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老祖與那位來自風世界的先天神魔之間強行開辟出了一方無人戰場。
至于原來的人哪里去了?
是死了,還是傷,都不重要。
這便是戰場,混戰的戰場。
殃及池魚并不罕見。
石磯移開眼睛,繼續關注自己的弟子,晚輩,故友,她并不在意他們殺了多少神魔,更不在意他們所得功德多寡,以及又有什么收獲,她在意的只是他們的安全。
在她眼里,功德,戰兵,都是外物,不足為道,更不值得拼命。
她不曾為任何靈寶去殺人,也不曾為任何功德去行善。
她做事只憑本心,只看喜好。
她的敵人都覺得她很復雜,其實她很簡單。
不過,她這種簡單很多人都做不到,所以覺得復雜。
當然,她做事只憑本心,只看喜好,她并不會強求她的弟子向她看齊,因為她行的未必就對,她的弟子做的未必就錯,所以,她從不以對錯看這個世界,也不曾輕言他人對錯,她沒想過去改變誰,也沒想過去改變世界,因為改變不一定就好,便是好,她也不會去改變。
所以,她只是看著,看著他們在本屬于他們的道路上行走,風太大時,幫他們擋一下,僅此而已。
她很少向別人求什么,即便求的,也都加倍還了。
所以,她能很平靜的站在這里,又很平靜的看著這場戰爭。
天道要什么結果,她懶得去想,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她也不在乎,她只關心她在乎的人,他們安好便好。
很多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他們若有事她會傷心的,所以她得看著他們。
所以,這個戰場在石磯眼里其實很小,只僅限于寥寥數人。
不知什么時候,石磯身邊多了兩個人,一黑一白,黑衣仿佛對什么都不屑一顧,白袍則仿佛什么都能牽動她的心,一個心硬一個心軟。
不過黑衣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瞥向與先天神魔對戰的鯤鵬那邊,不知是想搶怪,還是插鯤鵬一劍,這,她都能做得出來。
不過沒有石磯的準許,她不能擅自行動,因為本尊就是本尊。
“去將玄都接來。”
黑衣一瞬便掠了出去,所過之處,尸橫遍野,便是鯤鵬與那位青羽遮天的先天神魔對戰都頓了一頓,是的,是防備。
“姐姐!”
玄都有些狼狽的被小劍魔提了過來。
他的狼狽全是小劍魔造成的。
他的兩儀微塵陣,神魔根本攻不破,更何況他護身靈寶眾多,守住他那片戰場絕對沒有問題,石磯讓小劍魔接他過來,只是因為她們姐弟很久沒見了,幾次相見也沒說過幾句話。
而她此次回去要閉關了,再見還不知什么時候,所以她想跟他說說話。
眼前的這個青年和那個小結巴已經隔了六千年了,但她還是喜歡叫他小結巴。
大概也只有她叫他小結巴了,也只有她還記得他曾經是個小結巴。
“你老師可有對你交待過什么?”
玄都搖了搖頭,“沒有。”
石磯沉吟片刻,道:“如果不喜歡,就不要來了,天庭那邊我去打招呼,這邊戰場,并入姐姐的骷髏山戰場便是。”
玄都搖頭,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如果非到要殺人的那一天,我一定不會手軟。”
石磯回頭看向他,看了良久,也沉默了良久,才說了一句話:“不要勉強自己。”
這是她對她這個傻弟弟唯一的要求:不要勉強自己干自己不喜歡的事。
洪荒需要戰士,但也不需要每個人都是戰士。
玄都重重點了一下頭,他明白石磯的意思,也明白石磯的此話其中的深切關心。
石磯又看向天空戰場道:“這次回去,姐姐要閉關了。”
玄雨看向石磯空蕩蕩的衣袖,眼眶有些發熱。
“姐,姐,沒事吧?要不我向老師去討些丹藥?”
石磯搖頭,“沒事。”
“真,真的沒事?”
“沒事。”
她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彼此關心的那些年,他還是那個小結巴。
“我會把我的紫氣交給小劍魔。”
本來無聊的玩著自己手指頭的小劍魔一瞬抬眼看向石磯,眼睛亮的有些嚇人。
翹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石磯沒有理她,而是對玄都說道:“你那邊,我會讓她多留心。”
“謝謝姐姐。”玄都笑的像一個孩子。
因為這是來自姐姐的關心。
石磯對一直靜靜站在一邊的天琴抬了抬手,說了聲:“去吧。”
天琴打了稽首,白袍如雪,手挽太初騰空而起。
她要為這場神魔大戰彈一曲序曲,也為這神魔第一次降臨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