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回來了,不過是在半年后,這些年小熊往來于神魔戰場與洪荒之間,總會回來,但逗留的時間都很短。
此次回來應該也是。
小熊眼睛微紅,身上的殺氣很重,所以他和往常一樣,沒有急著進洞,而是選擇了站在山崖邊吹風。
他要散散身上的殺氣。
小蟬便在這個時候出來了,申公豹跟在她身后。
“師兄你回來啦!”
“拜見師兄。”
小蟬很隨便,申公豹很守禮。
小熊回頭,眼中的銳利已掩去,他對小蟬點了點頭,看了申公豹一眼。
他敏銳的察覺了什么。
這便是兇獸的直覺。
但他不動聲色,很沉得住氣。
小蟬很直接,“師兄,我們要去神魔戰場。”
申公豹時刻注意著小熊臉上的神情,察言觀色是他的特長。
不過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小熊面無表情,便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為什么?”
小熊問的是小蟬,眼睛看的卻是申公豹,申公豹頭皮有些發麻。
因為師兄本來無光甚至有些呆滯的目光露出了鋒芒,如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手里,又被他把玩著的蟬翼刀,有些冰冷,有些無情。
申公豹強力扼制住了縮脖子的沖動,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緊了,但依舊在。
小蟬將申公豹的那套說辭照搬了一遍給小熊,幾乎一字不差。
小熊笑了。
露出了一嘴白森森的牙齒。
申公豹卻快哭了。
他這師姐也太會坑人,這樣說,和他自己說又有什么區別。
不過小熊接下來的反應卻令他們有些微怔。
小熊問了他們一句:“可想好了?”
這樣的語氣令他們想到了他們的老師。
所以兩人都怔了怔。
然后又順著自己的心意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心意已定,那便去準備吧。”
小熊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勸阻他們的話。
這大概就是骷髏山的作風。
申公豹還是不夠了解。
很多事的決定,不必問天地,也不必問老師,只問你自己的本心。
至于生死,當然是自負。
入門前,石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這一點,還是小蟬看得清楚。
所以,她不僅外秀,而且內秀。
借一位老前輩的話,骷髏山的弟子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申公豹也從自己師姐笑不露齒的含蓄中認清了這一點。
師姐是比他小了一個甲子六十歲,但不代表她就稚嫩。
她的棋道可是老師親授的,七歲就能令飛廉丟盔棄甲投子認輸。
她的年紀往往會讓人忘記她那不拘一格天馬行空的路數。
申公豹整理衣袍稽首:“師弟獻丑了。”
小蟬還禮:“還要請師弟多多指教。”
站在山崖邊背對著她們的小熊嘴角慢慢勾起,笑了。
他身上的冰冷殺意仿佛也化開了一些。
每次回來,即便只是在山崖邊站一會兒,他都會心安很久。
家,這里就是他小熊的家,從那一年,他有了師父,也有了家。
兩道清脆又干凈的聲音。
小熊眼里笑意加深,嘴角弧度擴大。
他再回頭,已是滿面笑容。
有情無情在老師心里的地位很特殊,他們在骷髏山的地位也很特殊,他們一直都是這里的主人,而他們,曾是客人。
骷髏山的弟子都有責任護好他們,盡管老師從未說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骷髏山最柔軟的內心,純良,干凈。
每次回來,聽到他們的聲音,看到他們臉上綻放的欣喜,即便再沉重的心也會輕快起來,因為他們的無憂無慮,簡單又真摯笑容。
他想,老師每次回來大概也是這個感受。
兩個小家伙已經一左一右拉住了小熊的衣袖。
申公豹再瞅,師兄的刀已不見蹤影。
他重新打量起這兩個拉扯著自己那個從未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師兄朝洞里走去的小家伙,有些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師兄真笑了,雖然笑的有些傻,但真笑假笑他還分得出來。
申公豹下意識去摩挲自己的下巴琢磨,結果被小蟬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申公豹思緒戛然而止。
小蟬沒說什么,但卻是警告。
申公豹是個聰明人。
數日后,當有情將自己的紫芝如意送到申公豹面前時,申公豹有些明白了。
“五師兄,這個給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一貫伶牙俐齒的申公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收著吧。”
是小熊的聲音,不過看他的眼神還是沒有溫度。
有情也把自己的護身靈寶十二顆明月珠送給了小蟬。
他們下山。
兩個小家伙站在山崖邊對他們揮手,喊著:“師兄師姐一定要快回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