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經論快速地在洛陽的士族圈子里掀起了一陣不小的經學討論風波。
在五經論中,陳琛的切入角度與以往的解讀略有不同。
他先是從“情”為落腳點,講述了圣人作經書的出發點,都是“以情為本”,更是要順應“人情”和“物情”,而隨后用“權”的變化,來說明的經書典籍存在的時代性和重要性,最終再以“道”作為靈魂注入其中。
由此以來,以往的圣人有道,圣人無情之類的理論都或多或少被牽扯其中。
而陳琛的五經論如此解讀,將圣人的行為更加鮮明化,也更加容易為民眾、讀書人解讀,理解并學習圣人學說,倒是儒家如此多年沒能辦好的。
儒學本身是沒有多大錯的。
錯的只是那些濫用亂用的人。
而真正的儒學本質,從來都不是那些只懂得惡意誹謗的齷鹺之人所聲稱的。
真正的儒學,從來不屑于那些道德綁架,也不屑于坑蒙拐騙。
教化人心,開啟人智,明悟人生。
才是儒學的本質。
陳琛來到這個世界這么多時間,已經不僅僅只是在這里混吃等死,他真切地接觸到了很多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學識。
他也對于還未經歷過各種文化斷層的儒學有著極大的興趣。
儒學并非到后世被那些所謂公知們妖魔化的那種腐朽學說。
在深入地了解和探究之后,陳琛才理解到了儒學的含義,而且在接觸過諸多涵養極高的大儒之后,陳琛更加確定了一個道理。
儒學歸儒學。
儒生歸儒生。
正如學識只是學識,而學者有著不同的人格。
不過其實可恨的,陳琛覺得還是那些冠著儒生之名,行狼狗之事的人。
對于圣人,他還是佩服的。
所以陳琛才能夠在這里,在相關已經有些模糊的情況下,用自己的文字,將五經論的靈魂核心,復刻了出來。
他原本想著的其實也只是當個名士。
順便看看能不能混個教育家,改變一下時代的教育情況。
可是現實告訴他。
沒有足夠的實力,空憑一個名士的頭銜,是當不成代代大教育家的,因為名士沒有實力去應對來自部分世家的沖擊。
好在他選擇了劉備。
一個還沒有獲得士族世家資助的劉備。
也好在他選擇了并州。
一處受士族世家影響極小的并州。
西涼的局勢太亂,在天下大亂之前方且還有數次反叛,而且董卓的老根也還在西涼盤著,人生地不熟的劉備奔赴西涼,估計還是得被吊錘。
而如今并州。
需要應對的敵人比較明確。
野心復燃的南匈奴和休屠各族。
并幽以北的鮮卑。
太行山脈中潛伏著的大大小小的山賊們,也就是將來聚眾的黑山賊。
還有西河正在慢慢發展力量的黃巾余黨,未來的白波黃巾軍。
每一個,陳琛雖然算不是完全掌握并且能夠有多么厲害的謀略,但是他已經向荀攸和劉備提供了大概的思路。
并幽以北的鮮卑暫時不足為慮,因為幽州劉虞和公孫瓚會是鮮卑主要的糾纏對象。
南匈奴和休屠各族的沖突和流血事件,包括未來的入侵西河的時間,都在三年后,到時候陳琛已經到了太原郡,可以到時再說。
而陳琛主要給荀攸提供思路的,就是如何針對未來的黑山賊和白波黃巾軍。
其實黑山賊背靠太原,他們更多都是在幽州和冀州搞事請。
但是誰讓他們本身坐擁的人口就是并州所稀缺的資源呢?
這塊大肥肉自然就被陳琛給盯上了。
而且如今而言,黑山賊還未真正完全互通有無,如今的太行山黑山賊,應該都還是各自為政的狀態。
陳琛給荀攸的建議分三步。
第一步,就是很簡單的分而化之,步步侵蝕。
而且化被動為主動,組建足夠的偵查部隊,以太原郡為中心擴散式地搜索,從而消除可能會在劉備和匈奴和休屠各族正面剛起來的時候,有人在后面偷家。
第二步,是遁入其中。
選用合適的人才,組建真正的山地作戰部隊,在控制了太原郡周邊的太行山脈之后,在重要的通行關口附近設置據點,在不暴露真實歸屬的情況下。
藏兵于山,用兵于山。
第三步,是控制全部的太行山脈。
在盡量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控制住所有太行山脈的要處,在面臨冀州的時候,擁有著居高臨下、易守難攻的地形優勢。
隨后借用黑山賊的名義,在冀州、幽州進行小范圍少量地說服百姓加入并州。
并且以黑山賊替天行道的名義,去掠奪下屬郡縣的作惡的大戶,將錢財分給百姓。
要求在不對平民造成殺傷的情況下,能夠慢慢吸引更多人口到并州,提高后勤實力。
前兩步其實都還好,在第三點上,陳琛一開始其實并沒有考慮好是否如此。
他之前因為曹操在歷史中所做的屠城之事,而心存忌憚,那自己現在所安排布置的事情,從道義上并非光明正大的。
但是他卻還是告訴了劉備這個最后的打算。
劉備一開始并不是很能接受,這也讓陳琛心中暖了一下。
但是隨后他告訴了劉備兩句話。
“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但是如果能夠讓并州成為一個讓其他州郡的百姓所向往的地方,那到時候不需要我們偷偷挖人,百姓們自己就會前來的。”
“而能否達到這個程度,這在于玄德公你,和我,我們的努力。”
雖然是這么說。
但是其實陳琛心里已經在開始考慮到時候應該讓誰來背這個黑鍋了。
他很無賴。
反正他要當名士,他要當咸魚,這鍋他不背。
