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里,
響起陣喊聲,
正往碗里盛著湯的中年女人頓住了動作,不禁循著聲望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餐館老板也轉過了身,先是頓了頓腳,緊隨著,臉上堆著笑容,趕緊走了過去,
“…老安,今天怎么回事兒啊,還給菜里加料啊?”
靠里餐桌旁,幾個中年男人啃著骨頭,其中個男人臉上笑著,拿著雙筷子,從盤子里,一份烤排骨上,挑起了根頭發,
“…怎么著,今天兄弟幾個點得菜也不少啊,老安你這還給我們加道菜啊。”
男人笑著說著,拿著筷子繞著那頭發再纏了下,將頭發一點點將從烤排骨上提了起來,
同張圓桌旁的其他幾人,臉上也笑著,手里啃著骨頭的動作也未停下。
“…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這忙昏頭了,我的錯,我的錯,我這就去給你們再重新換一份。”
餐館老板看著那根頭發,先是頓了頓,緊隨著臉上堆著笑,說道。
“…老安,我說你也是,這店里生意這么紅火,就多請兩個人啊,你這就一個人哪忙活的過來。”
男人臉上笑著,說著話,將那根有些長的頭發,從排骨上夾了起來,放到了盤子旁邊,放下了筷子,
“…這之前還有弟妹幫著你忙活,最近這生意這么好,你還讓弟妹回娘家,你這一個人忙里忙外的,哪忙的過來啊。”
“…我說你就不懂了,人老安這是心疼自己媳婦。”
圓桌旁,另一個正拿著根排骨吃著的男人抬起頭,笑著說道,
“…不過這說起來,這弟妹都回娘家有些時候了吧。老安你還真是能受累…要是我家那口子,我早就打電話給叫回來了。”
說著話,拿著排骨的男人又轉過頭,朝著四周望了望,又看向了餐館老板笑著說道。
“…前些她受累了,讓她再好好歇歇。”
餐館老板笑著,應著。
“…要我說啊,老安你干脆把你那頭上的頭發都給剃了,也免得往菜里掉頭發。”
旁邊又一個將衣服往上挽起,露出肚皮的中年男人,啃了口手里的骨頭,抬起頭笑著搭話道,
嘴角和手上那骨頭上的油相繼滴落,滴落在其袒著的肚皮上,
“…行,下回我把頭發剃干凈了,再給你們做菜。”
餐館老板臉上也笑著,抬起手摸了摸下頭上的短發,收回手,將那盤烤排骨端了起來,
拇指按在那盤子邊頭發,摩拭了下,將那根有些長的頭發擦到了盤子底,
“…那你們再稍微等等,我這做好了,就給你們端上來。”
餐館老板笑著,端著那盤子說著,
“…沒事兒,不著急,反正哥幾個這沒回來,不把這肚子吃個圓滾滾的,都不會挪窩,這會兒這還早著呢。”
白熾燈下,圓桌旁,或是拿著排骨,或是拿著塊骨頭的一個個中年人,也張著嘴笑著,牙齒縫隙間,還夾著些肉渣,
餐館老板看著這桌人,也笑著,笑著轉回了身,端著那盤烤羊排往回轉回了身,往著后廚走著。
“…楊叔,楊姨,你們接著吃吧,嘗嘗味道怎么樣。”
餐館老板臉上笑著,走至那對中年夫婦的餐桌旁,說著,
“…行,行,小安你接著忙,接著忙吧,我和你叔也不是頭回來了,你不用管我們。”
那叫楊姨的中年婦女拿著湯勺,轉回頭,對著這餐館老板笑著說著,
回身,繼續拿著那湯勺,中年婦女繼續往身前碗里盛著湯,
餐館老板也笑著,看著那桌上的菜,
“那楊姨你們慢慢吃,慢慢吃…”
說著話,餐館老板笑著,端著那裝著排骨的盤子,往那后廚走去,
那后廚門前,帶著油污的床單再被掀起,往著后廚里透進些光后,又再被落下的床單遮擋住。
“…老楊,來,先喝口湯吧,別慪氣了。”
盛好了湯,那中年婦女將湯勺扣在了湯碗邊,端起了身前那小碗湯,放到了自己丈夫身前,
中年男人聞聲,轉過頭看了看,又撇過了頭,沒應聲,
“…老楊,你自己講,孩子都這么大了,有自尊心了,那還能像小的那會兒那么打嗎…”
中年婦女轉過身,又拿起湯勺,一邊往身前碗里接著盛著湯,一邊勸著,
“先吃點東西吧,下午還得跑些地方…”
再放下湯勺,中年婦女將自己身前,盛著湯的碗端了起來,
再看了眼那被床單遮擋著的后廚,廉歌轉回了目光,看向了那餐桌旁,那對中年夫婦,
看著那對夫婦,廉歌抬起手,驅使著法力,朝著那對中年夫婦一輕揮。
緊隨著,就在那中年婦女端起湯碗的同時,那中年男人仿佛是積蓄著的情緒有些爆發,倏然站起了身,
“…吃吃吃,你吃得下,我吃不下!”
眼睛有些紅,男人憤怒著吼著,一巴掌就打翻了中年婦女手里端著的湯碗,
湯碗摔在了桌上,碎了開,湯水順著桌子,往地上流淌著,湯里的丸子卻滾了幾下,全落在了桌上。
“…吃吃吃,我讓你吃!”
男人臉上帶著怒意,掀著桌上一碗碗菜,
一個個碗碟被掀翻,骨頭湯,圓子湯里的湯水,紅燒羊排里的油湯先是飛濺,再順著桌面流淌到了地上,而一份份菜里的骨頭,卻留在了做桌面上,
“…姓楊的,你干什么!”
中年女人也緊跟著站起了身,吼著。
“…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中年男人瞪著有些發紅的眼睛看著自己妻子,吼著,
“你女兒有自尊,你女兒有自尊…要是她有自尊,她能做出這種事情。以前讀書的時候,書,書不讀,學校,學校不去。現在整天就在外面和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整天臉上畫得跟鬼一樣,只有沒錢的時候才知道回來!現在還在外面做出這種事兒…她不要臉,我都要臉,她不害臊,我都替她害臊…”
“…這就是你女兒,你教育的好女兒!”
中年男人吼著,拍了拍桌子,
“…對,對,都怪我,這女兒就是我一個人的!是我一個人生得!”
女人眼眶紅了起來,看著自己丈夫,說著,
“…你能耐,你要臉,那你該教育的時候,怎么沒見你人在哪!該你管的時候,怎么見你管。一年到頭,就過年的時候回來,女兒那小時候問我爸爸呢,爸爸什么時候回來,我都不知道回答…”
“…對,她是不懂事,但她從小到大,心里就記掛著你…上回,上回你過生日的時候,她還給你送了件毛衣,還是她攢了一個月攢下來的錢…”
“…你姓楊的能耐,你姓楊的要臉,我們母女都不是東西…都怪我,全都怪我!”
女人說著,眼眶紅著,
中年男人聽著,眼睛紅著,最后卻只是沉默著,重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