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想不到,在我們用了半個小時解決機場之圍后,會出現這樣的畫面:被困在里面的英國人,拿著挑著白褲衩的樹杈,奏著樂會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講述時候夏天說英國佬挑著白褲衩,但事實當然不是這樣——英國人很講究的挑著一面白旗,像極了淡定從容的從白襯衣上剪裁下來的樣子,小鼓手敲著估再給這支投降的隊伍壯行,整的他們就像是要戰死一樣。
而事實上,他們是來投降的。
在一群中國佬齊刷刷的戒備中,這支投降的隊伍走近,為首的老紳士隔著遠遠的就開始表明他們的來意——孟上士咽著唾沫盡職的翻譯著對方的話,滿是不可置信和荒唐感。
其實不用翻譯,一面小白旗就能將事實表明的無比清楚。
夏天終于從震撼中回過神,看著自己一行人解救了的對象向他們自認為的日本人投降的畫面,夏天笑著說:“我只知道生活需要儀式感,沒想到投降也需要啊!”
他笑著,笑著笑著卻苦澀的想哭,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還要荒唐的事嗎?解救者解救了被圍的盟友,盟友卻以為那是敵人,他們堂而皇之的投降了,還邁著矯情的步伐,配著矯情的鼓聲,做著無恥的行徑!
龍文章囂張的笑了,大笑聲過后,卻也是一種讓人心涼的苦澀,他收起了苦澀,掛起了沒見過世面的勢力,說:“他們要向我們投降,是不是說,我要什么他們都得給?”
一群一樣沒見過世面的士兵瘋狂的點頭。
龍文章笑了,打算出去接受投降,然后向投降者索取所有能索取的物資,“傳令官,走!跟我受降去!”
孟煩了起身,就在他要走的時候,夏天一把拉住了龍文章,說:“等等!”
兩個決定受降的人看著夏天。
“他們會對日本人卑躬屈膝,但不會對盟友卑躬屈膝,如果我們去受降,會有什么?他們會把我們依然當做可以利用、樂意甩掉、可以糟蹋的對象!”夏天急聲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什么意思?”很聰明的龍文章沒有反應過來。
“局勢!現在是什么局勢?團長,你說現在是什么局勢!還有,機場里什么情況,他們還有飛機嗎?”夏天用前所未有的快速語氣說著話。
龍文章依然沒搞清楚夏天的意思,但還是說出了當前大家都知道的局勢:“日本人追著英軍去了印度,追著遠征軍去了緬北,機場里…機場里要是有飛機的話,他們還能等著投降嗎?”
“可機場里全是物資!是準備給我們的物資!”夏天神色激動的近乎扭曲,只是這話很莫名其妙,龍文章和孟煩了不解的看著夏天,就在這時候,等待投降的英軍中傳來一段英語:
“先生們,我們是來投降的,我們向你們投降!希望你們能按照日內瓦國際公約給與我們相應的待遇!先生們,尊敬的先生們,我們是來投降的…”
孟煩了翻譯著對方的話,就在他翻譯的時候,夏天突然用英語大喊:
“等等,我們需要商量!”
孟煩了和龍文章駭然的看著夏天。
“機場里的英國人跑不掉了,我們即便砸進去,沒用的,沒用的,我們只會被他們當做炮灰,等我們沒有價值以后,我們就會被他們如棄敝履的丟掉,而他們,又會向日本人投降的——我們只能撤回去對吧?只有撤回去一條路對吧?”夏天激動而又快速的說著:
“可我們什么都沒有,我們想要撤回去,日本人就會在后面追,一直追,我們會被他們耗死的對嘛?我們需要補給,需要物資,車、彈藥、食物、衣服、武器,所有能需要的東西我們都需要對嗎?”
“那里面有!可我們要是表明了身份,他們會給我們什么?會全部給我們嗎?不會!”
“不會的!”
