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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四章 樹,廟,岔枝,香

  “…小伙子,這么早就過來上香啊?”

  來人推開了掩著的院門,又分別將兩邊院門推開靠到了兩邊院墻邊,

  再轉過身,抬起頭,看到了站在那院子里那顆上了年歲樹前的廉歌,

  先是不禁愣了下,緊跟著再笑著出聲招呼道。

  轉過視線,廉歌看了眼這來人,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么。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面容,手上皮膚有些粗糙,

  上身穿著短袖,下身穿著長褲,腳上踩著雙雨靴,

  褲腳塞進了雨靴里,褲腿上還是沾了些已經干了的泥水。

  雨靴上,也粘了不少濕泥,一路從院外走進院子里,在身后還濕漉漉著的地上留下排清晰的泥腳印。

  手里還提著個紅色塑料袋子,袋子里裝著些香燭紙錢。

  “…那小伙子你忙啊。”

  見廉歌似乎是不怎么想搭話,中年男人笑著出聲說了句,便沒再接著多問。

  再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廉歌再轉過了視線,看向身前這顆上了年歲的樹,

  雨后,這樹伸展開,籠罩著整個土地廟上,還在土地廟遮擋出不小樹蔭的枝葉上,還帶著些昨夜的雨水,

  不時拂過,還帶著些水汽的清風,擾動著被雨水沖刷過后,樹頂上繁密的枝葉,枝葉微微晃動著,再卷落幾滴雨水。

  雨水滴落在濕漉漉地上,低洼積水處,再濺起些漣漪。

  樹前,昨日那村里人拜祭,插在地上的香燭已經熄滅,燃過的紙錢灰也如同院子里其他地方一樣被水浸濕。

  清風中,這樹的主干依舊巋然不動,

  透過那樹頂上繁密枝葉揮灑下的些斑駁陽光,也映著院子里,這顆樹蔓延隆起的樹根上。

  微微仰頭,看著這樹需要十幾人才能懷抱的主干,將整個土地廟都籠罩在樹蔭下的枝葉,

  廉歌站著,聽著耳邊響著的窸窣聲。

  身后,

  那提著香燭紙錢,走進這土地廟院子里的中年男人,

  再在院門邊站了站腳,轉頭在這土地廟院子里望了望,

  “…土地爺,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啊…昨下午我實在沒空,就沒過來…今天早上雨一停,就過來拜祭您了…”

  再挪開了腳,中年男人再往院子里走進幾步,恭恭敬敬著朝著那敞開著大殿里,嘴里念叨了幾句,

  再停下腳,望了望這院子里,中年男人提著袋子里的香燭紙錢,

  踩著院子里有些濕漉漉的泥地,朝著廉歌這側,那上了年歲的樹前走了過來。

  “…樹爺爺,昨下午我有些事情,村子里祭祀就沒過來…這會兒雨停了,就趕過來給您老上香了…”

  走到樹前,昨天那些村里人祭拜,上香點蠟的地方,中年男人停下了腳,

  再蹲下了身,將提著的袋子找了個稍微干些的地方放下,

  一邊從袋子里拿著香燭紙錢,一邊嘴里念念有詞著說著。

  就站在一邊,廉歌聽著耳邊的些話語聲,

  沒轉過視線,也沒出聲說什么,

  只是微微仰頭,看著這顆上了些年歲的樹,

  樹頂上,細密些的枝葉依舊被拂過清風微微擾動著,響著些稀稀疏疏的聲響。

  “…樹爺爺,您和土地爺也是這么多年鄰居,您也幫我跟土地爺說說,幫我通融通融啊…”

  旁邊,中年男人拿出了香燭紙錢,再摸出了打火機,先是點著香燭,將點著的香燭插在了地上,

  再拿著三炷香,就著燭火點燃,再起身,對著這顆上了年歲的樹恭恭敬敬作著揖,嘴里說著,

  “…希望樹爺爺你保佑我父母身體健健康康,不求和樹爺爺您一樣,求個長命百歲就好…”

  “…保佑我兒子也身體健康,平平安安…我妻子也無病無災…”

  “…再保佑我多掙點錢。等著有空我也來給樹爺爺你和土地爺多燒點香…”

  恭恭敬敬著說著,作過了揖,中年男人將幾炷香插到了燃著香燭前的地上,

  再起身作了幾個揖,才佝下腰將放在旁邊,裝香燭紙錢的袋子重新提了起來。

  提著袋子,那中年男人再挪開了腳,便要轉身朝著那土地廟大殿里走。

  “這位老哥,”

  看著身前這顆上了年歲樹頂上,還隨著拂過清風微微晃動著的枝葉,

  廉歌沒轉過視線,只是平靜著,出聲叫住了那中年男人,

  “…小伙子?”

  中年男人不禁頓住了腳,側過些身,望向了廉歌,

  “不知道老哥,能不能借我一柱香。”

  轉過些視線,廉歌看著這中年男人,出聲再說了句。

  聞聲,中年男人不禁再頓了頓腳,望了望廉歌,

  “…小伙子你是要給樹爺爺上香啊?”

  中年男人停頓了下,再露出些笑容,笑著出聲說道,

  “小伙子,你自己拿吧。”

  將手里提著的塑料袋子拉了開,遞向了廉歌,中年男人再出聲說道。

  “謝謝了。”

  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廉歌也沒多說什么,伸手從那袋子里放著的香里,抽出了一根,

  “小伙子…”

  看著廉歌就抽出了一根香,中年男人不禁叫了廉歌一聲,有些欲言又止。

  廉歌卻沒再應話,只是拿著這根香,再轉過了身,看向了這顆上了年歲的樹,

  “能活這么久也不容易,也謝過你的兩顆果子,也贈你一炷香吧。”

  看著這顆上了年歲的樹,廉歌出聲說著,也沒點香,只是將那根香插到了樹前地上。

  這顆樹頂上,細密的枝葉隨著清風微微晃動著,似乎是在回應著廉歌的話。

  旁邊,中年男人看著廉歌的動作,似乎聽到了廉歌的話,

  不禁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

  卻只是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

  收回了手里提著的袋子,再轉過了身,接著朝著那土地廟大殿走去。

  “…嘭!”

  就在這時候,這上了些年歲樹的樹頂上,一段手臂粗的岔枝似乎被昨夜狂風驟雨摧斷,這時候被清風擾動著,

  那手臂粗的岔枝筆直著從繁密枝葉間墜落,恰好重重砸落到了那往著大殿里去的中年男人身前地上,

  橫在了中年男人身前,

  “…呼…樹爺爺,你不會是怪我昨天沒過來吧…”

  中年男人被這落到身前,險些砸到頭上的岔枝陡然驚了下,頓住腳,

  等著回過神來,才再喘了口粗氣,出聲說著,

  再喘了幾口氣,似乎平復了下情緒,中年男人再邁開了腿,跨過了那橫在身前的岔枝就要再朝著那大殿走去。

  “既然他都攔住你去路了,不妨再等等。”

  沒轉過視線,廉歌看著身前這顆上了年歲的樹,語氣平靜著出聲說了句。

  剛邁出的腳不禁停下,中年男人聽著廉歌的話站在原地愣了下,

  不禁再轉回頭,朝著廉歌這側看了過來,

  “…小伙子,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咔…”

  中年男人張了張嘴,正要出聲詢問,

  這時候,他身后響起陣不堪重負的聲響,

  “…轟隆隆…”

  中年男人不禁轉回頭看,就看到那土地廟的大殿,

  從著那屋檐往后,轟然倒塌,塌了多半間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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