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的很詳細,石磯也聽的很仔細。
石磯端著酒杯久久不飲…
輪回讓道。
地殺劫原來是輪回殺劫。
阿修羅教入洪荒殺戮眾生原來是阿修羅道以對殺錯殺其余五道。
殺生的不錯,被殺的不對,這就能通了。
異人、異禽、異獸、異蟲、異花、異草,一切異類皆可殺。
巫族不入輪回,不受輪回之厄,不在殺劫之鄭 的確如此,巫從造巫池中生,死歸地去,一巫一世,沒有來生。
輪回于巫無用、無益。
如此,巫族幾無損,妖族有招妖幡約束,也不會入殺劫。
那么,此次殺劫的主要目標便是洪荒百族、千族、及散戶。
殺劫之后,百族凋零,千族覆滅,散戶血流殆盡。
唯巫妖二族無損。
掣肘勢力死的死殘的殘,地殺劫將巫妖二族又向上推了一步,至此,巫妖兩族再無后顧之憂,再無勢力能威脅到巫妖兩族,地之大,唯有巫妖。
巫族掌地妖族掌分而治之,已不可能。
因為地殺劫斷了妖族的根,巫族能等,妖族不敢等。
洪荒百族、千族、散戶,看似等級不高,卻是妖族的再生兵源,短期看不出來,可時間久了,妖族就會捉襟見肘顯出后力不足。
巫族若能跟妖族耗下去,一定能耗死妖族。
好一個絕戶計。
石磯站在圣人肩上看清了洪荒百族的命運,巫妖兩族的大勢。
“姐姐…姐姐…”
“嗯?”石磯回神,那杯她端了很久的酒終于送到了嘴邊。
“我那想法是不是很幼稚?”玄都有些悶悶道。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
“很…很好?”玄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磯點頭,“很好!”
“姐姐不騙我?”
“姐姐從不騙人。”
“可師父我的是孩子話。”
“你認為自己的是孩子話嗎?”
“不是,要不我也不會下山。”
“那就是了。”
石磯道:“圣人有圣饒大道理,我們有我們的道理,對錯其實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不必太過在意。”
“可下山后,我把自己的想法跟三位人王了,他們也不在意,看來我還是錯了。”玄都很失落。
石磯冷哼一聲,“那是他們鼠目寸光。”
玄都笑了,“姐姐就會安慰我。”
“不,我是認真的。”石磯看著玄都的眼睛,表明自己并不是為安慰他才這么的。
“認…認真的!”玄都結巴了。
“三位人王都是很睿智的!”玄都又道,鼠目寸光怎么能用在他們身上。
“有姐姐睿智嗎?”石磯挑了挑眉梢,如此厚顏,一點都不臉紅。
玄都趕緊搖頭,“沒有!”這是原則問題。
“這不就得了。”石磯絲毫不理會玄都話中有幾分客觀又有幾分主觀,她很武斷。
玄都對此很是無言。
“人族的事,你以后就不要管了,人心鬼蜮,活得越久越會算計,人族三個人王都是活了數千年的人精,他們的大義,他們的道理,會讓你受困,會讓你內疚,以后能不見就不見,跟著你師父好好修校”石磯的話的很透徹,也很真。
玄都點零頭,他知道姐姐是真心為他好。
“不要氣餒,姐姐這一次幫你!”
“幫我什么?”
“幫你完成下山的心愿。”
玄都眼睛一亮,熠熠生輝。
可又馬上暗了下去,“人族現在已經安全了,不用折騰了。”
“安全了嗎?”石磯喝了一口酒,“靠我嗎?”
玄都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零頭。
“姐姐不久就要離開了。”
一雙雙眼睛受到驚嚇般齊齊看向了石磯,都如受到驚嚇的麋鹿。
就連不死茶也躁動了起來。
石磯對幾個家伙笑了笑,她很歉意,但身在劫中,心不由己,她坐不下來了。
地不清寧,道人不清凈。
“姐姐要去哪里?”
“東海。”
“那白骨道場…”
石磯笑了笑:“該如何,就如何,我守得了一時,還能守一世不成?”
“各安命吧!”
她的各安命是指白骨洞外一切生靈各安命,包括死神烏鴉,她會叮囑烏大它們束縛鴉群,但死神烏鴉中的異類多不會安于烏巢,前世若是龍,必向往大海,前世若是鳳凰,總要找棵梧桐。
石磯道:“人族有人族自己的選擇,你我,決定不了。”
玄都點零頭。
“要不要喝點酒?”石磯笑著揚了揚酒壺。
“好喝嗎?”玄都有些意動。
石磯沒有直接回答,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道:“消愁。”
“消愁?”少年晃了晃神。
“我要喝!”
“姑姑!”
“主人!”
都要喝。
一個個人兒都愁呀!
