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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 希望

  眼淚滴落在畫紙墨跡上,卻沒對那仿佛還未干的墨跡造成影響,

  淚水沒能將墨跡暈染開,甚至連紙頁也沒浸進去。

  而女人則是對此仿佛渾然不覺,低下頭的瞬間,便將目光定在了畫中,那立在懸崖之上,仰著頭,哀鳴著的飛禽,和天空之上似乎轉瞬即逝的另一只飛禽上,愣愣出神著,

  “…小先生,這是比翼鳥?”

  旁側,老人看著畫,不禁問了聲,

  “對。”

  看了眼那出神著的女人,廉歌轉回視線,笑著應道。

  老人聞言,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目光繼續投向畫上,打量著,觀摩著。

  而女人,則依舊出神著,望著那幅畫,看著畫上兩只比翼鳥,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涌出,愣愣站在原地,似乎都周圍的聲響充耳不聞。

  良久,女人的目光才動了動,從那畫上兩只比翼鳥上挪開了視線,看到了懸崖旁的比翼鳥巢穴,

  看著它,女人不禁又有些出神,頓了頓,才抬起頭,

  “…先生,這幅畫上,比翼鳥的巢穴,她的家里這只幼鳥…”女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廉歌,眼神里帶著些期待,出聲問道。

  “你覺得她是什么?”廉歌看著這女人,笑了笑,“其實你自己應該有感覺。”

  “這是…”女人聽著廉歌的回答,再次緩緩低下頭,看著畫中,巢穴里那只雛鳥,整幅畫中唯一帶著色彩的地方,

  “這是…比翼鳥的孩子…”

  說著話,女人重新抬起了頭,看向廉歌,

  “對。”看著女人,廉歌笑了笑。

  “…先生,我…”看著廉歌,女人眼神帶著些期待,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我算是略通醫術吧。你懷孕了。”廉歌再看了眼女人,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得到廉歌的肯定,女人先是一喜,緊接著再次低下頭,望著畫中的兩只比翼鳥和雛鳥,眼淚從紅著的眼眶里涌出,滴落在畫紙上,

  這次,雖然流著淚,但女人的眼里多了些神采。

  女人流著淚,哽咽著,望著畫,久久未在出聲,只是沉默著,

  廉歌看了眼女人,也沒多說什么,轉回了視線,一邊看著從攤位前路過的,熙熙攘攘行人,一邊靜靜等待著,

  一旁的老人也未出聲,打量著桌面上那幅畫。

  許久,女人才重新抬起頭,

  “…他剛去那會兒,我真想…真想…我帶著他,從首都回來,回到我們的家…我坐在家里,從來沒感覺到過,家里那么空,那么安靜…我坐在沙發上,一會兒就忍不住出聲叫了他一聲,可是卻沒人應…”

  說著話,女人低下頭,抬起了手,指尖輕輕觸碰了下畫中,那似乎將要消散的比翼鳥,

  “…我找到了他之前藏起來的,那老宅院的鑰匙,他藏東西總是藏在那幾個地方…我去了那院子,可是沒了他,那院子,就像是家里一樣,一樣空…”

  “他的葬禮過后…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空了,我一遍遍在屋里翻找他的東西,收拾著他的衣服…什么都還在,就像是他還在屋子里…可是,他不在了…”

  “今早我起來的時候,走出了家…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這兒…”

  “…我只想,就這樣把之前他去過的地方再走一遍…然后,然后我就…”

  說著話,女人抬起了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謝謝,先生…謝謝。”

  女人抬起頭,眼眶紅著,感激地對著廉歌說道。

  廉歌聞言,看了眼女人,微微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真是幅好畫,真是幅好畫啊…”

  旁側,老人打量著畫,又抬起頭看了眼身旁的女人,不禁說道。

  廉歌聞聲,轉過視線看了眼老人,又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身前的女人,

  女人感激著朝著廉歌道了聲謝后,又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先生,這幅畫要多少錢,我這就轉給您…這就轉給您。”

  “你包里有多少錢,就收多少吧。”

  廉歌看了眼女人,微微笑了笑,看著遠處,平靜地說道。

  聞言,女人有些慌忙地在身上衣兜里,提著的包里,翻找起來,

  翻找良久,女人還是頓住了手,

  “…先生,我還是給您轉賬吧。”

  女人重新抬起了頭,對著廉歌說道,

  “我出來的時候,也沒心思拿錢,包里就只有手機…和他之前的東西。”

  “那正好,我也覺得這幅畫是無價之寶。”

  笑了笑,廉歌伸出手,將平鋪在桌面上的畫紙卷了起來,遞給了女人。

  “希望這幅畫,能讓你做個好夢。”

  看著這女人,廉歌微微笑著說道…在這副畫里,藏了數道符篆。

  “先生…這實在是不行,我給您轉賬吧,您說多少,我都轉給您。”

  女人看著廉歌遞過來的畫,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

  廉歌聞言,只是笑了笑,也沒收回手,

  見狀,女人只能伸出手,將畫捧著,接了過來。

  “…先生,謝謝。”

  女人說著話,低下頭,看著畫卷,

  “…先生,這幅畫叫什么名字?”

  “你覺得它該叫什么名字?”

  “…希望。”

  “那就叫希望吧。”

  “謝謝…”

  女人深深朝著廉歌躬身,久久未起身,感激地說道,

  廉歌看著其,也未攙扶,也沒阻止,只是看著。

  良久,女人重新直起身,

  “那先生,那我就先告辭了…”

  女人拿著畫,輕輕撫摸了下自己的腹部,還紅著的眼眶里,流露出些神采,

  聞言,廉歌點了點頭,又微微頓了頓,

  “…如果還有來世,你還愿意和你丈夫遇上嗎?”

  轉過視線,廉歌看著遠處,語氣平靜地說道。

  “哪有來世…”

  女人聞言,頓了頓動作,沉默了下后,出聲說道,

  “…不過,我真希望有,如果有的話,我當然愿意。只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夠一起閉上眼睛。”

  聞言,廉歌轉回目光,看了眼這女人,頓了頓后,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而女人,則是再次向廉歌道別后,便沿著街道,漸漸遠去。

  看著那女人消失在視線內,廉歌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攤位前,還未離開的老人,

  老人也看向了廉歌,

  “…先生的畫,真是好畫,畫得是眾生,描繪得是人心…”

  老人說著,又頓了頓,

  “不知道,先生能否為我也畫一幅畫。”

  “自然可以。”

  看了眼這老人,廉歌再次提起了畫筆,

  這次,沒再詢問老人,廉歌手里,沾著墨的筆觸直接落在了紙面上,勾勒涂抹起來,

  一片山林,漸漸在紙上浮現…

  老人見廉歌再次動筆,饒有興致轉動著視線,跟著廉歌的筆觸看了起來,

  攤位前,隨之漸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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