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沿著有些坑洼蜿蜒的山路,廉歌結束了和顧小影的通話,繼續向前走著,
山風從山間的蜿蜒山路穿過,搖曳著路邊山丘上山林的枝葉,
風聲混雜著蟲鳴鳥叫,路上行人的話語聲,在耳側縈繞著。
挪著步子,一人一鼠沿路山路漸行漸遠,道路旁,或提著編織口袋,或背著背簍,或帶著孩子的村民,不時擦著汗,從廉歌身側,隨著道路外的山丘一同,不斷掠過。
山丘漸矮,行人漸多,老舊的城鄉公交車再從身側搖搖晃晃著掠過幾次后,綿延著的山丘在身后遠去,取而代之的是身前遠處一棟棟漸高的建筑。
道路上,車輛漸多,蟲鳴鳥叫的嘈雜被另一種喧囂所取代,
“潯陽歡迎您…”
一條橫幅懸掛在道路之上,似乎許久沒換,已有些褪色,
“進城了,進城了,到市醫院,上車就走,上車就走…”
從身側駛過的面包車放慢了速度,朝著道路邊,愈多朝著城區里匯聚而去的行人喊道,
“…賣蘋果,蘋果降價了…”
看著那有些褪色的橫幅,聽著身側的喧囂,廉歌挪動著腳步,繼續朝著前側走著,
身后遠處的山林愈加遠去,一人一鼠再次踏入城市的喧囂中。
“…建設北路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從后門下車。”
“今天這天氣啊,陰沉沉,總感覺要下雨,早知道出門帶把傘呢。”
“還說呢,我讓你拿你不拿,現在知道了?”
“喂?快到了,快到了,馬上就到…”
“全場清倉大甩賣,清倉大甩賣,賣完截止…”
踏入潯陽城區,廉歌隨意選了條道路,向前走著,
道路上,車輛擁堵著,緩緩向前行進著,
行人或是步伐匆匆,或是互相說著話,
道路旁,一間間店鋪內,叫賣聲不時傳出,混雜在道路上的車輛駛過聲,行人話語聲中。
挪動著步子,看著這座城市和構成這座城市的人,聽著道路旁,近處遠處的聲音,廉歌向前隨意走著。
肩上小白鼠也轉動著腦袋,張望著這座城市。
步伐漸漸向前,身側的建筑和行人不斷掠過,
頭頂之上,有些陰沉的天空,也變幻著。
烏云不斷聚集著,壓抑在城市之上,天色愈加顯得昏暗。
再掠過幾條街過后,廉歌行至一條河邊,重新頓住了腳步。
看著不遠處,河面上隨著風輕蕩著的河水,頓了頓視線后,廉歌微微仰頭,看了眼頭頂之上的天空,
濃厚的烏云已遮蓋天空,空氣中已彌漫著水汽,一場暴雨似乎即將降臨,
“…走快點,再不快點就得變落湯雞了…”
“還不是怪你,出門天氣預報都不看…”
聽著從身側掠過,又快速遠去的步伐聲,話語聲,廉歌收回視線,看了眼眼前愈加顯得安靜的河畔街道。
道路上,行人已經寥寥,或是朝著遠處奔逃著,或是干脆躲進了街道旁的一家家店鋪內。
而與此同時,一道有些突兀的身影映入廉歌眼簾。
那是不遠處的橋頭路口,車輛依舊不時從橋頭道路上駛過,
行人早已在暴雨威脅下,各自遠去,而就在那路口,一道身影卻依舊駐足著,
即便路口的指示燈已經亮起綠色,其依舊站在原地。
看著那道身影,廉歌微微頓了頓目光,
那是位老人,一位老太太,獨自一人,手上既沒有拿著雨傘,也未提著什么東西,
就那樣站在橋頭路口,望著身前從橋頭駛過的一輛輛汽車,任由清風中帶著的水汽愈加濃重。
再看了眼那老太太,廉歌轉回了視線,看向天空之上愈加密布的烏云,
收回目光,廉歌沒再駐足,轉回身,沿著河畔街道旁掃了眼后,朝著河邊一家酒店走了過去。
“…先生,是需要住宿嗎?”
酒店前臺大廳,見廉歌踏入酒店,前臺服務員起身詢問了句,
“住一天吧。”
廉歌走至前臺前,隨意地應道,
“請問您需要間什么樣的房間…”
“先生,入住手續已經辦好了,我帶您去房間吧…”
“先不用了。”
廉歌轉過視線,透過酒店大廳的門,朝著酒店外看了眼,
風愈加大,天色愈加顯得昏暗。
“那行,這是您的房卡…先生您還需要再出去的話,這有傘,您可以帶上。”
前臺服務員將房卡遞給廉歌后,又順著廉歌的目光,朝著酒店外看了眼,出聲說道。
微微笑了笑,廉歌將房卡隨意揣進兜里,從前臺旁邊拿起把傘,重新踏出了酒店大廳。
街道旁,廉歌轉過目光,再朝著那橋頭路口望去,
那老太太依舊在那兒,如之前一樣,望著從橋頭路過的車輛,駐足著。
頓了頓目光,廉歌挪開了腳步,朝著那處走了過去。
走至橋頭路口,廉歌頓下腳步,再掃了眼旁側這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來約莫六十來歲,有些花白的頭發梳理著很整齊,
身形顯得有些枯瘦,微微佝著身子,
在這路口邊,似乎對天氣的變化渾然不覺,只是兩手攥在一起,沉默著,望著身前一輛輛駛過的車,
“老太太,驟雨將至,你不回家嗎?”
收回目光,廉歌望著路口,語氣平靜地出聲道,
聞聲,老太太才似乎察覺到身側的廉歌,轉過頭看向廉歌,沉默了下后,搖了搖頭,
“…謝了謝。”
道了聲謝,老太太便重新轉回了頭,如之前一樣,兩手緊攥著,看著身前道路上。
再看了眼這老太太,廉歌轉回了目光,看向了遠處,
“老太太在等人?”
聞言,老太太依舊看著身前,沉默著,沒回應,只是攥在身前的手,手指在手背上按了按。
廉歌也沒再多說什么,站在旁側,靜靜等待著。
良久,老太太轉過頭,看向了廉歌,沉默了下后,出聲說道,
“我是在等人,等我兒子…”
說了句后,老太太轉回了身,望著街道上,橋頭上,駛過的一輛輛車,
“大兒子犯了法,判了死刑,今天要被槍斃,押運的車,要從這兒過…”
說著話,老太太再次沉默下來。
再看了眼這老太太,頓了頓目光后,
也沒多說什么,廉歌收回了視線,
“…嘩!”
看了眼頭頂之上,濃厚的烏云,廉歌撐開了手里的傘,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卷落路旁樹枝上一片枯葉,裹挾著其朝著遠處而去,
就在這時,烏云密布的天空之上,稀疏的雨滴開始滴落,砸落在地面上,緊隨著,雨滴變得密集,急促,
那飄落的枯葉,被急促的雨滴徑直拍打在地上,
一場驟雨襲來。
沖刷著道路上駛過的車輛,遠處被雨霧遮擋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