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好,你好…”
聽到老人的介紹,過路的村里人莫名地朝著廉歌投來些帶著敬意的目光,又有些不知怎么開口的,招呼著。
“…好了,別站路上擋道啊。”老人提著鋤頭,輕輕拍了下那過路人的腿,說道。
“…那徐叔我就先走了啊。”
“趕緊回去吧,我看你手里捏著把蔥,是不是鍋里等著要呢。小心一會兒回去晚了,你媳婦揪你耳朵,提著你不讓你吃飯…”
老人擺了擺手,再說道。
“…她哪敢啊…”
說著話,過路的村里人還是轉過身,捏著蔥朝著一邊走去,轉身前,再好奇著看了看廉歌,
“…徐叔,提著鋤頭下田了啊?”
“…對,對…”
“…這位是…”
村道上,老人提著鋤頭,領著路,朝著村子里走著,
不時有人打招呼,不時有人出聲詢問廉歌,
老人先是笑呵呵著應聲,又‘貴客貴客’的介紹著廉歌,
“…小伙子,馬上就到了,你看到那邊那瓦屋沒,那就是我住得地方。”
往前走著,老人望著遠處,一座座村里房子后,一處瓦房,出聲說道,
廉歌朝著那處看了眼,轉回了目光,繼續同老人朝著那處走著,也沒多說什么。
“…從還小那會兒,我就住那,那會兒那還是村子中間的位置,這么多年,村里新修房子都往村口擠,也不知道擠個什么勁,再往那村口擠,也還在山坳里。”
老人也沒等廉歌回答,便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手腳麻利著,領著路走著,
“…小伙子,你別看我家住得偏,但難得清靜啊,不然你住這兒,一晚上啊那雞鴨鵝狗叫個不停你睡都睡不安生…而且,我那房子啊,說起來也是個古建筑…”
“…咳,我的意思是,小伙子,你走到這兒,恰好能遇上我,還真是緣分啊,你但凡再晚點過來,都遇不上我…”
“…小伙子,別著急啊,這邊再轉個彎,就看到屋門了。”
老人提著鋤頭,麻利著領著路,再拐過個彎,
一座巖石壘砌著,頂上蓋著黑瓦的瓦房,緊隨著出現在眼前,
“…就是這兒了,還成吧。”
老人再頓住了腳,看著身前的瓦房,有些自豪著說著,
“…我小那會兒,這院子里還是爛泥,屋里那頂上還漏水,還是我年輕那會兒,自己一點點翻修成這樣的…”
聽著老人的話,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身前,
瓦房前,是屋前的院子,院子里,一塊塊石板嵌著,平鋪著,還擺著幾個似乎充當凳子的石頭。
緊靠著院子,院子邊,延伸出的屋檐下,積著些雜物,
正對著院子,是屋子的堂屋門,
是道木門,漆色已經褪去,只剩下些斑駁的痕跡,還能看到些風化過后的顏色,面上的木質也朽壞了不少,顯得有些坑洼,只是略顯高大的木門,仍然有幾分厚重。
院子外,屋子旁邊,
倒沒有老人描述的那樣偏僻,雖然是在村尾,但緊靠著這座瓦房,仍然有幾戶人家,
旁邊戶人家的門,正敞開著,屋門邊,正坐著個村里人,正拿著個筲箕,挑著豆子。
“…徐叔回來了啊,”
聽到這邊動靜,那挑著豆子的鄰居,一個中年女人抬起頭招呼了聲,
“回來了,回來了,忙著呢?”
笑呵呵著,老人朝著那處轉過頭,應了聲,
“忙啥啊,就是啊,就是挑挑豆子。孩子鬧著想吃雞,我挑點出來,給他燉點雞湯。”
中年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將筲箕放到了一旁,站起了身,
“徐叔,你晚上也一起過來吃吧,你也不用再生火了。”
笑著,中年女人招呼著,
“黃豆燉雞啊,還真想嘗嘗味道。不過今晚不成啊,沒法再你這兒吃,還是下次吧。”
老人聞聲,笑呵呵著,應了聲,
“…也是,差點給忘了…”
中年女人聞聲,轉過頭,朝著村子里另一處望了望,再點了點頭,
“那徐叔我給你盛一碗,到時候給你端過來,給駱姨嘗嘗。”
“成,麻煩你了。”
“麻煩什么啊麻煩。對了,徐叔還沒問呢,這位是?”
中年女人先擺了擺手,緊隨著又轉過頭,看了看廉歌,出聲問道,
“貴客,村子里的貴客。”
“…小伙子你好。”
如之前一樣,老人應了聲,領著路,走到了院邊木門前,
轉過視線,朝著中年女人點了點頭,廉歌隨著老人,同樣走到了門前,
“…嘎吱…”
一推門,有些沉重的木門摩擦著老舊的門合頁,發出些聲響,
堂屋門沒有上鎖,應聲緩緩打了開。
堂屋里,
正對著過去,靠里的墻壁上,掛著副展開的畫卷,畫卷紙已經有些泛黃,
其上勾勒著幅畫面,
一座懸崖頂上,立著顆樹,一個蓄著長須長發,著長袍的老者,一只腳伸著,一只腳曲著,肆意臥躺在那樹杈上,一只手拿著本翻開的書,一只手隨意垂著,
樹下,懸崖巔上,跪著些人,有人低著頭,直著身,顯得恭敬,有人俯著身,頭觸著地,顯得虔誠。
似乎正一陣風吹過,山巔的云霧顯得縹緲,懸崖上的樹杈,枝葉微微晃動著。
畫卷下,靠著里側的墻壁邊,擺著張長桌,長桌上,擺著個香爐,香爐里插著三支還沒燃盡的香,
香爐旁,擺著盤還算新鮮的瓜果。
似乎常年累月下,那墻壁上,被熏得已經留下痕跡,有些泛黃,有些黑灰。
那供桌再過來,
堂屋正中間,擺著張方桌,桌上,顯得有些雜亂,一個大筲箕里面,擺著些紙錢,香蠟,還有些未撐開的白燈籠,未寫完,就攤開著,擺在桌上,垂在地上的對聯,一邊,還擺著個硯臺,硯臺上搭著支毛筆,
桌邊,地上也是同樣,堆著些東西,幾乎掩蓋了桌邊的凳子,顯得有些狼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屋里好久沒來人了,好久沒來人了…沒怎么收拾,有些亂…”
老人臉上再露出之前那‘羞澀’的表情,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著,走進了屋里,
“…來,小伙子,你先坐,你先坐…我這收拾下,馬上就好。”
老人走到那方桌前,從一堆紙錢,對聯,白紅燈籠里扯出了張凳子,放到了廉歌身后,然后趕緊著,收拾了起來,
廉歌看了眼這有些亂的堂屋里,看了眼那幅供著的畫像,也沒多說什么,踏進屋,隨意著坐了下來,
“…小伙子,你等等啊,等等啊,我收拾下,馬上就好…”
一邊說著,老人也沒去整理那桌上一堆東西,先是將那硯臺和毛筆收了起來,也沒再怎么整理,一把擄起那一堆雜亂的東西,便朝著旁邊走去,
“…老徐,是你回來了嗎?”
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從旁邊屋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