夏天的眼睛里閃爍著瘋狂,瘋狂的樣子讓龍文章都怕,孟煩了更是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用震驚、驚恐的目光看著夏天,他已經想到了夏天的意思,可正是因為明白了夏天的意思,讓他自以為很了解夏天的副連長驚恐了。
“他們撐死了摳摳搜搜的給我們一點糊口的東西,我甚至懷疑他們會把這里的物資當做投降的禮物送給鬼子,來獲取更好的戰俘待遇,對嗎?”夏天眼中的瘋狂已經到了極致,龍文章甚至忍不住的吞著口水。
“團長,你告訴我,川軍團在哪?”
“就在這,”龍文章下意識的為自己圓謊:“你們、我,就是川軍團!”
“川軍團沒有來,或者說是川軍團的主力撤走了!”夏天將自己早就猜到的真相說了出來:“我們迫降的時候,鬼子的兵鋒就到了這里,上面的白癡只要沒有傻的話,是不可能繼續讓川軍團過來送人頭的,即便是來了,他們也會坐著飛機原路返回,而不是這里送人頭!”
“川軍團走了!跟著虞嘯卿走了對吧?”夏天直視著龍文章,“我們,是一支并不存在的部隊,對吧?不管在哪方面的地圖上,都沒有我們的標注,對嗎?”
龍文章沉默。
孟煩了也沉默,他到現在還只是懷疑,卻沒有夏天這么確信,而龍文章的反應,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那我們就是日本人!”夏天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我們就是日本人,我們替日本人接受了這批物資,我們靠著物資可以返回去,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不能帶走也不能便宜鬼子!”
“你是個瘋子…”孟煩了驚恐欲絕的說:“我們會被槍斃的!”
“不!不會!沒有人知道的,沒有人知道的!他們會投降,會成為日本人的俘虜,日本人會追我們,但不會將這件事滿世界宣揚,上面不會知道我們干了什么,只知道我們是潰兵——對,我們是潰兵,我們是打了敗仗撤了回來的潰兵,我們的武器是美國人的,衣服是英國人的,有什么問題?”夏天像一個惡魔一樣在蠱惑著龍文章:
“真正會追究的是英國人和美國人,可是,他們能知道嗎?他們能知道什么?至于那里邊的英國佬,他們就是俘虜,只會認為日本人不受信譽對嗎?”
“除非他們走出戰俘營,可是,那是什么時候的事了?誰,還能追索到亂軍中發生的這事?即便知道了,他們會說嗎?說什么?說一群英國人向中國佬投降了?哈哈,他們不會說的!”
孟煩了還在后退,他嚇傻了,這種事,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龍文章的呼吸越來越急了,他的眼睛在發紅,他的雙手在顫栗,那不是恐懼導致的,那是因為興奮!
“八格牙路!”
許久后,龍文章發出了一聲咆哮,像極了地地道道的日本鬼子的聲音。
穿著大尉軍服的龍文章站在英國人的面前,嚴肅的說:“#¥…”
說完后,他看向一旁的部下,部下嗨了一聲,開始結結巴巴的翻譯:
“我接受你們的投降。希望你們遵守戰俘紀律,現在,我們需要去檢閱我們的戰利品,你們帶路!”
“先生,您還沒有承諾給予我們相應的待遇,還沒有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我需要你們做出保證。”為首的是個英國老紳士,他義正言辭的說著。
夏天翻譯:“&…¥#!…分奴的嘛一聲巴嘎(憤怒的罵一聲八嘎)。”
龍大尉是天生的演員,當即憤怒的大罵一聲八嘎,然后又說起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鳥語。
夏天翻譯:“我們的指揮官很憤怒,帝國軍人是最重守信的,你們竟然質疑我們!我們指揮官認為,如果你們沒有這樣的信任,那現在就請你們打道回去,我們會放任你們回去,但等我們展開進攻的時候,我們指揮官希望貴軍能頂得住皇軍的勇武,屆時,我們將不保證任何一個人的安全。”
“不不不,我們相信,我們相信,”老紳士激動的叫了起來,他心中咒罵著這些日本人,連一場戲都不愿意演,日本人果然是如此的野蠻、不講道理!
