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女生從被子里露出的頭部,看著被膿水血水浸潤的枕頭,被子,看著這具同房間里,那夫婦背后那道身影長相一樣的尸體,
廉歌目光停頓著,沒出聲說話。
“…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救救她吧。”
“…大師您一來,她就鬧了,也不大喊大叫了…大師您一定能救她,您一定能救她的…大師您救救她,求求您救救她吧…”
旁邊,這對夫婦眼眶紅著,夫婦中的女人還噙著淚水,如之前一樣,苦苦哀求著,
“…大師,你救救小倩吧,您一來小倩就不發瘋了…大師您一定有辦法,求求你,大師救救她吧…”
夫婦中的男人也緊跟著,眼眶紅著,朝著廉歌哀求著。似乎這夫婦兩人看不到女生頭上的尸斑,看不到女生身上腐爛的爛肉,膿血。
聽著這對夫婦的哀求聲,廉歌沒轉過身,也沒轉過視線,依舊看著這床上躺著的,這具已經開始腐敗的尸體。
肩上,小白鼠立著前肢,轉動著腦袋,望了望這對夫婦,望了望床上的尸體,又再往望了望這對夫婦,和夫婦身后。
“…大師,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小倩…我們有錢,我們可以給大師您錢…大師您救救她,讓她以后都別再發瘋了…”
似乎是見廉歌一直不說話,夫婦兩人慌張著,愈加朝著廉歌哀求道,
“…大師,您救救她,您救救她吧…”
再看了眼這具尸體,廉歌轉過了視線,看了眼夫婦兩人背后隨著夫婦兩人話語聲,怨氣愈加滋生的身影,再看了眼臉上焦急著,緊張著,眼底帶著哀求,眼眶紅著的夫婦兩人,
“來之前我就已經說了,我救不了她。”
語氣平靜著,廉歌看著這夫婦兩人,說了句。
“…怎么會救不了呢,怎么會救不了呢,大師您一來,她就不發瘋了…大師您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夫婦兩人愈加慌亂,朝著廉歌哀求著,出聲說道,
“…大師,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候,屋外,響起敲門聲,
“…老陳,鄒妹子,在家嗎?”
緊隨著,門外響起向前那下樓兩個中年婦人中,出聲搭話那婦人的聲音,
聽到聲音,夫婦兩人停下了哀求聲,
“…我去開門。”
夫婦兩人中的女人出聲說了句,又再轉過身,朝著廉歌哀求著,
“…大師,您再看看,您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救救她…救救她…”
再哀求了句,女人走出了臥室,
出去后,還虛掩上了臥室門,沒了堂屋里勉強透進來的點光亮,臥室里,愈加昏黑。
“…大師,大師…你救救小倩吧…”
夫婦中的男人似乎渾然不覺屋里的昏黑,轉過身,再朝著廉歌哀求著。
看著那女人走出臥室,廉歌轉過了視線,再看了眼這男人,和男人身后站著的那道身影,
廉歌轉過了身,再看向了床上那具尸體,沒出聲說什么。
與此同時,臥室屋外,客廳里的話語聲,也透過虛掩著的臥室門,在廉歌耳邊響起。
“…吳大姐不是說要出去轉轉,怎么又回來了。”
“…誒,這不是剛出門,想了想,干脆還是回來趟算了,免得過會兒又給忘了,正好鄒妹子你們也在屋里。”
客廳里,夫婦中的女人拉開了客廳門,卻沒讓開身,依舊站在門邊,笑呵呵著同門外的中年婦女打了聲招呼,
中年婦女也笑呵呵著應了聲,
“…來,這個給你們家。到時候可早點來啊。”
中年婦女手里拿著張喜帖,遞給了女人,
女人伸手接過,臉上還是笑著,
“…這么快就定下了啊,什么時候辦酒啊。”
“…哎,沒辦法,女婿啊,還有女婿屋里的父母啊,都喜歡我家榕榕…我一提彩禮啊,別人連還一句都沒還,一口就答應下來。我和他爸啊,雖然是舍不得她,但人家都做到這份上了,我們當父母還有什么話說得…辦酒的時間就在喜帖上呢…”
“…畢竟你家女婿屋里是做大生意,那出手肯定大方啊…”
“…誒誒,可別這么說,這種事兒啊,還是得看人,像有些人家啊,哪會這樣啊,也是我說啊我家榕榕命好…”
中年婦女連連擺手,臉上卻喜笑顏開,
女人拿著請帖,也附和著,笑著,只是卻略微有些勉強,
“…誒,說起來,你家倩倩從外邊回來沒有啊,從小她和我們家榕榕可是一起長大的,這榕榕婚禮,她要是能參加,榕榕也高興啊…”
“…還沒呢,還在外地出差,沒法子,她公司的領導啊看重她,有什么事情啊,不放心啊,就交給她去辦…”
“…還是你們家倩倩有本事啊,不像我們家榕榕,沒什么能力…她公公前天還跟我們講呢,說啊等兩個孩子結了婚,讓榕榕去他們家底下的個公司當個總經理,我還說呢,讓榕榕還是好好再學點東西…結果人家講啊,讓榕榕想去了就去看看,不想去把事情交個手底下人就是了,哪用親自去做那么多事兒啊…說起這個,你家倩倩歲數也不小了吧,有合適的對象了嗎?”
“…還沒呢,她不著急,看她自己吧…”
“…誒,可不能這么說,這女人啊,這對象要是找不好,那不就耽誤了…你家倩倩啊,那要模樣有模樣的,比我們家榕榕還好…要不等倩倩回來,我給她介紹介紹吧…我是沒什么本事,認識的人少,不過榕榕她啊,跟著他們那邊,現在倒是認識不少人,到時候我讓榕榕幫忙給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雖說沒有榕榕他們那么…”
中年婦女站在門邊,喜笑顏開的,笑呵呵著講著,
女人也笑呵呵著,應著,只是臉上笑容愈加顯得有些勉強。
“…誒,鄒妹子,你家怎么有股子什么味道啊…”
似乎嗅到了屋里的惡臭,中年婦女不禁出聲問道。
“…前些天,買了塊豬肉忘記放冰箱了,這兩天又沒在家吃飯,放桌上給放臭了…”
“…我說難怪呢…”
“…吳大姐,這還還有點事…”
“…誒,那行,那你忙…那到時候早點過來啊,也給倩倩打個電話啊,讓她能回來就回來…”
又再說了幾句,女人關了門,臉上笑容緊隨著褪去,再露出之前焦灼著的神色,朝著臥室里再走了回來。
聽著客廳外的話語聲,聽著女人重新走回臥室的腳步聲,廉歌沒轉過身,也沒轉過視線,依舊看著這床上躺著的這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