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瞄準了人,確保鷹取嚴男沒做什么小動作,“拉克,那五個還能不能走?”
“肌腱損傷斷裂,”池非遲上前,蹲下身,一一把五個人身上的鐵牌回收,“手腳應該動不了。”
簡單的說法就是,切斷了手腳筋。
為了防止失誤,他還多飛了幾張鐵牌,其中一個倒霉鬼手上就釘了三張。
這些鐵牌切得很深,取出牌,飚血是難免的,池非遲盡量避免血濺到身上,但還是被濺上了一些。
不過沒辦法,牌上有他的指紋,必須要回收,換其他人來回收他都不放心,好在黑衣服濺上紅色血點也不會顯眼。
琴酒耐心等了一會兒,見池非遲處理完了,才道,“我聯系人過來接那五個,你處理一下你要的那家伙,先換個隱蔽的地方。”
“知道了。”池非遲見通訊切斷,將沾血的鐵牌裝進口袋,順手撿起地上那捆繩索,起身走向鷹取嚴男。
這里是大路,雖然周圍都是小學和保育院,晚上沒什么人,又在假期中,更不會有人過來,但也難保不會有人路過,還是盡快撤離比較好。
鷹取嚴男沒有貿然抬頭,盯著地上移動旁邊的黑色影子,“你們想怎么樣?”
“起來,換個地方談。”池非遲道。
鷹取嚴男不確定狙擊手還有沒有盯著自己,慢慢站起身后,打量著池非遲。
論壇里,發布賞金的人放了一張池非遲的照片,似乎是三四年前在某個宴會上偷拍的。
照片上的少年一身黑色休閑西服,站在人群后方,眉眼還帶著些稚氣,看起來斯文內向。
而今晚真正見到本人,那張面孔褪去了稚氣,輪廓明朗深邃了不少,眉眼沒多大變化,卻多了幾分冷冽淡漠,似乎壓根沒把臉上濺到的血點放在心上。
這么一個人站在他面前,他下意識地就會渾身繃緊、心生戒備。
他突然發現照片真的信不過,但凡見過本尊,他早就能發現這個人不好惹、放棄這個賞金了。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集團的大少爺,沒想到池非遲能在短短時間解決五個人,還有那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大群烏鴉、準備好的狙擊手…今晚就是一個陷阱,池非遲是刻意把他們引到這里的!
這一次,不僅踢到了鐵板,而且還被鐵板狠狠砸了一下。
池非遲用繩子把鷹取嚴男的雙手綁住,從口袋里拿出槍,打開保險,子彈上膛,槍口對準鷹取嚴男,“坐我的車。”
鷹取嚴男沒吭聲,走向池非遲的車子,抬眼瞥了一眼公園后的大樓。
現在沒法反抗,需要小心那個狙擊手,不過這一帶雖然開闊,但要找死角的話…
“別看了,狙擊槍口沒有對著你,”池非遲在鷹取嚴男身后,出聲道,“如果你覺得可以制服我的話,盡管一試。”
琴酒現在應該在聯系人,不會盯著鷹取嚴男。
要是他有槍在手,還被一個雙手被捆住的反制,那也白混了。
鷹取嚴男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抽,依舊沒吭聲。
他就是偷偷掃了一眼,至于這么敏銳嗎?
不過冷靜下來想想,他確實沒把握能反制住池非遲。
之前那些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烏鴉,他至今也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當時換作是他對上池非遲,下場恐怕也不會比那五個人好到哪里去。
而且既然心思被察覺,說明池非遲沒有大意,就更沒必要搞小動作了。
池非遲等鷹取嚴男走到車旁、上了副駕駛座,才繞到車子另一邊上車。
趁著這個空檔,鷹取嚴男保持著鐵青、僵硬的臉色,手指偷偷動了一下。
他可以趁機解繩子,等池非遲開車離開狙擊手的視線…
躲在衣服下的非赤立刻提醒,“主人!他手指在動繩子!”
“你最好別動,”池非遲繞到車門旁,“轉頭看看你旁邊。”
“什么?”鷹取嚴男強忍住心里的驚訝,轉頭看右邊,頓時僵在原地。
兩條蛇爬在駕駛座靠背上,吐著蛇信子盯著他。
駕駛座上有一條粗壯的白蛇、一旁放置煙灰缸的地方也爬了三四條…
左側,頭發似乎被什么東西觸碰。
鷹取嚴男僵著脖子,緩緩轉頭,發現自己坐的座位靠背旁也爬了兩條蛇,他一轉頭,蛇信子都快吐到他臉上了:“…”
(皿)
突然間,就…不敢動了呢…
白蛇帶著家人圍觀鷹取嚴男,一群小蛇還在旁邊嘰嘰喳喳。
“這個人是要抓來做食物嗎?”
“這么大,應該吃不下吧…”
“人類吃東西會切小的,大概會切一切,再用火烤,撒點粉末上去,我在宅院里看到那個宗師的兒子這么吃過肉…”
“別亂說,人類不吃同類。”
“是不好吃嗎?”
池非遲打開車門上車,就看到鷹取嚴男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瞄了一眼,收回視線,拿起一張抽紙擦拭著手背上濺到的血,“你怕蛇?”
