺氧。
自己該說有槍芒還是沒有?
說有的話。
人家說,你猜對了,獎勵承受槍芒一次,自己,卒。
說沒有的話。
人家說,那我展示給你看,你猜錯了,自己,卒。
對這種可以直接硬實力碾壓自己的人,潘碩真不覺得人家會沒有槍芒。
畢竟自己已經算是不入流的武將里比較強勢的,兩柄開山大斧,見誰不爽就砍誰。
不和潘鳳以及眼前這個少年比的話,自己也算是力氣大的。
膀大腰圓,力氣較大,開山大斧,自己以前也是人見人怕的。
這種能夠輕易地擊潰戲弄自己的......
潘碩有了大膽的猜測。
至少也是二流武將。
那“你猜一猜我的槍里有沒有槍芒?”。
這個問題。
是道送命題啊!
潘碩整個人開始有些顫抖,甚至覺得膀胱有點要撐不住了。
“算了。”
似乎覺得有些無趣,而且有些太過于惡趣味,不符合自己的人生信念,并且自己還要趕時間,趙云并不打算多造爭端。
“我能過去呢嗎?”
趙云收起了自己的長槍,出聲問道。
槍尖遠離了自己的喉嚨,潘碩才好歹有些放松。
眼前這位爺,能屠了自己這百來號人。
要知道沒有結成軍陣的小部隊,是沒有辦法跟那些一流二流的武將抗衡的。
至于幾流幾流,也都是江湖定的,其實官方并沒有這種說法。
按照陳琛的話來說,一切要講究科學。
官方都是按照職牌和能力來看的,對于體術分層方面真的沒有什么太多關注。
“能!能!能!”
潘碩雙腿一軟,身子骨都矮了半截。
低聲下氣地朝著趙云直點頭。
“爺您隨便過。”
剛剛還囂張的潘碩連爺這個稱呼都用上了,實在是對趙云的實力,害怕。
“我此程是去接一個病人的,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能為我讓個道。”
趙云覺得還是與人為善好一些,畢竟自己之后還要再走一遍這井陘關。
到時候估計可以靠著這份關系借個道?
不行就再打出一條道來。
“好的爺,您慢走。”
潘碩帶著小弟們給趙云讓了一條道來,恭恭敬敬地讓他走。
旁邊其他營寨的人,在趕過來的時候都目睹了趙云輕松地贏了潘碩,自然沒有人敢來觸趙云的霉頭。
那雙斧潘老虎都被那么戲弄了。
自己這些人上去豈不是送菜。
反正是潘老虎放的人,且不說就放走個人而已,不會有人追責。
就算是追責,那也是潘老虎的事情。
黑山軍被派來先遣的都是些新加入黑山軍的營寨,自然還沒有做好犧牲奉獻的準備。
入伙是為了壯大威名和有靠山的,不是為了這個名號去送人頭的。
就這么詭異的。
趙云那亮眼的白騎白袍,就在黑山軍的營地中穿過。
那速度,簡直化作一道白光。
可是這道耀眼的白光,大家都視若不見,仿佛那路過的不是自己駐守的地盤。
“絕了。”
井陘關上的守卒們也目擊了全過程。
對于趙云這英氣的白袍小將軍,他們心中只有佩服二字。
無論是關門上,還是關門下。
無論是井陘關守軍,還是駐營黑山軍。
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和安靜中。
大家似乎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井然有序,兩不相犯。
但是大家都心不在焉的,似乎是......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