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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看又看了,救又不救

  旁邊,靠在椅背,頭仰著,臉上被酒熏紅,帶著醉意的老頭似乎醉意上來,耷拉著的眼皮再合了上,臉上嘿嘿直笑著,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給剃刀沾了些水,拿著剃刀的老人站在廉歌身后,執著剃刀再打量了眼廉歌,

  “…無垢無塵,身不沾灰,發不染污…小伙子,我就不給你洗了,直接剃了啊。”

  老人拿著剃刀,笑呵呵著,剃刀落了下,割斷了廉歌頭上一截頭發,

  “小伙子,你看給你剪去這么長合適嗎?要不要再稍微剃長點。”

  拿著割下的一段頭發,老人拿到了廉歌跟前,笑呵呵著出聲問了句,

  廉歌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旁邊那椅子上,靠著,似乎酒勁上來,睡著過去的老頭,再轉過視線,看了眼老人有些粗糙發皺的手掌捏著的一截頭發,

  “就剪這么長吧。”

  收回了目光,廉歌再看向了傘外,還從夜幕中落著的雪,和遠處從雪中穿過的行人,

  “…好嘞。”

  老人笑著,點著頭應了聲,收回手,卻沒任由割下那截頭發掉落在地上,而是轉身,將那截頭發放到了旁邊凳子上,才又轉身,繼續執著剃刀,剃著頭發,

  “…老頭我這輩子,給老的少的,窮得富的,給活人剃過頭發,還給死人修過頭發…”

  老人的剃刀不時落下,割下截頭發后,另只手又捏著,將那截頭發放到了旁邊凳子上,

  笑呵呵著,老人一邊剃著頭發,一邊出聲說著話,

  “…沒想到,都快臨到頭了,還頭回給神仙剃了頭發。”

  笑著,老人再將截頭發放到了旁邊凳子上,說著,

  廉歌聽著老人的話,沒轉過視線,也沒答話,望著傘外遠處。

  老人也笑呵呵著,沒再說話,佝著身,不時轉身,將割下的截頭發放到了旁邊凳子上,

  陣陣擾動著雪的寒風不時從廣場上拂過,卻仿佛被擋在了這把撐著的大傘外,

  堆著那凳子上的一截截頭發只是輕輕顫動,卻沒被風吹落。

  “…這地方啊,好多年沒下過雪了,這一下啊,就像是要下個夠。”

  一手執著剃刀,一手捏著截剃下的頭發,放到了旁邊凳子上,老人轉回身,抬起頭,朝著傘外望了望,

  旁邊那老人,似乎已經睡著,被酒氣熏得通紅的臉上還帶著些笑容,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動了動,又再安靜下來。

  微微仰頭,看著透出傘外的白熾燈下,不斷從夜幕中落下的雪,廉歌語氣平靜著,出聲說了句,

  “就快停了。”

  “停了好,停了好啊…”

  老人佝著身,點著頭,再望了望,出聲說著,又再低下頭,繼續執著剃刀,給廉歌剃頭發。

  “…爸爸,你看雪,好大的雪啊…”

  “…小心著點…”

  “…哎呦…”

  廣場邊,一個小女孩迎著路燈,仰著頭望著夜幕下落下的點點雪花,驚喜著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顛顛著跑著,

  小女孩的父親,緊跟在身后,

  似乎雪天落在地上化開的雪讓廣場上有些滑,女孩栽了跤,摔倒在了地上,小女孩的父親緊跟著跑了過去。

  廣場這邊,

  傘下,廉歌聞聲,轉過視線朝著那側看了眼,

  給廉歌剃頭發的老人,聽到動靜,也轉過頭,朝著那側望了望。

  旁邊,那似乎喝醉了的老頭,還耷拉著被酒氣熏紅的眼皮,沒轉過頭,也沒睜開眼,在椅子上再動了動,

  “…看又看了,救又不救,你看什么看?”