孟煩了聽著夏天結結巴巴的翻譯版,現在叫虧啦的迷龍捅了捅他,說:“那癟犢子玩意在說什么啊?”
“他在發瘋。”孟煩了絕望的概括,他想哭,他只不過是沖著遠征軍的醫生來的,想把腿治好,但為什么會遭遇到這樣的事啊…現在黃泥掉到了褲襠里,說不清了啊。
完了…完啦!
“扯犢子!”迷龍不信,隨即摸著下巴笑哈哈的說:“還別說啊,賺啦賺啦這癟犢子穿上鬼子的衣服,倒是像模像樣的。”
“哈哈,像翻譯官。”
“那以后叫他翻譯官?”不辣說:“好嘛,咱們這里傳來兵有了,翻譯官也有了,就連太君也有了啊。”
“太君?太君在哪?”
“那不是嘍?”不辣指著裝模作樣的龍大尉大笑起來,其他人跟著狂笑,這狂笑聲在英國人聽來,就是這群野蠻的鬼子對他們的蔑視,于是,他們…更乖巧了,生怕這些野蠻人借題發揮,不給他們投降的機會。
于是,接下來的一切更順利了,英國人帶路,龍文章帶著幾個穿著鬼子軍服嚴禁開口的士兵,大搖大擺的進了機場,駐守機場的一百多個英國人和更多的印度仆從軍,在幾聲吆喝后,放下了武器后乖乖的進了他們的營房,只留下他們的老紳士。
“帶我們去你們的倉庫,我們要檢查物資!”夏天裝模作樣的翻譯著,老紳士爭辯說:“不,我是這里的最高長官,這是軍需官應該做的事。”
“這么說,最高長官先生現在沒有用途了?”夏天不懷好意的看著對方,英國老紳士秒慫,不甘情緣的兼任了軍需官開始帶路。
故地重游的龍文章心情復雜,昨天降落在這里,英國佬對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可現在,這些英國人卻像是灰孫子一樣的老實——這群賤骨頭啊,真特么是天生的賤啊!
英國人已經燒了很多的物資了,但保留下來的物資依然充沛的讓人發懵,龍文章強壓著興奮,心里咆哮:
最少能武裝一個團啊,最少能武裝一個團啊!
“這是軍服,是我們大英帝國的軍服,本來是準備給那些無能的中國人的,但現在都是貴軍的了,這里是軍火庫,目前還有足夠武裝一個團的各類軍械,那邊是油庫,那邊是…”老紳士介紹著現在已經不屬于他們的物資,夏天等他說完后,就說:
“這里的物資有用!我們的人會穿上你們的軍裝,裝作成遠征軍的樣子,這里所有的中國潰兵,都將成為我們的俘虜!放心,帝國是非常講信譽的,作為主動投降的回報,我想你們非常樂意去管理中國戰俘,對吧?”
老紳士不語,看樣子這貨還算有點節操,沒有迫不及待。
“你們的電臺呢?”
“先生,在我們投降前,我們已經向指揮部做了相應的匯報,你們想借此欺騙,是不會成功的!”老紳士很嚴肅的說。
“你們經驗很豐富嘛。”夏天訝然的看著對方,說:“不,我只需要破壞那里,我不希望我們偽裝成遠征軍的消息從你們這里走漏。”
“不不不,你應該相信我們的素養,我們…”
“我知道你們是很專業的,但聽說中國有一句話,叫禍害人的心思不能有,但防備人的心思可不能沒有,不過,他們顯然忘了他們老祖宗說過的這話,你們干的真漂亮,你們就是我們皇軍的天然盟友,相信我,你們英國人的所作所為,絕對值得帝國給你們授予一個大大滴獎章。”夏天結結巴巴的夸獎著英國人,老紳士神色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但最終卻選擇了沉默忍受。
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爭辯的底氣和資本,不是因為投降,而是因為事實,只是在這里,他們失去了睜眼說話瞎話的底氣。
機場的電臺被砸了,這東西雖然國軍很缺,但太明顯的證據怎么帶?誰敢相信英國盟友大方到連電臺也送給盟友?
