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后院的門,敞開著,
透過后院門,只能看到后院一部分,
后院頂上,蓋著瓦,唯有院墻頂上透進些光,
頂上房檐上,綴著個白熾燈,燈泡沾染些煙塵,沿著電線,纏繞著些蛛網,也未打開,
整個后院,都顯得有些漆黑。
那中年男人踏入后院后,便朝著旁側走了去,消失在透過后院門能看到的范圍內。
緊接著,水聲便隨著清風,透過后院門,在廉歌耳邊響起,
似乎那中年男人正在沖洗著水杯,或那有些焉的蘋果。
“哥哥,你是外面來得嗎?”
小女孩手撐著凳子,也不坐下,看著廉歌,有些怯生生地問道,
聞言,廉歌轉回視線,看向這小女孩,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對。”
“是縣城里嗎?”小女孩直起了身,
“上回,我跟著我爸爸媽媽去縣城,縣城里人好多啊,好熱鬧啊,所有人都穿著過年才能穿得新衣服…只是我就去了一次,后來爸爸媽媽就沒帶我去過了…不過我記得可清楚了呢,前幾天晚上,我還夢到了呢。”
小女孩開心著笑著,說著,眼里帶著憧憬,
“哥哥,你是從縣城里來得吧?”看著廉歌,小女孩期待著,再次問道,
聞言,廉歌看著小女孩,頓了頓,
“比那還遠些。”
“比縣城還遠嗎,那是哪啊。哥哥,你住得地方,有縣城那么熱鬧嗎?”
小女孩抬著頭,眼神里帶著期待,
“我住得地方比較安靜,不過我那,也有縣城。”
微微笑著,廉歌對小女孩說道,
“那是在哪呢…有天的那邊那么遠嗎?”
小女孩踮著腳,朝著敞開著的堂屋門外望去,
只是她視線的盡頭,也只是那不遠處的一座山峰,
“…去年的時候,有位叔叔從這里路過,他跟我說,只要我好好讀書,好好上學,以后長大了,就能去更遠的地方,很遠的地方,比山的那邊還要遠。”小女孩轉回了身,說著,
又抬起頭,看向了廉歌,
“可是,上學是什么?”
小女孩干凈的眼睛里透著疑惑,疑惑地望著廉歌,
看著小女孩干凈的眼睛,廉歌沒回答。
“…那天,我聽到爸爸媽媽講,說等到我再大些,就送我出去打工,”
似乎也沒想要得到答案,小女孩繼續說著,只是眼底愈加困惑,
“打工又是什么,能去到很遠的地方,去到縣城那么熱鬧的地方嗎?”
“爸爸也說,讓我去打工,就能讓我的弟弟上學,上學真得那么重要嗎?”
“如果真得那么重要,那還是讓我弟弟上學吧。”
小女孩說著,話音在堂屋里回蕩著,
“蕓蕓,不許那么想,如果能上學的話,一定要上學。”
端著碟洗干凈的蘋果,和一杯泡著茶水的水杯,中年男人重新走進了堂屋,同時對著小女孩說道,
“…可是爸爸說,我以后是要嫁到別人家的,是別人家的人,不用上學,我弟弟才是我們家的人。”
“胡說!你和你弟弟,都是一樣的,知道嗎?”
“真得一樣嗎?”小女孩抬著頭,眼里疑惑著,問道,
聞言,中年男人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能說得出來,
只是沉默著,將那碟有些焉的蘋果,放到餐桌上,
“…蕓蕓,吃蘋果吧。”
“嗯!”
似乎轉眼便忘記了剛才的話,小女孩有些歡喜地踩著那兩只不合腳的拖鞋,跑到了餐桌旁,途中,鞋又掉了一次。
“小伙子,給,家里也沒什么好招待的,喝杯水吧。”
中年男人看著那小女孩歡喜的樣子,臉上流露出些笑容,然后又端著那杯茶水,轉身遞給了廉歌,
“謝謝了。”
道了聲謝,廉歌接過茶杯,也沒喝,只是端在手里。
轉過視線,廉歌再看向那小女孩,
歡快著跑到餐桌旁后,小女孩踮起腳,有些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碟有些焉的蘋果,
“蕓蕓,先等下,來我把你的手給先擦下。”
中年男人同樣看著那小女孩,看了看小女孩有些臟兮兮的手后,走上了前,
說著,中年男人從那餐桌上拿起一張濕帕子,剛要蹲下身,給小女孩擦手,又頓住了動作,
看了看手里那張濕帕子,中年男人將其又重新放到了旁邊,從旁邊抽了幾張紙,先是擦了擦自己的手后,
才抽出紙巾,蹲著身,給小女孩擦著手上的灰塵。
旁側,廉歌端著那杯茶水,看了眼那被中年男人重新放下的濕帕子,頓了頓目光,
廉歌肩上,小白鼠也盯著那濕帕子,眼珠一動不動。
“好了,蕓蕓吃吧。”
中年男人笑著,將紙巾扔到了一旁,重新站起了身,說道。
“謝謝四叔叔。”
小女孩依舊目不轉睛盯著那有些焉的蘋果,聽到可以吃了后,
便抬起了手,墊著腳,從那餐桌盤子上,捧起了一個蘋果。
捧在手里,小女孩看著,咽了咽口水,卻沒有自己吃,
而是轉回身,抬起頭,將手里的蘋果,遞向了廉歌和中年男人,
“…四叔叔,還有哥哥先吃吧。”
“不用了,四叔吃過了,蕓蕓吃吧。”中年男人微微彎下腰,笑著,對著小女孩說道,
“那哥哥吃…”
小女孩又將蘋果遞向了廉歌,
“蕓蕓對吧,蕓蕓你吃吧,我這有杯茶,我喝茶就夠了。”
廉歌從座椅上站起了身,笑了笑,對小女孩說道,
“那…我吃了。”
小女孩猶豫了下,收回了手,
看著手里捧著的蘋果,又咽了咽口水,才小心著,咬了一口。
“…蕓蕓,蘋果好吃嗎?”
中年男人看著小女孩,笑著問道,
“好吃,特別甜,比白糖都要甜。”
小女孩笑著,開心著仰頭應道,
中年男人望著小女孩,笑著,
“那蕓蕓慢慢吃,吃完了,這里還有呢。”
“嗯!四叔叔也吃。”
小女孩重重點了點頭,抱著那有些焉的蘋果,一口口吃了起來。
“好,好…”
中年男人笑呵呵應著,站在餐桌旁,望著小女孩,目光有些出神。
看了眼中年男人和那小女孩,廉歌轉回了目光,看向敞開的堂屋門外,
而就在這時候,
堂屋外,院子邊,那村子里的村道上,
一道身影急匆匆著,從遠處快速靠近著,
“…吳四哥,吳四哥。”
那道身影隨著有些急切的呼喊聲漸漸靠近,
“吳四哥…”
來人正是之前村口,勸架的年長婦女。
“這是怎么了?”
中年男人聞聲,趕緊走到了堂屋門口,
“老陳家兒媳婦的事兒,前幾天不是說那老陳家不做人事,把兒媳婦給氣回娘家了。這老陳家也不管,這么久了都不聞不問,我就想著,怎么也是村子里的事情,還是問一句,就打了個電話到老陳家兒媳婦的娘家里,結果她娘家人說,她根本就沒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