  嘟囔著,帶著些醉意,老頭出聲說了句。

  廉歌聞聲,沒轉過頭,也沒轉過視線,還是看著傘外,雪中,

  “需要救得,該救得已經救了,能救得已經救了。”

  語氣平靜著,廉歌出聲說了句。

  那喝醉了的老頭似乎聽到了廉歌的話,耷拉著眼睛,臉上再露出些笑容,靠在椅背上,再往下縮了縮,似乎酒勁上來,徹底睡著過去了。

  執著剃刀的老人望著那處再望了望,轉回了目光,拿著剃刀,繼續給廉歌剃著頭發,

  “…沒事兒吧,沒摔著吧?”

  “…嘻嘻,沒事兒呢,我穿得好厚好厚,摔下去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小女孩的父親有些緊張地跑到了小女孩跟前,要把小女孩拉起來,

  小女孩手撐著地,已經先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嘻嘻著沖著自己爸爸說道,

  “…嚇死爸爸了…別亂跑了啊,一會兒又摔了…”

  “…知道了,爸爸…爸爸你能不能不讓媽媽給我穿這么厚的衣服,不然我肯定不會摔倒的…”

  小女孩父親牽上了小女孩的手,這對父女兩沿著廣場邊,漸漸在雪中走遠了。

  看著那對父女走遠,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旁邊那張椅子上,似乎已經睡著了,帶著醉意臉上還露著些笑容的老頭,

  收回了目光,再望向了雪中遠處。

  傘外,廣場上,廣場邊,不時有人走過,或老或少,或喜或愁,形形色色的人或是各自說著些話,或是匆匆往著某處去,

  話語聲混雜著,不時隨著擾動著雪花的寒風,在耳邊響起,

  傘內,安靜著,

  一把撐著的大傘阻擋了風雪,傘骨上掛著的白熾燈揮灑著帶著些暖意的燈光,

  燈下,執著剃刀的老人不時落下剃刀,為廉歌剃著頭發,

  旁邊張椅子上,喝醉的老頭似乎已經沉沉睡去,只是響著些細微的鼾聲,

  廉歌看著雪中,也沒說話,只是看著,聽著,

  肩上,小白鼠轉動著腦袋,不時看看傘外遠處,不時又回過腦袋,望望執著剃刀的老人,似乎是怕老人手里的剃刀落在了它身上,

  傘下,只有些剃頭發的窸窣聲,和那喝醉老頭不時響起的細微鼾聲。

  “…好了,小伙子,剃好了。你看看。”

  老人再剃下截頭發,手捏著那截頭發,放到了旁邊凳子上,回身再拿過個鏡子,遞到了廉歌身前,笑呵呵著說了句,

  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鏡子上的畫面,

  頭發比先前短了些,不過恰好合適。

  “挺好的。”

  “…嘿,你滿意就好。”

  老人笑呵呵著應了聲,收起了鏡子,擱到了一旁,又站了站腳,

  “…小伙子,我有個不情之請…你看您這些剃下來的頭發我能不能給帶走…”

  “就當是老人家你給我剃頭發的謝禮吧。”

  廉歌站起了身,回過頭看了眼這老人,

  天眼之下,老人靈蘊深藏,就如見性寺的見性禪師般。

  微微笑著,語氣平靜著,廉歌說了句。

  “…謝謝,謝謝…有小伙子您這些頭發,老頭我說不定還能熬過這個冬天…”

  笑呵呵著,再道了幾聲謝,老人出聲說著。

  廉歌沒再多說什么,轉過視線,再看了眼老人,再看了眼旁邊張椅子上,似乎喝醉了,已經睡著的老頭,

  轉回身,廉歌再挪開了腳,再踏出了傘下,踏入了雪中,

  往前幾步,身后那撐著的傘在身后遠去,

  從夜幕中落下的雪,也漸停了。

大熊貓文學    我真不想當天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