鷹取嚴男全身僵著,只動了嘴,聲音跟池非遲一樣沒什么波動,“能不能放我下去?”
如果只有一條蛇,哪怕是毒蛇,他都不怕,但這里是一堆啊!
他懷疑自己掉進了蛇窟里…
居然在車里放這么多蛇,太卑鄙了,太喪心病狂了…
池非遲沒有接鷹取嚴男的話,垂眸擦著手指,“以后跟著我,你開個價。”
這是要招攬自己?
鷹取嚴男一愣后,皺眉考慮著,“你說的跟著你,是指以后都聽你的指示做事?時間呢?多久?”
池非遲又拿了張紙,對著后視鏡擦掉臉上的血點,“你的一生。”
“一生?你還真開得了口…”鷹取嚴男看到一條蛇湊到手旁,臉色又僵了僵,“如果我說不愿意,今晚是不是就沒法活著離開了?”
“嗯,對。”池非遲聲音平靜冷淡,將紙巾放到煙灰缸里,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琴酒的郵件,開車離開原處。
鷹取嚴男一噎,無語轉頭看著池非遲。
居然就這么承認了?
而且承認就算了,總該繼續威脅一下、放放狠話吧?
‘嗯,對’算什么回答?
讓人完全沒法接下去好嗎?
不過,該問的還是問清楚。
“你想讓我做什么?”
“做賞金獵人會做的事。”池非遲道。
“你知道我是賞金獵人?”鷹取嚴男有些意外,隨即又冷靜下來,“既然知道,那就應該明白,賞金獵人完成一次賞金算一次錢,不會為了什么人賣一輩子的命,我從來沒想過給別人打工,這輩子都…沒…”
池非遲放慢了車速,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默默舉著,手上的槍的槍口對準了鷹取嚴男的太陽穴。
鷹取嚴男一怔后,揚了揚下巴,“就算你現在開槍…”
“咻!”
槍口消音器冒出一絲火光后,子彈擦著鷹取嚴男的頭頂飛過,擦掉幾根頭發。
鷹取嚴男臉側的車窗玻璃應聲而碎,嘩啦啦掉在車外。
鷹取嚴男:“…”
真開槍了啊…
還有逼人家打工的?
這…這特么…
池非遲開著車,看也沒看鷹取嚴男,側臉平靜,右手舉著的槍微微往下移了一點,槍口再次對準鷹取嚴男的頭。
來,再說一次。
當初組織不就這樣嗎,貝爾摩德堵門,外面狙擊手瞄著,他身為兩個集團的繼承人,都被逼著給人打工了,這家伙再說一次不打工試試?
鷹取嚴男沉默了片刻,權衡清利弊之后,才出聲道,“做什么事,開什么價,這點沒問題吧?要不然你花個一兩百萬日元就讓我送死,我可不干!”
“一個月300萬日元,吃住我可以供應,”池非遲收起槍,“主要負責保護我的安全、幫忙跑腿,但也不用整天跟著我,有特殊情況加單次行動的費用,到你上了年紀想退休,養老費用我負責,你自己去賺外快我不管,不過尾巴自己掃干凈。”
鷹取嚴男默默算了一下,一般全天候保鏢差不多也是這個價,還得是退役軍人、自帶武器和防彈背心的那種,已經算是很看好他了。
先不說時間是否寬裕,就算天天守著池非遲都沒問題,有個鐵飯碗端一輩子,不比他出去冒險強嗎?
就算只干個兩三年就被辭退,那這兩三年他也虧不了。
en…真香!
“那…”鷹取嚴男想到之前自己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打工,有點尷尬,“簽合同嗎?”
“可以簽,簽多久都行,”池非遲繼續道,“退休之后的條款可以寫進去,不過有兩點,特殊行動會改成獎金,以免引起司法機構的注意,另外,你要對我的行蹤、行動嚴格保密。”
鷹取嚴男點頭,“那是當然,作為保鏢,本來就應該對雇主的事保密。”
“那么…”池非遲側目瞟了鷹取嚴男一眼,“如果是公安警察之類的人呢?”
鷹取嚴男一愣。
這是提醒他,可能被日本公安之類的機構盯上!
他早就想過,池非遲這又是狙擊手、又是持槍脅迫他的,背后做的事肯定不光彩,但被刑事警察盯上就夠了吧,要是還被公安警察盯上…
他這個老板到底是在做什么危險的事啊喂…
遲疑了一下,鷹取嚴男還是重重點頭,認真道,“只要你誠心雇傭我,那就是我的雇主,無論是保鏢的規矩,還是賞金獵人的規矩,拿了人家的錢,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池非遲報了一串數字,“我的電話號碼,你先找個地方休息,明天早上聯系我,帶你去簽合同,你要去哪兒?”
“你就這么放我走了?”鷹取嚴男有些意外。
“你要是想跑的話,我總不能每時每刻盯著你,”池非遲道,“再說,有錢不賺還跑了,你是傻子嗎?”
鷹取嚴男嘴角微微一抽,“那好,前面街口放我下去就行了。”
他是一秒也不想跟這些蛇待在一起了好嗎?
都快爬到他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