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悠悠,繁星似夢。
石磯坐在不死樹下,臉上掛著孩子般純真的笑容,她看著一個個奔跑在星空下的身影,指尖的音符更輕更柔,如一棵棵草,一顆顆星。
她看著她們,她們卻看不到她,其實她一直坐在那里,在她們身邊,她們卻仿佛忘記了她,忘了她的存在。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她的琴不再局限于音。
每一縷風,每一絲雨,都是她的琴聲,更柔更細,更入人心。
每一棵草,每一顆星,也是她的琴聲,更純更真,更亦入夢。
她是琴師,地琴師,她是大能,地大能,她若撫琴,地皆聽。
第一聲弦動,第一縷風起,這一縷風,以骷髏山為中心吹遍了她的道域,她立身白骨洞,方圓百萬里,皆是她的道場,一方大能主宰一方地,這是古老的規矩。
圣人無疆,大能一方。
地皆準。
她曾猶豫過,猶豫過入主西北海,在那里立下道場,畢竟那里是她的福地,更廣更大,更有億萬萬兇獸大勢。
但她猶豫了,她在故土有太多的牽掛,太多的割舍不下。
所以她走出了西北海,又從西北海走了回來,見到親人,走進了家門的一刻,她的心不再飄蕩,只有心安,我心安處即故鄉,她知道,她不想走了,更無猶豫,她順從本心以‘和風細雨’立下晾場,青草為界,星辰作記。
骷髏山的死神烏鴉,青丘的靈狐,諸多靈獸、妖獸、兇獸、凡獸、蟲蟻,皆在雨中看,變了。
青草所至,大山頭的山主都在看地,青草覆蓋大地,綿延百萬里,童子一聲,青草皆伏,一遍一遍,宣示著,大地有主。
一個個山主順著青草歸屬方向看去,白骨為山,死氣沖!
眾位道人神色各異,心有戚戚。
腳下綠浪翻滾,頭頂白日顯星,他們卻不知,這只是兩個童子的游戲。
白骨洞,石磯看著有情無情,此時心中只有她們,此刻的她是她,她又不是她,有了童心,她只是個孩子。
“叮…咚…”
兩顆星星落下,落在有情無情手里,一人一顆!
星星好好亮!
兩個家伙捧著,眼里是星星,心里也是星星。
伙伴們又驚呆了。
“嗡!”
石針不干了。
“嗡嗡嗡…”我的我的我的…
有情童子將自己的星星捧給了石針,“我的給你。”
其實他很不舍。
“嗡!”
石針接住了,星星更了,針尖大。
“有情,我的…我的給你。”無情丫頭將自己的星星捧到了有情面前。
“不用。”有情童子脆生生的道:“我的星星在上呢。”著他抬手一指。
被他指到的那顆星星應聲落了下來。
有情趕緊接住,開心的合不攏嘴。
“吱吱吱吱…”
三只雪狐圍著有情急切的叫著。
有情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星星給了一只雪狐,因為他有很多星星,他喚了一顆又一顆,又送了一顆又一顆。
最后大家手里都有了星星。
太初停了,家伙們手中的星星都飛進了她們心里,她們都做了個好夢。
不死茶樹下,石磯橫琴于膝,她同樣做了一個夢,兩個孩子喚草摘星星的夢。
夢醒時分,若有所思,若有所得,若有所悟。
琴為心聲,何人心聲?
在此之前,她定會回答:“我心。”
百年前,她以:咒為言心,琴為心聲,鑄就道心,咒心琴心盡歸我心,以我心映心,以我心動心,是為太初心。
太初心,是道心,是本心,是初心,近兩百年來,她守著道心,堅持本心,可初心…卻走丟了。
今日,她以童心喚我心,以童心映我心,方找回了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