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車子里,池非遲默默抽完了一支煙,把煙頭丟進車內煙灰缸。
其實,只要那個警探早點受不了心理壓力、早點妥協,組織也不會把事情鬧大。
要是事情鬧大了,引起各國聯手調查圍剿就麻煩了。
所以,等那個警探交出組織想要的東西、并乖乖進入組織陷阱之后,
組織大概就會對外終止出售‘黑色幽默’,停止煽動犯罪的行為。
畢竟要是‘黑色幽默’藥物流出太多,也容易被破解或者針對不是?
不如及時停止、把藥留在手里,以后說不定還能威脅一兩個正義人士,也算是把他那種藥利用到極致。
不過話說回來,原本他是不記得山尾溪介這個名字的,
但看到資料上的‘北之澤村’、‘八年前的車禍’,
就琢磨著會不會是柯南《沉默的十五分鐘》劇場版里的幕后黑手。
那個劇場版里,
他記得事件就是發生在北之澤村,一個雪景很美的村子,柯南還差點被埋在那里了…
非赤把頭搭在池非遲衣領上,用熱眼觀察著酒吧里的情況,“主人,有點看不清楚,鷹取剛才太亢奮,不會有問題吧?我們要不要…咦?”
話音落在沒多久,酒吧門口掛著的鈴鐺響起,頂著大胡子臉的鷹取嚴男和山尾溪介前后腳出了酒吧,跟路邊一個醉漢說了兩句話,三人一起拐進旁邊的巷子里。
池非遲收回思緒,靜靜坐在車上,
等兩人進了巷子一會兒之后,
才打開車門下車,
“現在才是我們過去的時候。”
這一夜,空中月亮臨近圓滿,
月光確實很不錯。
街上有路燈照亮,
遮蓋了大部分月光的光輝,
而到了沒有路燈的巷子深處,月光的亮度才一點點顯現出來。
兩個酒鬼勾肩搭背,踉踉蹌蹌地走在巷子里。
鷹取嚴男到了巷子深處,戴上一雙黑色手套,拿出口袋里的藥盒,轉身看著山尾溪介,“就在這里吧。”
山尾溪介扶著醉漢深呼一口氣,點了點頭,看著鷹取嚴男上前把藥物塞進醉漢口中。
可以用藥物把人變成光線難以照亮的‘小黑人’?想想就不可思議。
一顆藥一萬美元,必須三顆一起購買,就算能在交易前找人試藥,不到吃下去的時候也沒法知道是不是真貨…他是瘋了才會買這種藥。
但他就是瘋了。
在某個地方,還有價值十億日元的珠寶等著他去取,他想做的事很危險,只想確保行事萬無一失,聽對方說可以試藥再交易之后,他就想著來看看也不虧。
鷹取嚴男見過‘黑色幽默’的人體實驗,
對藥效很有信心,把藥塞進醉漢口中,抬手仰著醉漢的下巴,
確認藥物被醉漢吞下之后,就退了兩步,等著看效果。
“什、什么東西啊…”中年醉漢看起來也是個上班族,醉得不輕,嘟囔著還砸吧了一下嘴。
月光把巷子里照亮,也落在了三人身上,只是漸漸的,被山尾溪介扶著的中年男人全身開始變黑,一開始只是皮膚變得漆黑,漸漸的,皮膚似乎還在吸收著照在男人身上的月光,讓衣服、發絲上都籠罩在迷蒙黑色中。
不到半分鐘,醉漢整個人完全黑透,只有眼白還算能夠看到。
“哈…喝!嘻嘻…”醉漢笑了起來,露出的白牙,也因為白森森的牙顯露,讓人能夠看清上揚的黑色嘴角輪廓。
鷹取嚴男盯著醉漢,墨鏡下的眼睛漸漸耷拉成了半月眼,拿出手機調到計時器,抬起手機讓對面的山尾溪介也能看清計時。
他以前看到的試藥,試藥人可不會笑得這么開心,看起來也就沒有這么…這么鬼畜。
山尾溪介更是怔怔看著自己攙扶的醉漢,就算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看到了一個人在眼前變成‘小黑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呆了半天,才試著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醉漢的胳膊、摸了摸醉漢的臉,“我能把他的衣服脫了看一看嗎?”
“你要確認的話,也隨便你。”鷹取嚴男板著臉說著,被墨鏡遮擋的眼睛已經露出深深的無奈和無語。
他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會遭到他家老板手里,以至于要他半夜三更在小巷子看一個男人顫手顫腳地扒一個小黑人的衣服…
山尾溪介把醉漢放倒在地之后,蹲在一旁,雙手發顫地扒著醉漢的衣服。
西服外套離開吸收光亮的身體后,立刻顯現出原本的模樣,不過剩下的白襯衫還籠罩在黑霧中。
“哎呀,老兄,你是干什么呢?”醉漢抬起黑乎乎的手臂,打在了山尾溪介手上,“到、到家了嗎?”
