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夜,此處山體突發滑坡,山石滾落,壓塌了山坡下的房屋,將其掩埋。”
順坡往下,廉歌挪著腳,走著,身后,一眾鬼差跟著,那領頭的鬼差沉默了下,出聲再說道,
廉歌靜靜聽著,走著,也沒出聲多說什么,
身后,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眼眶愈紅,朝著那山坡底下望著,
“…因為這里地勢的原因,周圍的住戶,一戶戶都隔著比較遠,隔著這邊最近的戶人家都在山那邊…這山坡底下…就只有我家…”
臉上有些痛苦著,中年鬼差出聲說道,
“…那時候是深夜,我母親,我妻子,我孩子,都在屋里…都被埋在了底下…”
旁邊,幾個鬼差聽著,都有些沉默,
“…我走了過后…一直在托人關注著家里的消息…今天凌晨的時候,我帶一批新死亡魂回到地府…聽到…聽到我母親…我妻子…都已經去世…”
痛苦著,中年鬼差眼眶紅著,出聲說著,渾身都有些顫抖,有些說不下去,
旁邊,那領頭的鬼差聽著沉默了下,接過話,再說了句,
“…他孩子還活著。”
“…知道消息過后…我從地府再出來,就直接離開了我負責值守的區域…我就想回來看看…我不想我兒子…他還被埋在底下…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好久這里都不會來其他人…我兒子他…”
中年鬼差出聲說著,眼眶愈紅。
“…我愿意受罰…我就想看看他…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想陪陪他…現在那底下一定很黑…那小子…小的時候特別粘人你一離開他就會哭…他怎么會不怕呢…”
中年鬼差一句句敘說著旁邊幾個鬼差聽著,有些沉默 廉歌靜靜聽著往著山坡底下走著,沒轉回頭也沒出聲多說什么。
這也是鬼差為什么異地任用,不允許擅離職守區域的原因。
再走過山坡的個起伏處再往下山坡腳在眼前漸近,
山坡腳下,一座房屋塌成了廢墟,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靠著山坡另一側滑落的些山石就積蓄在那側山腳,壓在那廢墟上。
那中年男人望著那山腳的廢墟,止住了聲,只是眼眶漸紅。
廉歌看著那山腳下,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將步伐加快了些。
順著山坡,再走段了距離廉歌和一眾鬼差,走下了山坡走到這山腳下,這廢墟跟前 原本的院子里散落著些山上滾落的山石塵土塵土中混雜著些碎了的瓦片,帶著墻灰的磚石,
院子后,原先這房屋在的地方,塌下來的房屋被山石掩埋著,只是勉強從厚厚的一層山石塵土中露出些斷了的房梁木板,碎了的磚瓦。
廢墟上,還站著兩道身影,一個佝著身的老太太,一個皮膚有些粗糙的中年女人,
兩人臉上都帶著焦急著的神色,望著身下的廢墟,伸出手,不斷刨著那掩蓋在廢墟上的厚重塵土,卻只能一次次手從廢墟上穿過,幾次勉強觸碰到,也只是像不時拂過的清風,微微撥動了下表面的塵土。
“…慧穎,媽…”
被擒住的中年鬼差望著這廢墟,再望著那廢墟上的兩道身影,眼眶紅著,不禁喚了聲。
聽到了中年鬼差的聲音,那兩道身影停下了動作,相繼抬起了頭,
望著中年鬼差,似乎愣了愣,緊隨著相繼站起身,從廢墟上下來,朝著這側走了過來,
“…鴻國…鴻國。”
兩道身影,中年鬼差的母親,妻子,望著中年鬼差相繼喚了聲,
緊隨著,兩道身影的臉上,緊隨著又再焦急起來,
“…鴻國,鴻國…你快救救,救救小義…小義他被壓倒底下了,壓倒這底下了,你快救救他…”
焦急著,眼眶紅著,兩道身影,沖著中年男人說著,
“…他還沒死呢,他還活著呢,鴻國,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我知道,我知道…媽…”
中年鬼差的母親伸手拉著中年鬼才想往廢墟上走,卻沒拉動,
中年鬼差眼眶紅著,應著他母親,他妻子,漸漸卻又止住了聲,只是望著那廢墟,眼底的淚水涌出,滴落在地上,又緊隨著溢散。
“…鴻國…你…”
這時候,中年鬼差的妻子,母親,似乎才注意到擒住中年鬼差的兩個鬼差,注意到旁側的廉歌,旁邊的其他幾個鬼差。
“…邱鴻國死后被錄為地府鬼差,因為昨夜擅離職守,私自脫離值守范圍,被我等擒拿。”
旁邊那領頭的鬼差看著,幫忙解釋了句,
“…鴻國,鴻國…你…”
那妻子張了張嘴,那母親說了句,又止住了聲,看著中年鬼差,明白了過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小義吧…他還在這底下呢…還被埋著,他還沒死呢,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他吧…”
那妻子,那母親再焦急著,朝著領頭的鬼差,廉歌,其他一眾鬼差,出聲哀求著,
“…他就在底下…就在底下…救救他,救救他吧…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哀求著,那母親想要對著幾個人跪下,那領頭的鬼差伸手將那母親托了住,其他一眾鬼差,看著這母親,這妻子,都沉默著,
“天師…”
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轉過了頭,眼底哀求著,再望向了廉歌,
廉歌看了眼這哭著,苦苦哀求著的中年鬼差母親,妻子,再看了眼這中年鬼差,
轉過了身,看著那廢墟,朝著那廢墟上走了過去。
“…謝謝,謝謝…”
“…小義他就被埋在這兒,被埋在這兒底下…”
那中年鬼差的妻子,母親反應過來,感激著沖著廉歌一遍遍說著,再跟著走上了那廢墟上,給廉歌指著地方,
那一眾鬼差,也帶著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跟著走了過來。
走到地方,廉歌轉過視線,再看了眼身下的廢墟,
抬起手,手一輕揮,壓在廢墟上的山石塵土往著兩邊讓了開,露出了其下屋子踏下后,留下的廢墟,
“…小義,別害怕,別害怕…馬上就能出來了,小義…”
“…謝謝,謝謝…”
旁邊,那中年鬼差的妻子,母親,不斷朝著那廢墟底下說著,不停著感激著,朝著廉歌一遍遍道著謝。
看了眼腳下的廢墟,廉歌再抬起手,一輕揮,
一塊塊斷裂的木板,橫著房梁,倒塌的墻壁,散落著的瓦片,再朝著兩側分開,露出了其下的景象。
先出現的,是具門邊的尸體,
尸體光著腳,穿著睡衣,趴著,被倒塌的房屋壓在地上,頭朝著屋里,仰著頭,似乎正望著這間屋里。
是那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