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我和陳大哥是真心的…”
女人被鬼差擒著,朝著身前,再出聲說道,
“…陳大哥和之前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都不一樣,他們都只是在這兒待很短段時間,就把我拋棄在這兒,獨自離開,就只有陳大哥,就只有他,一直在這兒,一直沒走,只有他,一直陪著我。”
女人掙扎著,訴說著,哀求著,
“…我不是想故意害他的,我已經很小心了…我小心著,能不碰到他就不碰到他,能離他遠點的時候,我就離著遠遠的,怕我身上的陰氣傷害到他,我就只是想讓他,陪著我,陪著我久一點…可是他那么看著我的時候,我什么也拒絕不了他…”
“…求天師饒命,求天師不要抓我走,我想在這兒等他,等他回來,再看看他…”
聽著地府通訊器里傳出的話語聲,廉歌臉上笑容漸漸褪去,看了眼視頻沒什么變化的畫面,轉過了目光,
“你有沒有想過,他對你的真心,其實是受到你身上陰氣的影響。”
“…不會,不會的…不會的…陳大哥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樣…不一樣…”
女人聞聲,似乎比之前更加慌亂,搖著頭,重復著,一遍遍說著,
“…之前那些人受到陰氣的影響還是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但陳大哥沒有,他沒有扔下我,他一直陪著我,他不一樣…所以他不是,對吧…”
抬著頭,女人頭發散亂著,臉上緊張著,眼底似乎還帶著些哀求,帶著些期望,女人說著,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
電話這頭,
聽著地府通訊器里傳出的話語聲,廉歌沒回答,只是語氣平靜著,再出聲說了句,
“人鬼共存,終歸害人害己。即便你不想害他,他早晚也會因為陰氣纏身,陽過虛,身體油枯燈盡而亡。”
女人聽著廉歌的話,緩緩低下了頭,之前眼底僅剩下的點光彩也漸漸黯淡下去,沉默著。
坐在長椅上,聽著電話那頭安靜下來,廉歌也沒多說什么,轉過視線,看著熙熙攘攘,熱鬧著的廣場上,靜靜等待著。
“…天師,您有見過他嗎…他怎么樣了…他有提起過我嗎,他…”
沉默了會兒,女人再緩緩抬起頭,眼底流露出些希冀,緊張著,望著身前,出聲問道,
“他有提起過你。”
轉過視線,停頓了下,廉歌回答了句,
“…謝謝天師。”
似乎這句話已經足夠讓這女人高興,她臉上浮現出笑容,歡喜著,眼底多了些淚水,噙著,沒滾落下來。
“還記得你是怎么死的嗎,能和我講講嗎?”
聞聲,廉歌停頓了下,再轉過了目光,看著不遠處熱鬧著的廣場上,出聲說了句。
“記得。”
女人聞聲,應了聲,又再沉默下來。
“…我是被我丈夫打死的,就在這樓上。”
沉默了下,女人出聲說了起來,
“…以前的時候,我就住在這樓上,住在陳大哥現在住得房子的對門。”
“…我和我丈夫是在剛從學校出來那會認識的。認識沒多久,他跟我講,他喜歡我。”
女人抬起頭,回頭望了望身后的小區,
“…那會兒,我還不怎么喜歡他,就拒絕了他。不過他被拒絕后,卻沒有放棄,仍然在追求我。”
“…慢慢地,時間久了,我對他也慢慢也有了感情,就那么,我們就在了一起。”
“…在一起過后兩年,我們感情慢慢升溫,我懷孕了…”
說著話,女人緩緩再轉回了頭,再沉默了下,
“…他很高興,盤算著未來的生活,說著對孩子的暢想…懷孕三個月左右的時候,我跟著他回了家,開始的時候,他母親對我很熱情,對我很好,很關心…在她那兒的時候,時不時就給我燉湯補身體,對我照顧的很細致…我想喝水的時候,她就會幫我倒水,我一想起身,她就連忙過來攙著我…
…雖然懷著孕很累,但那會兒我還是很高興,因為他們對我表現的很關心…”
“…后來才知道,那不是對我的…”
女人說著,停頓了下,臉上笑了起來,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其他,
“…孩子四個月的時候,肚子快大了,我和他匆匆辦了個婚禮,結了婚…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意外流產了…”
“…那過后,他媽的態度就像是變臉一樣,突然就變了…我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護士,他不在,平日里圍著我打轉的他媽也不在…那時候,我也是傻,我還想著,他媽是因為孩子沒了難受,才沒來醫院,他是在外地出差,還沒趕回來…”
“…只在醫院待了兩天,我就從醫院回了他家…就是那樓上…”
“…回去過后,他在外工作不在家,就我和他媽兩個人住在那屋子里…從醫院回去過后,沒了口渴時候的水,沒了平時燉得湯,更沒往日里的關心…他媽看著我,就像是跟看到仇人一樣,臉冷著,好像是我做錯了什么,平日里要么就不和我說話,一張嘴就陰陽怪氣的…”
“…那會兒,我也是傻,他們那么對我,我還真像是感覺是自己做錯了一樣…他媽怎么冷言冷語對我,我都那么忍了…”
說著,女人再停頓了下,臉上笑了起來,緊隨著,笑容又驟然褪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懷孕耗盡了運氣,那過后幾年,我都沒能再懷孕。”
“…他媽對著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我就像是看個下不了蛋的雞,像是恨上了我…他對我的態度也是越來越冷,開始是經常出差不回來,到后來,他媽去世了過后,有整整兩年都沒從外面回來過,我甚至連他在哪都不知道…要不是床頭跟前還放著張他的照片,我恐怕都能忘記他長什么模樣…”
“…也是那兩年,我遇到了他,他就住在陳大哥現在住得地方…我經常出門的時候遇到他,一來二去的,就慢慢熟了…”
“…我以為他和我丈夫不一樣,和其他男人不一樣,他很溫柔,很體貼,很關心我…結果…他就是想跟我上床…”
“…嗬嗬…那時候我也是傻,我還真跟他滾到了床上去…”
“…我那丈夫說得對,我還真就是個蕩婦,就是個破鞋…”
笑著,女人似乎眼淚都快笑出來,
“…那天,我那隔了兩年再回來,我和他在床上,我丈夫要打他,他一把把我推了過去,然后就那么跑了…”
“…就那么,我那丈夫打死了我。”
女人笑著,一縷怨氣從魂體上滋生,緊隨著,又散去,
“…他說得對,我就是個蕩婦,不然我怎么能變成現在這樣…”
女人笑著,似乎說著很好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