畢竟這種事情算是偷偷挖人家墻角。
不過陳琛感覺似乎這種事情他都已經做習慣了。
他都已經考慮好到時候黑山賊是不是可以排個一百單八將來震懾冀幽了。
這是面向于黑山賊,陳琛告訴劉備和荀攸的大概思路和安排。
這是計劃將黑山軍扼殺在幼苗階段。
而針對未來直搗洛陽的白波黃巾軍,陳琛倒是覺得剛好在自己的計劃內,所以他并不擔心。
如果能夠治理好太原郡,樹立起并州中安全穩定之所的形象,那太原郡將會成為邊境人民向往的土地。
而在規劃中掌控住了西河郡,陳琛讓荀攸做好初期的控制和分散工作,而等自己奔赴太原的時候,再進行思想工作和宣傳工作。
白波黃巾軍估計也會被扼殺在幼苗階段。
這種起義如果被提前數年得知,并且提早做好各方面的防備,那是沒有辦法掀起什么波浪來的。
在近一兩年內,陳琛還會留在洛陽,并且與張讓和何進同時搭線。
他所要確保的是在將來南匈奴躁動入侵事件結束之后,能夠將西河郡、雁門郡和云中郡納入劉備的勢力范圍里,哪怕沒能夠將并州刺史掌握在手中,但是如果能夠明面化地手握四郡之地,但是又專心致志地抗擊異族的話。
陳琛相信,只要自己在朝中打好關系。
到時候劉焉進言重啟州牧制的時候,并州牧的大權,絕對逃不出劉備的手掌心。
在陳琛的規劃中,未來的劉備,將會是各種身份的結合體,而這種身份的結合,將給劉宏帶來足夠的安全感,讓他能夠直接主動將并州送給劉備。
到時候和可汗被殺的南匈奴的戰爭,劉備必須大放異彩。
而對內必須對朝廷有著足夠甚至過量的尊敬,讓劉宏有種自己已經成為劉備偶像的錯覺。
當抗擊異族的先鋒,頑強堅守在前線的斗士,努力治理地方的清官,對朝廷保持絕對尊敬的忠臣,都統一在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
這個人身上的漢室宗親身份,將一錘定音。
甚至陳琛都已經設計準備好了到時候需要表演的戲碼。
劉宏不是庸人,這一點陳琛很清楚。
一個年幼時便能夠掌控朝廷,滅殺外戚上位的少年天子。
怎么可能真的是一個愚蠢昏庸的廢物?
更何況......
陳琛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這洛陽城中,有著不少眼線,而自己有時在青樓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到有強大生命力的存在,隱匿在青樓附近。
他不會蠢到去驚動那些存在,但是除了當今天子,還有誰能夠在如今天子鼎盛之年的時候,在洛陽城里安插這么多強大的眼線。
再結合陳閑曾經講給自己聽的一些傳聞,陳琛更加確定。
劉宏手中的力量,并不只是明面上的外戚和近臣。
否則......
怎么去解釋,劉宏在位的時候,那些蟄伏的世家,一個個的乖得跟狗一樣?
哪怕劉宏發動黨錮之禍,也沒有人敢正面站出來跟劉宏剛?
所以。
陳琛決定了,在劉宏在世之時,絕對不能夠讓劉備被劉宏懷疑,而且也不能在戰略布局上有表露出任何野心之舉。
無論是上黨,還是河東。
這兩個郡,一個距離司隸地區極近,一個就在司隸地區,這足夠富饒的地盤,劉備在最近這幾年,是絕對不能夠染指的。
否則,哪怕表現得再恭敬,再聽話。
如果你手中掌握的實力超出了劉宏覺得能夠產生威脅的范圍,那以他的性格,或許還是會懷疑上你的。
哪怕陳琛根本沒有見過劉宏任何一面。
他還是根據自己所了解到的蛛絲馬跡,進行了大膽的推理。
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去忽視了他的力量。
甚至要將劉宏的勢力和影響考慮到最可怕的地步。
當然......
想歸想,做歸做。
現在又還沒到陳琛發力的時候。
劉備他們現在到了并州太原,也只是干一干建設工作、剿一剿匪,順便做一些面對異族的政策修改。
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所以陳琛還沒必要直接去搭線。
他最近倒是經常出席各種詩文酒會,時不時的能夠和各種士族世家之人聊上一聊,還能在何進和張讓這些大佬面前混個眼熟。
除了這些,他的小日子或許就是每天跑去蔡府找自己的未來小媳婦調調情了。
提供了可行性思路的陳琛,就是這么閑!
在他看來,他這可是已經干完活了,到了應該休息的時候了。
未雨綢繆什么的......
在他這里是不存在的,那種需要動腦筋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
還有......
陳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覺醒一個稱號。
“幼苗扼殺者”
這么想著,倚坐在院子里看天空,陳琛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多動一動關于扼殺各種勢力幼苗的腦筋了。
他覺得這個稱號還是挺霸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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