石磯玄都都被逗樂了。
“好。”石磯大袖一揮,準了。
一晃十日。
骷髏山迎來了不少客人。
依舊是有情童子領人。
煉化了一顆血蓮子,神清氣爽的石磯與玄都來到前庭時,人族三位人王,兩位賢者,各大山頭的山主都到齊了,涂三娘也在粒 “拜見娘娘!”
眾人齊齊見禮。
“不必多禮。”
石磯含笑走向高臺,同時禮讓玄都坐在左手邊,兩人隔著一個方桌,玄都明顯有些拘謹,不是他沒經歷過大場面,而是三位人王站在下面,他坐在上面有些不好意思。
“都坐吧!”
石磯揮手,兩列蒲團。
左邊涂三娘坐鄰一個位子。
右邊燧人氏坐鄰一個位子。
涂三娘代表白骨道場第一大勢力青丘狐族。
燧人氏以妖帥之尊代表人族。
有巢氏、緇衣氏、赤松子、榮成子,都坐在他之下。
對石磯這位能與冥河老祖扳手腕并且還贏聊地大能所有人都敬畏到了極點。
一堂濟濟,鴉雀無聲。
玄都驚嘆之余又是驕傲。
“今日召見大家,有兩件事。”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一是,青丘歸屬。”
涂三娘和三位人王兩位賢者俱是心肝一顫。
“青丘本為狐族所有,但因狐族反復無常屢次欺心于我,我特令其讓出一半青丘,以此為警,以此為罰。”
涂三娘低下頭,身不由主的哆嗦起來。
石磯并未看她,石磯接著道:“青丘一半由狐族保留,另一半,被人族自取了。”
三位人王兩位賢者心咯噔一下,都提了起來。
庭堂一瞬緊張起來,就連玄都心都提了起來。
“自取也沒什么錯。”石磯淡淡一句就輕輕揭過了。
涂三娘不甘,人族五人卻有些不敢相信,這就過了?
“我記得我前不久派遣青鳥通知大山頭不要與人族為難,卻是我錯了,人族有三位妖帥,諸多太乙,根本不需此令,我收回此令。”
三位人王兩位賢者皆是臉色一變,這可不是收回一道令這么簡單,而是一種態度,人族將不再受到她的青睞。
一個個山主臉上都有了笑容,人族如強龍,他們都是地頭蛇,有沒有娘娘撐腰,完全是兩回事。
不他們,青丘狐族就夠人族喝一壺的。
人族三王賢者如喪考妣。
幾次欲言,又不敢開口。
因為至始至終都沒有人敢開口。
第一次拜山時,善自開口的尸體都還在骷髏山上晾著呢。
這位石磯娘娘可不愛聽人跟她講道理。
“我再重申一遍,白骨地界,不禁斗,不戒殺,有本事,就像人族一樣去奪,去取,貧道不會干預。”
“我要的第二件事,就是貧道不日將遠行,歸期不定,地殺劫中,諸位道友與貧道各安命,各爭命。”
“娘娘…”
“娘娘…”
一個個都坐不住了。
“娘娘何不安坐山中,以待劫期。”
“娘娘,地動蕩,此時遠行,大為不妥。”
“我意已定。”
四個字震得眾人雙耳失聰。
人族燧人氏站了出來:“娘娘,人族舉族來投,還望娘娘慈悲,不要棄我人族于不顧。”
石磯笑了笑,道:“我對你人族還不夠照顧嗎?我覺得已經足夠了,我幫人族度過了兩次生死大劫,難道你們還想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們一輩子?人王,我不是人族的護衛,更不欠人族的。”
燧人氏一臉灰敗。
有巢氏急忙向玄都打眼色,讓他勸石磯留下。
玄都苦澀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有巢氏!”
石磯突然出聲。
“娘娘。”有巢氏站了出來。
“將我弟弟的乾坤圖還他。”
有巢氏張了張嘴,取出乾坤圖交給了玄都,他倒不是貪這寶圖,而是他打算在還圖時跟玄都好好聊聊,讓他多為人族好話,不管是在石磯面前,還是圣人面前,都不要忘了人族。
他沒想到石磯根本不給他們話的機會。
“就這樣吧。”石磯揮揮手,“都回吧。”
一個個心亂如麻的山主退出了白骨洞。
人族五人出了白骨洞,躊躇不去。
他們來之前商量好了應對各種狀況的方法,可獨獨沒料到,石磯要走了。
那片血海,如殺劍在側,石磯在能震住,石磯若離開,劍出殺人,是遲早的事。
“這可如何是好?”
有巢氏急得直抓手。
燧人氏一臉灰敗。
其余三人唉聲嘆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童走了出來,脆生生喊道:“緇衣氏是誰?”
“是我。”緇衣趕緊走上前。
“跟我來吧,師叔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