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您過來了啊,粉蒸肉已經放進蒸籠里有段時間了,再要會兒就能給您端上來,您先坐會兒。”
之前那老舊的小餐館內,顯得有些安靜,服務員正在大堂門邊,處理著些菜,
注意到廉歌,便趕緊起身招呼了聲,
“需要給您再重新盛碗飯嗎?”
服務員在圍裙上擦了擦,出聲問道,
“不用了。”廉歌微微搖了搖頭。
“那您稍等一會兒。”服務員應了聲,又看了看廉歌,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繼續處理著些蔬菜,
轉過視線,透過餐館門,看了眼有些冷清空蕩蕩的餐館大堂,廉歌也沒再踏入餐館內,
轉回目光,看著這如餐館里一樣安靜的街道,城鎮,廉歌靜靜駐足著,
“…小哥你是從外地來得吧?”
服務員摘著菜葉,見廉歌沒有進餐館坐下,抬起頭看了眼廉歌后,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出聲搭話道,
“像平時里,我們這小館子里,來得都是些周圍的住戶,小哥您一看就是個生面孔,應該是頭回來。”
聞言,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這餐館服務員后,點了點頭,
“來旅游的?應該是過路的吧?咱們這兒窮山僻壤的,也沒個什么能看的…自己地方的人都在往外面跑。”
服務員摘著菜葉,說著話,抬起頭望了眼身前的街道,
廉歌看了眼這服務員,也沒回答,轉過視線,順著這坑洼的街道,看著這座有些老舊破敗的城鎮,語氣平靜地出聲問道,
“這餐館開得有些年了吧?”
“可不有些年了。”將摘好的菜放進一旁筲箕里,服務員轉回頭望了眼餐館內,又重新看向餐館外的街道,
“八幾年那會兒,我和我老公就從廠里辭了職,下海開了這餐館,他負責在后廚忙著后廚的事情,我就在前面收拾收拾餐桌,端端菜收收錢,招呼下客人…這一晃,都多少年了。”
說著話,服務員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
“剛開始那幾年,就九幾年那會兒,這條街還熱鬧著呢,啥時候都是人來人往的,我們還又把這店里又給翻修了下…后來啊,慢慢就不行了,年輕人都出去了,這街上啊,過路的,擺攤的越來越少,吃飯的人也越來越少…有時候啊,你坐在這兒門口,好半天都看不到人過,就是天氣好的時候,人最多的時候,這街上啊,人也稀稀落落的。
前幾年的時候,我和我老公還商量著,考慮要不要也搬出去,去市里租個門面,重新開個館子…后來想想啊,還是沒去。
現在啊,這店開著啊,就當是給周圍這些街坊鄰居有個吃飯的地方…”
服務員望著冷清的街道,頓了頓,搖了搖頭,
轉回身,端起了放著摘好了菜的筲箕,從凳子上站起了身,
“…小哥,粉蒸肉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給您問問,好了我就給你端上來。”
說完話,服務員便端著筲箕,踏進了餐館,朝著后廚走了進去。
看著服務員走進后廚,廉歌收回了視線,轉過目光,看向這愈加安靜的街道,
唯有清風拂過,擾動著頭頂招牌上褪色的塑料布,發出些聲響,
肩上蹲著的小白鼠也立著前肢,轉動著腦袋,望著,
“…小哥,粉蒸肉好了,您看是給您端桌上,還是…”
用布包裹著熱氣騰騰的陶碗,服務員重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就在這兒吃吧。”廉歌看了眼服務員,微微笑了笑說道,
“那我端給您,您抽兩張紙包一下吧,這陶碗剛出蒸籠,燙著呢,要不我還是給您拿個盤子扣過來吧。”
服務員將裝著粉蒸肉的陶碗端著,走了出來,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陶碗,猶豫了下出聲說道,
聞言,廉歌微微笑了笑,也沒拒絕,從餐館門邊桌上扯過兩張餐巾紙,隨意拿著。
服務員見狀,將陶碗遞給了廉歌,
“小哥,您小心著點,這碗可燙著呢。”
廉歌笑著,伸手接了過來。
而服務員將陶碗遞出后,便將布放下,擦了擦手后,從旁邊抽出雙筷子遞給了廉歌,
“小哥你嘗嘗,看看味道。”
“謝謝了。”
應了聲,廉歌接過了筷子,看向陶碗里,熱氣騰騰的粉蒸肉,
拿著筷子,廉歌夾起了一塊粉蒸肉,吃了口,
“味道怎么樣啊?”
重新在餐館門邊摘著菜葉的服務員抬起頭看了眼廉歌,出聲問道,
“挺好的。”
微微笑了笑,廉歌應了聲,
“好就好。這可是我們這館子里最拿手的一道菜,好些人喜歡吃呢,之前那孩子,還有他爺爺,還有…”
聽著縈繞在耳側,混雜著清風的話語聲,廉歌再夾起這粉蒸肉嘗了口,
味道很平常,如其他粉蒸肉一般無二,只是這安靜的街巷,安靜的城鎮,給它附加些別得味道。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立著前肢,眼饞著望著廉歌手里那碗粉蒸肉,
微微笑了笑,抬起頭,再看了眼這冷清的街道,轉過視線,看了眼小白鼠,夾起筷子粉蒸肉,遞給了小白鼠。
小白鼠眼饞著看著,在筷子還未徹底到身前,便張著爪著,抱住了那塊粉蒸肉,將其塞進了嘴里,吃了起來,
吃著,小白鼠也如同廉歌一般,轉動著腦袋,看向了四周,立著前肢,望著遠處,
再看了眼小白鼠,廉歌微微笑了笑,沒再繼續吃碗里的粉蒸肉,將陶碗連帶著筷子重新放下,放到了旁側的餐桌上,
“小哥,是粉蒸肉不和口味嗎?”
摘著菜的服務員抬起頭看了眼放在餐桌上的陶碗,又看向廉歌,不禁出聲問道,
“挺好吃的。”
微微搖了搖頭,廉歌看了眼服務員,收回了視線,
“不過,嘗嘗味道,就足夠了。”
聞言,服務員不禁有些疑惑。
也沒再解釋,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頓了頓后,廉歌重新挪開了腳步,邁下了餐館前的臺階,沿著安靜的街道,向前走去。
看著廉歌遠去的身影,服務員眼里疑惑著,擦了擦手,從凳子上站起了身,走至餐館門邊那張餐桌旁,
重新從筷筒里拿出雙筷子,服務員夾了筷子粉蒸肉,嘗了口,
“…和往常味道一樣啊…”
服務員嘗著味道,眼里疑惑著,
“…吱吱,吱吱吱。”
沿著街道,一人一鼠漸行漸遠,
小白鼠蹲在廉歌肩上,轉動著腦袋,叫了兩聲,
“是啊…味道不錯。酸甜苦辣都有。”
笑著,廉歌望著遠處,應道。
“吱吱,吱吱吱…”
風聲中,混雜著廉歌的話語聲,小白鼠的叫聲,
身后,那餐館和這安靜的鎮子一同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