拿著這玩意,和找死的區別不大,所以夏天在第一時間砸了電臺。
然后,所有的英國人都蹲在了自己的宿舍里,用夏天的話說:
“我們皇軍是恪守諾言的,既然給了你們承諾,我們絕對不會食言,現在請先生們呆在自己的營房,不要打擾我們轉移這里的物資,我可以把這理解成我們合作的美好開端——我很期待能和英國人一直這么合作下去。”
夏天越說越溜,到最后差點相信自己就是萬惡不赦的鬼子,正和英國人商談著合作事宜呢。
孟煩了等到所有的英軍被忽悠走后,徑直來到夏天跟前,說:“我這輩子沒做過多少對事,但我覺得有件事做的特對。”
“什么事?”
“給你起了一個特別對的綽號。”
“承蒙夸獎,不甚感謝。”
“不必了,我是想說,賺得越多,死得越快。”孟煩了怒沖沖的說了早就想說的話。
“不賺早就死了。”夏天笑得很燦爛,孟煩了氣道:“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往,你這就叫坑害盟友,往大說,你這叫破壞兩國盟約,只要漏一丁點的風聲,雙慶那里的官老爺,會把你、我,這里的所有人都交給英國人的!”
“這件事,只有我們知道,他們…”夏天口中的他們,這三百多人中的其他人,而我們,指的是找食組的幾個人,但具體的內情,他們并不太清楚,“他們,只知道這是英國盟友送給我們的,盟友要向日本人投降了,這里的物資留著也是便宜日本人,所以決定送給我們的。對吧?這是事實吧?”
“你在玩火!”
“火已經點燃了。”夏天攤手,像極了無賴,孟煩了氣極,想要揍人,但想起了自己挨過的一腳一拳,又訕訕了起來——打不過,打不過啊。
“你就等著燒成灰吧,你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他撂下一句狠話就走,卻被夏天一把拉住。
“干什么?”
“你不是說我會害死你們嗎?走,我先害死你!”夏天翻臉,拖著孟煩了就走,孟煩了先是淡定,但被拖了一會兒后就急了:“姓夏的,夏大爺,賺啦大爺,夏天大老爺,你要干什么?放開我!”
夏天不管不顧,一個勁的嘀咕:“老子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你先埋了再說!”
所謂的沒人的地方,是一些英國軍官的宿舍,他拖著穿著日軍服裝的孟煩了進入其中,一腳踹開了期中的一間宿舍,看著里面嚇了一跳的英國軍官,說:
“先生,我這里有個傷兵需要你治療,如你所見,他的腿受傷了。”
英國醫生下意識的說:“不,我是個軍官,我只負責給軍官看病。”
“是嗎?”夏天和煦的說:“我忘了您是軍官啊,你說我們打死一個軍官會不會換來一枚獎章?”
“哦不,我說錯了,我是個醫生,所有的病人都是我的上帝!”英國醫生急了,驚呼的聲音像極了要被十個大漢糟蹋的柔弱娘炮。
夏天笑了,孟煩了也笑了,大刺刺的坐了下來,將傷腿搭在了桌上,一啪桌子,大吼:“給爺看病!”
而這個時候,整個機場已經忙碌了起來,幾輛卡車在瘋狂的裝載著東西,所有的人換掉了身上的舊衣服一把火燒干凈,更換上了英軍軍服,武器所有人拼命的選擇,子彈拼命的往身上裝——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大氣。
“弟兄們,不要客氣!咱們的英國盟友決定投降日本人了,說這些東西便宜了鬼子還不如便宜咱們,不要客氣,隨便選,隨便拿,把有用的都帶上,把自己收拾好,我、帶你們回家!”龍文章的聲音不斷的在激動的士兵耳中響著。
于是,士兵們干的更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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