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晚上,天氣很壞,但大餐來了!
沒有限量的大餐,甚至連冰激凌都沒有限量——這時候,E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到了那天晚上了。
如果能有一盤餃子…那該多好。
望著這不限量供應的大餐,鄭英奇心里嘀咕,可這個愿望注定是難以實現的——進入這個劇情兩年了,他現在瘋狂的想吃一口中餐,可這只能是奢求。
混跡在人群中,鄭英奇倒是吃了個過癮——非常的過癮,反正今天肯定不是諾曼底的D日,吃撐了又能怎么樣?
果然,和他想的那樣,吃撐了的部隊收拾完畢準備去登機的時候,卻接到了通知:行動推遲。
“看樣子官老爺們覺得今晚的天氣不適合咱們出動。”戈登笑吟吟說著,但卻顯得很失落,他都已經做好了狠狠教訓德國人的準備了,沒想到關鍵時候——褲子脫不下去了。
“今晚就繼續狂歡,”米漢中尉笑著說:“后勤給咱們準備了電影,我們去看電影。”
E連的所有人歡呼起來,不上戰場,吃飽了喝足了美美的看一場電影,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唯一可惜的是,看電影這么美妙的事,卻沒有姑娘相伴,實在是有煞風景吶!
不是所有的人都選擇了去看電影,擔任連隊作戰士官的莫里和利普頓就沒有去,他們兩人在帳篷里呆了一夜——商討作戰中可能會出現的局面以及該怎么應對的問題。
雖然6月4日的行動黃了,但第二天下午,風卻漸漸的停了——這時候盡管還沒有準備的命令,但所有人都開始了準備,E連的有些人,甚至學習印第安人在臉上涂抹了起來。
“這樣可以在隱藏自己的臉!大家都試試?”
面對這個推薦,E連的人都踴躍的嘗試了起來,鄭英奇略作思索后,就將畫迷彩的技巧說了出來,E連的所有人在鄭英奇的指導下,統一變成了迷彩臉,就連連長米漢他們都選擇了涂臉——這樣的話,他們更容易辨識。
也不知道是誰這時候從英國傘兵那里聽來了一個方法,剛剛接受了鄭英奇涂臉的新式注意后,這個方法就開始在E連流行起來——這個方法就是腿袋。
所謂的腿袋,就是準備一個袋子,袋子里裝著彈藥、無線電、機槍的三角支架、醫療器材,有的人甚至把沖鋒槍拆成零件裝進了腿袋里,腿袋用一根六七米的繩子綁在降落傘上,跳傘前先把腿袋丟出去,跳傘打開降落傘后,傘兵會負責這些腿袋的重量——六七米的繩子會先于傘兵落地,而且還就在自己的跟前!
真他嗎是一個天才到極點的金點子!
然后,E連的所有人就使用了腿袋——后勤準備的非常完善,充足的腿袋足夠所有人使用。
鄭英奇卻傻眼了。
他想起以前部隊上講過的事——諾曼底登陸的時候,美軍傘兵被腿袋坑慘的事。
“雅各布,你沒準備腿袋吧?”戈登興沖沖的遞給了鄭英奇一個碩大的腿袋,帶著炫耀、邀功的口吻說:“我替你在后勤多拿了一個,給,把你多余的裝備塞里面吧!”
鄭英奇搖頭,沒有接受戈登的好意,反而決定去找溫特斯反應下這個情況。
“戈登,雅各布怎么回事?”
“上帝才知道。”戈登聳肩,他也不知道雅各布在搞什么鬼。
鄭英奇找到溫特斯的時候,溫特斯剛剛把自己的腿袋準備完,正和連長米漢中尉進行登機前的最后交流呢,鄭英奇跑過去,打斷兩人的交流,說:“長官,我想知道腿袋這個方法,是不是上面的強制要求?”
“不,是英國傘兵想出的點子,雅各布,這個點子不錯,可以減輕我們的負重,我們可以攜帶更多的彈藥和炸藥,你可以試試。”溫特斯有些興奮的說——傘兵總覺得自己的彈藥不夠,腿袋的出現,真是急人所急啊!
“可是,我們并沒有用過腿袋,如果在空降中出現問題呢?我建議咱們不要使用這玩意,畢竟我們沒有經常嘗試,萬一出了問題,就是大問題!”
