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湯,來,咱哥兩再走一個,不為別的,就為這么多年你沒騙我們。”
“…你他娘得還信不過我,老子會騙你,會騙班長嗎?你他娘就該再多罰一杯。”
“…成,我再罰一杯…不是信不過你,是這件事情太重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就盼著呢,每天就這么盼著,指著這個活…”
“…老湯,你那哪是罰他啊,他現在恨不得抱著酒瓶子全灌進去…”
“…哈哈哈,抱酒瓶子喝就抱著酒瓶子喝,瑪德,老子也高興…喝,不夠老子這么多年存得酒全給你們報銷了…”
密林下,話語聲混雜在清風中,縈繞在近前,又隨著清風在遠處散去,
一杯杯酒水里的酒氣被飲盡,幾人臉上都多了些醉意,之前最拘謹的鬼差,端著酒杯也放開了許多,
幾人端著酒杯,喝著酒,笑聲中,說著。
廉歌夾了筷子菜,遞給圓滾滾肚子漸漸又平復下來,重新立起前肢的小白鼠,小白鼠兩只爪子捧著菜,抱著啃了起來。
轉過視線,廉歌看著身前帶著醉意,說著話的幾人,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吃著盤子里的菜,看著,聽著,
“…老梁,你看我這身衣服,你看我這身衣服…”
也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那看起來年紀稍長些的軍人,醉眼朦朧,眼眶周圍有些泛紅,扒著,攀著梁興國的肩膀,頭垂著,臉上笑著,有些含糊著說著,
“…他娘的…當初我都舍不得穿,一直藏著藏著,到最后那會兒才拿出來…才穿上多久啊,就給炸爛了,炸那么大口子…老子多心疼啊,幸好那場仗贏了…不然老子多虧啊…老梁,我這衣服好看不,好看不…”
“…好看,好看…來,接著喝酒。”
“…好看個球好看。”
旁邊那個被梁興國說有些愣的男人也帶著些醉意,坐著都有些搖搖晃晃,勉強靠著身后塊石頭,端著個酒杯說了句,
“…尼瑪,施三娃,老子這身衣服哪不好看…”
那年紀稍長些的男人再坐起了身,搖搖晃晃著,帶著些醉意,罵咧咧著出聲說道,
“…叫啥施三娃,老子叫施遠征,班長給我取得名字,再說,老子死的雖然早,歲數可比你大…”
靠著塊石頭,那男人再出聲說道,
“…說你衣服不好看,你還不樂意,你衣服再好看,能有現在軍服好看?”
“…哈哈哈…說得他娘也是,你說得對,肯定是現在軍服好看…”
那年紀稍長的男人先是愣了下,緊隨著笑了起來,
“…來,喝酒,喝酒。”
端著酒杯,兩人再喝了兩杯,
“…老樂,我看你都喝醉了,要不就別喝了吧。”施遠征放下酒杯,醉眼惺忪地看著那年紀稍長些的男人,
“…喝醉,現在這模樣想喝醉都難,想醒就醒了,我看你他娘的就是惦記我那份酒…”
那年紀稍長的男人笑罵了句,放下了酒杯,又望著身前,眼里帶著些向往,目光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現在軍裝啥模樣。”
“…是啊,也不知道啥模樣…不過不管啥模樣,肯定比你身上的好看。”
施遠征跟著,感慨了句,又再說了句。
聽著幾人的話,廉歌看了眼幾人一眼,從兜里摸出了手機,遞給了鬼差,
“給他們找些,看看吧。”
“是,謝謝天師。”
地府鬼差接了過了手機,應了聲,緊隨著,熟練著用著廉歌的手機,查找著些軍裝的畫面,
“…這就是現在的軍裝。”
鬼差調轉手機,將查找出的圖片顯示在手機上,遞給了早已望過來,有些眼巴巴看著的幾人,
幾人中,梁興國伸出手,想要去接手機,手伸出,又頓住了動作,只是有些出神著,望著手機上,軍裝的圖片,
另外三個人,也有些癡癡著,望著那軍裝的圖片,
“…真好看啊…”
施遠征伸出手,在手機上虛撫著,目光有些失神,呢喃著,
“…別亂摸,這么好的衣服一會兒被你給弄臟了。”
旁邊稍年長些的男人,一巴掌將施遠征的手拍了開,
手被拍開,施遠征也沒說話,只是愣愣著,看著手機上那軍裝的圖片,
“…你說,這穿在身上,是個什么感覺啊。”
‘…應該比現在這身舒服吧…’
旁邊另一個男人,望著,眼神恍惚著,帶著些向往,出聲問道,
那年長些的男人,眼眶周圍似乎還被酒意熏得發紅,望著那軍裝,出神著,呢喃著,應著。
鬼差伸著手,舉著手機,
幾人眼睛定著,看著手機上那軍裝,
廉歌看了眼幾人,也沒再多說什么。
密林下,愈加顯得安靜,
只剩下些草木枝葉隨著清風,摩挲著,發出著的些窸窣聲。
“…天師,謝謝,謝謝您…我再敬你一杯。”
有些戀戀不舍地從手機上挪回了目光,那有些年長的男人,拿起酒瓶,再往自己酒杯里倒了杯酒,端起了酒杯,出聲說道,
“…天師,謝謝,我也敬您一杯,您不用喝。”
緊跟著,施遠征也跟著,端起了酒杯,出聲說道,
“…天師,我也敬您一杯。”
“…天師,我也敬您一杯。”
“…誒,我看你們不是想敬天師酒,你們是想自己多喝一杯吧。”
旁邊,梁興國笑著,說了句,也將自己酒杯里重新摻上了酒,端起酒杯,臉上鄭重起來,
“那天師,我也敬您一杯。”
看著身前舉杯的幾人,廉歌沒再喝杯子里的水,伸出手,也拿起了那酒瓶,往著自己酒杯里,道了些酒,端起了酒杯,
端起酒杯,幾人一飲而盡,
廉歌再看了眼幾人,也飲盡了酒杯里的酒。
放下酒杯,廉歌再轉過視線,看了眼身側不遠的密林,看了眼那塊界碑,
轉過視線,廉歌再看向身前幾人,
“你們都是國魂吧?”
語氣平靜著,廉歌出聲說道,
“…嘿,什么國魂不國魂的。”
梁興國放下了酒杯,笑呵呵著出聲說道,
“…我們就是心里面有些記掛,放不下。”
說著話,梁興國又停頓了下,轉過頭也看了看那塊界碑,又再看了看他身旁幾人,
“以前的戰友,兄弟們走得都早…我們留下來,就想替著他們看看,替他們看著,替他們守著…看看是不是比以前好了,看著是不是越來越好,守著這里。”
笑著,梁興國出聲說著,
梁興國身旁幾人,也跟著,笑著,
廉歌看了眼身前,這笑著的幾人,再拿過了旁邊的酒瓶,往著自己酒杯里倒了些酒,
“我也敬你們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