“是、是啊,到家了。”山尾溪介結結巴巴糊弄著,伸手脫了醉漢身上的襯衫,摸了摸某醉漢黑漆漆的身體,又抬起手,對著月光看著干凈白皙的手,再次伸手摸了摸。
巷子出口附近的昏暗中,池非遲遠遠看著山尾溪介的舉動,心情稍微有一絲絲復雜。
他還是很崇拜柯南里的小黑的,可是現在這…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不是賊老天讓他看罪犯都是‘小黑’、偏偏其他人看不到小黑人,他也不會惡趣味地弄出這種藥來,也不會有小黑被一個男人扒衣的這一天…
小黑如果覺得自己形象受辱,那也別怨他,找賊老天去吧。
五分鐘后,山尾溪介脫光了小黑人身上的衣服,確定小黑人全身都是黑的,總算停止了對小黑的動手動腳,低頭看著小黑,咽了咽唾沫。
鷹取嚴男:“…”
他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
池非遲:“…”
他應該不會有被世界意識化身小黑報復吧?
嗯,肯定不會,這只是藥物效果而已。
山尾溪介滿腦子震驚,根本沒想過自己對眼前的小黑人做了什么,“真、真是不可思議…”
鷹取嚴男發覺手機震動,收回舉著手機的右手,點開了新郵件,看著新郵件上的提醒,出聲道,“你一會兒最好幫他把衣服穿好,如果他醒來報警自己醉后被猥褻,引來警方調查,說不定會惹上麻煩的。”
還是他家老板想得周到。
山尾溪介清醒了些許,但目光還是直勾勾盯著地上的小黑人,“那是當然!”
“大概還有三分鐘左右,藥效就會過去,”鷹取嚴男退出郵件后,看了一下計時,抬頭對山尾溪介道,“最近幾天,你可以跟蹤觀察一下他的情況,確定藥物沒有副作用,不過那是在我們交易結束之后,我不會陪著你確認再交易。”
山尾溪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站起身,忍不住又看了看月光下躺地的小黑,轉頭問鷹取嚴男,“我想抽支煙,可以嗎?”
“你隨意。”鷹取嚴男冷臉說著,依舊抬著手機,看著山尾溪介從口袋里拿出煙盒。
多虧了他家老板的諄諄教導,現在他一看到煙,滿腦子都是‘現在抽煙會不會影響行動’、‘煙頭上丟下的唾液會不會被人拿去調查’、‘煙灰痕跡會不會暴露他的個人信息’、‘煙頭的光亮會不會被人看到’、‘煙的氣味會不會帶來什么麻煩’…
這里還有山尾這個外人在,他是絕對不會在這里抽煙的,不過山尾好像沒有這種警覺性。
難怪會被組織選中,山尾這家伙果然很菜。
山尾溪介站在墻角,點了一支煙,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他來之前有想過很多種可能。
他要防著被人利用、被人坑害、被人尋仇,如果藥沒有效果,他立刻就走,按預計好的路線跑路。
如果藥有效果,他也不是沒想過搶藥之類的事,甚至身上還帶了武器。
可是那是在這之前,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黑漆漆的、難以辯識特征的人影,如同魔法一樣的藥物效果,讓他突然不怎么敢亂來了。
這個絡腮胡臉大漢,他在酒吧門口的車子里看到過,身上的黑色西服他不至于認錯,而他進去之后,對方很快跟進門,車上至少還有一個同伴,真正讓他忌憚的是,對方拿到這種藥,是巧合得到的,還是背后有可怕的勢力在支持?
如果是后者,他耍小心思大概會死得很慘,他只想拿到那價值十億的珠寶然后盡快離境,不想招惹一些難纏的存在…
一支煙沒有燃到一半,醉漢身上的黑色慢慢消失,躺在地上意識不清地嘟囔著。
山尾溪介有了決定,把煙頭丟到墻角,拉開外套拉鏈,從懷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向鷹取嚴男,“里面是三萬美元,交易吧。”
鷹取嚴男拿過信封的同時,也把手里的藥盒遞給了山尾溪介,“里面有三顆藥,試藥這一顆就由我們來買單。”
“啊,好…”山尾溪介接過藥盒,裝好后,遲疑著看向地上的醉漢。
“我等你幫他穿完衣服,”鷹取嚴男猜到了山尾溪介遲疑的原因,語氣冷淡道,“你不敢先轉身走,我也不敢,只是我跟你不一樣,我敢一個人留在這里,但你未必敢一個人留下,不如一會兒一起離開,到街上之后再分開。”
山尾溪介點了點頭,上前蹲下,幫醉漢穿衣服。
他確實不敢先走,讓自己背對著這個黑衣大漢。
他也確實不敢一個人留下來,會擔心對方離開后,他就被對方布下的人手包圍,到時候錢沒了、藥也沒了。
現在想想,對方手里有這種神奇的藥,好像也沒必要為了他這三萬美元費神,有那點時間,策劃去搶銀行、搶珠寶店不是更賺嗎…
而且對方看起來太冷靜太從容,讓他確定對方背后肯定有強大勢力支撐,那對方就更沒必要貪圖他這么一點錢了。
這也讓他有點想不通。
“你…你們為什么要把這么藥物賣給別人?”
離開巷子時,山尾溪介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留著自己使用,不是很好嗎?”
鷹取嚴男看了看,發現四周沒有池非遲的人影,猜測池非遲確認交易不會出問題后、應該已經回到了車里,“我們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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