連長米漢這時候風趣的說:“不,英國傘兵已經替我們做好嘗試了。雅各布,這是個好主意、好辦法,我想你應該接受它——就像我們接受了你教我們畫臉一樣。”
“可是…”
“行了,雅各布,快去準備吧。”溫特斯示意鄭英奇離開,鄭英奇無奈,只能想辦法去影響他所在的飛機上的其他人。
但所有人都認為鄭英奇是小題大做,沒有人愿意將這么方便的方式棄之不顧——沒有人愿意做那個傻子!
22點,開始準備登機。
E連開始登機前,米漢中尉在E連隊列中強調著說:“小伙子們,降落以后,請記得我們的要求!不要俘虜!不要俘虜!不要俘虜!只有在我們建立了收容點后,才允許收留俘虜!明白了嗎?”
這是高官們絕對不會以白紙黑字下達的命令,但這顯然,絕對是高層的意思。
“明白了長官!”E連所有人大聲回答。
“降落以后,記得用手中的武器,告訴希特勒——小心點!我們來了!”米漢風趣的說了一句,所有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等笑聲平息后,米漢大喊出了506團的口號:
“科拉希!”
印第安語中,這句話是“自己干!沒有幫助!”,而這,正是傘兵們自己真切的處境。
“科拉希!”
E連所有人高呼,緊接著整個2營高呼起了這句口號,然后就是整個506團——聲音在機場上此起彼伏,像極了出征前豪邁的戰歌。
最后米漢一聲令下,整個E連開始了登機——他們每18個人上了一架C47運輸機,遍布機場的飛機不斷吞著一個又一個的傘兵,很快,所有全副武裝的傘兵,消失在了機場中,整個機場,只留下了龐大的后勤和送別人員。
“嘿,你們猜我看到誰了?索貝爾上尉!我看到索貝爾上尉了!他就在人群中!”中尉軍官維爾什大聲在機艙內說:“他肯定是來給我們送別的!”
維爾什是后來加入E連的軍官,他并沒有經歷過太長的索貝爾時代,根本不知道索貝爾在士兵們心中的形象和份量——當他們拋棄了索貝爾的時候,索貝爾主動離開行徑,成為了很多人心中去不了的一根刺,所以在聽到維爾什的話后,這架飛機內的氣氛凝固了起來,所有人都沉默著。
如果他們沒有逼走索貝爾的話,這個時候,是不是索貝爾將帶著他們出征?
23點10分,飛機緩緩的開始在跑道上加速,最后速度達到臨界點后,開始了攀升。
這次空降,還是跟以前的預演一樣,三架飛機組成一個倒V小組,更多的小組組成一個更大的倒V。
飛機在空中完成了編組,然后向著目的地開始出發——13400名美軍空降兵,就這樣撲向了在希特勒控制下瑟瑟發抖的歐洲,他們,將是打破希特勒對歐洲控制的排頭兵。
鄭英奇所在的飛機上,所有人都放下了他們和索貝爾的恩怨,開始觀察起了周圍。而鄭英奇則觀察著這些經歷了兩年訓練終于初上戰場的“戰友”。
面對戰場和戰爭,新兵和老兵有個區別。
新兵:我這么帥/這么有趣/這么活潑/這么好運等等/的人,那些噩夢般的事,是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
而老兵:那些噩夢般的事,一定會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我要盡可能的做好準備,盡最大的努力!
顯然,這些新兵就是這個心態,空降在即,他們還饒有興趣的觀察著空中,觀察著下面——這是有史以來最龐大的空軍編隊和海軍艦艇編隊,他們自豪能呆在這樣的序列當中。
當然,他們是不可能看見燈火管制的艦隊,但他們知道,在他們的下面,有一支六千多艘艦艇組成的龐大艦隊,正在和他們一同行動,而他們,將率先空降下去,率先和德國人交手。
飛機飛臨了海岸線,然后飛過了海峽,接近了法國陸地。
而這個時候,德軍的反擊也開始了——第一串高射機槍的曳光彈出現后,整個世界像是出現了無數這樣的火線一樣,從地上直插天際。
傘兵的命運只有在腳踩在大地的時候,才能自己小小的掌握那么一點點,而在飛機上和空中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看臉——沒有裝甲護板保護郵箱的C47,絕對是一個合格的鐵棺材,在這個認知下,所有人都在不斷的向上帝祈禱,但愿自己的飛機不要被擊中、不要爆炸、不要中彈…
可這么龐大的機群,總會有被擊中的!
不斷有赤紅炸開,不斷有飛機拖著黑黑的煙霧脫離編隊下墜,盡管飛行員不斷操控著飛機,但依然無法挽救墜毀的厄運——如果運氣好些能滑翔著著路,運氣好點還能在一眼摸黑的情況下在平地降落,那可能還有活的可能性,但這樣連續三個可能遇到一起的概率,終究是太小了!
各飛機的跳傘長已經打開了機艙,大吼著說:“聽著,一旦飛機被擊中,立即跳傘!”
鄭英奇卻是讓出了倉門的位置,示意其他人上前——沒有腿袋拖累的他,跳傘的時候比別人更快些。
相比在機艙內的傘兵,這時候的飛行員們其實壓力更大——他們經常能看到飛機墜毀,滿眼都是曳光彈脫出的火線,滿眼都是高射炮爆炸的火光,絕大多數的飛行員都沒有戰區作戰的經驗,這樣恍如地獄的場景,讓他們的思維都出現了嚴重的障礙。
跳傘前飛機應該減速的,高度也應該在安全高度,這次空降說好的是三百米高度,但因為各種規避的動作,飛機的高度并沒有達到這個要求,就如鄭英奇所在的這架飛機,這時候的高度只有兩百米!
而且,飛行員這時候也都在想,盡快把他們的累贅全丟下去,好讓他們盡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于是,在未確定是否抵達目的地上空的時候,飛行員就摁下了按鈕,預示著跳傘的綠燈亮了起來!
對了,這時候的飛行員,依然忘了調整高度!
“跳!”
眼看著綠燈亮起,跳傘長立刻大喝了起來,傘兵們拖著腿袋紛紛上前,然后將腿袋拋下飛機后自己緊跟著跳了出去,一個接一個的傘兵挑出了飛機,鄭英奇跟隨著隊伍挪動身形,這時候機艙內響起了像是石子在鐵皮罐頭里搖動的聲音,他剛才站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20多毫米的破洞。
感謝系統大神保佑!
鄭英奇第一次心有余悸的感謝系統,然后將這種心緒收攏,這時候輪到鄭英奇前面一名叫阿利士兵跳了,他按照要求將腿袋扔出去后打算跳,結果因為飛機突然的一個規避動作身子一晃摔了出去,半個身子掛在了機艙外邊,半個身子留在了里面,腿袋拉扯著他像是要將他撕成兩半似的。
鄭英奇連忙上前將阿利這個倒霉鬼推了出去,自己也緊跟縱身一躍,跳出了飛機。
不到200米的高度跳傘,從張傘到落地,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張傘的震動比之以往要嚴重很多,而且沒有足夠的延緩,導致他們都是重重摔落在地上的——鄭英奇一樣的情況,落地后感覺自己就像是從七八九十米的地方摔下來一樣,差點把他摔岔氣了。
鄭英奇他們起碼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安全的落地了——有很多很多的傘兵,甚至沒來得及跳傘,生命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就像E連的連長米漢中尉一樣。
米漢所在的飛機是第66編組的領頭飛機,這架飛機上搭在的除了E連的連部,還有2排長——但這架飛機在進行傘降前,就被擊中失去了動力,根本不給傘兵們跳傘的時間,飛行員當時操控著飛機進行橫轉飛行并進行迫降,就在飛行員打開了著陸燈打算硬著陸的時候,飛機碰到了灌木叢,一個火球瞬間吞沒了一切。
包括E連的連長米漢中尉、2排長施密茨中尉、還有那個和索貝爾一起配合讓整個E連叫苦不堪的軍士長埃文斯…
也有很多的傘兵,跳下了飛機,卻并沒有安全的著陸、作戰。
有的人因為各種問題,在短短幾秒鐘內并沒有開傘,急速墜降摔死,也有人在著陸的時候撞在了樹上,運氣好的只是掛在了上面,但也有運氣不好的直接被樹枝貫穿了身軀,帶著不甘死去,也有倒霉鬼降落進了德軍群中,還沒脫離降落傘的束縛,就被德國人亂槍打死——運氣好的只是被俘虜,然后被自己人解救…
但不管怎么樣,更多的傘兵,終究是在狠狠的撞擊中降落在了地上,但絕大多數綁著腿袋的傘兵,都為之后悔不已——因為在空中的幾秒鐘,他們的腿袋從身上脫落了,這就意味著他們失去了攜帶的絕大多數的彈藥、炸藥,有的人甚至因此失去了槍支。
倒是鄭英奇,除了重重摔在地上外沒有丟失任何東西,他飛快的解開了降落傘背包,在第一時間遁入了灌木叢中,然后對著這個炮火齊鳴的世界低聲的說:
“我來了!”
是的,他來了,他這一次是真的來到了鋼鐵和血肉碰撞的二戰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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