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糟糕到了極點的開局,就像是系統對夏天的瘋狂壓榨一樣,而現在,就到了系統瘋狂補償的時間。
進了虞嘯卿的川軍團,一個初級瞄準輔助就獎勵到手,打死第一個鬼子兵的時候,系統就有了獎勵提示,等埋完了跟著龍文章走起來后,又一個獎勵到賬——第一個獎勵是初級輔助瞄準升級到了中級,一百五十米內可以提供瞄準輔助,第二個更嗨,直接獎勵了“全屬性1”。
一下子讓夏天擁有了更能跑的能力,雖然他更認為這是讓自己有更好的體力去追擊日本鬼子。
不過,這能力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用上,因為龍文章始終在帶著他們在林子里穿行——說是找機場,可穿行到天亮,機場依然是遙遙無期,在連啃樹皮時間都沒有流出的行軍中,怨氣慢慢充滿了這支疲乏的小隊。
夏天就聽到孟上士在和上等兵迷龍兩人嘀咕,嘀咕到最后居然給龍文章起了綽號:死啦死啦。
“你們倒像是弟兄兩個,一個煩啦煩啦,一個死啦死啦,挺好、挺像。”夏天扭過頭插了一句,孟煩了嫌棄的說:“挺好?那我也給起個,”他想起了昨晚夏天的光棍樣子,說:“你就叫賺啦賺啦。”
“賺啦賺啦?”夏天笑了起來,挺符合自己的氣質的,再看看一旁的迷龍,他說:“龍爺,我也給你起個,你就叫虧啦虧啦吧。”
“虧啦?你個癟犢子玩意,我整死你!”迷龍為之大怒,掛著口頭禪就追,夏天撒腿就跑,迷龍愣是沒追上,氣得迷龍叫囂著大罵:“你個王八羔子,老子遲早整死你!”
迷龍從一開始就天天叫囂著整死你、遲早整死你,但也沒見著他整死誰,最后更是一把骰子血虧,這虧啦虧啦的名字,還真符合他那最靚的氣質,隨著夏天將這個綽號傳播一通,小隊完美的湊齊了四大“啦”!
湊齊了四大啦的隊伍在死啦死啦的帶領下繼續前進,直到兩個中隊的鬼子貼臉在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路過后,隊伍終于“覺醒”了。
煩啦他們不走了,一個個質問龍文章:“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你把我們騙到什么地方來了?”
“天地良心,我不知道。”龍文章無辜的攤手,無辜的樣子像是自己也迷路了一樣,阿譯悲憤的說:“剛才過去了至少兩個中隊的鬼子——兩個中隊吶!我們就這么點人,你要把我騙到什么地方?”
傻瓜都知道這里肯定不是通往機場的路,英國佬還沒有跑完,這么多的日本人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里,那只有一個可能——這里根本不是通往機場的路,而是鬼子的控制區或者是進攻區。
他睜眼說瞎說,說鬼子在撤退,遭到了我們憤怒、一致的指責,他用各種方言和我們對話,最后招魂似的朝那些陣亡的兄弟致歉,在獲得了我們所有人的歉意后,他說他去給我們探路。
他想將這些兵,變成自己的兵。
夏天看著死啦死啦背著槍消失在林子的身影,讀懂了這個人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在做著的事。
蛇無頭不行,我們其實一直缺個頭,阿譯有成為頭的資格,但沒有成為頭的本事,煩啦怪話很多,他更不是一個當頭的料,康丫是個準尉,但一直要來要去的他,只是一個準尉,只能是一個準尉。我想起了那個輕聲吟著“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死啦死啦,我想,他真適合當我們的頭。
夏天覺得這隊人可以嘗試讓死啦死啦做頭的時候,其他人也有了一個決議,但這個決議和夏天的想法南轅北轍,因為他們試圖“救”死啦死啦——迷龍自告奮勇的拿下了光榮神圣的任務,等死啦死啦回來后一棍子敲暈他,然后大家一起把他“救”走,往國內的方向救。
“咱們是來打鬼子的…”夏天弱弱的提出了大家的初衷。
孟上士冷笑著說:“現在我們是給主力斷后的炮灰,是來給他們填坑的,不是來打鬼子的,是讓鬼子打我們的。”
夏天環望每一個熟悉的臉龐,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名為“習慣了的絕望”后,聰明的閉上了嘴巴,他們當初在“去了就是你們的”這句話的鼓動下,壯著膽子給予了虞嘯卿信任,把寶貴的信任給了虞嘯卿,但現實卻是他們依然和以往一樣,成為了可憐的、悲催的炮灰!
于是,他們再度像往常一樣,決定…
撒丫子撤回去。
夏天嘆氣,用一種麻木的語氣說:“你們看著辦吧,反正…都是我們一起做的。”
在沉悶中,死啦死啦來了,帶著夏天從昨天開始就熟悉的笑回來了,發啦說那是賤笑,不過夏天始終覺得,那是一種討好的笑。
在靠近了這支沉悶的隊伍后,死啦死啦將槍放回了肩膀,恢復了輕松的他說:“前邊有…”
話還沒說完,死啦死啦就戒備了起來,很明顯,他從這些沉悶的人臉上,看出了某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這家伙察言觀色的本事讓夏天嘆服,在夏天嘆服的時候,沒有等到魚兒靠近的迷龍,猛然撲了起來,掄著棒子就想將死啦死啦擊暈過去,但死啦死啦卻在第一時間跳了起來,然后像兔子一樣跑了。
迷龍開始追。
一場名為狐貍戲餓狼的好戲由此拉開——死啦死啦帶著虧啦虧啦瞎跑,靈巧的身子在叢林里輕易的穿梭,傻大個似的迷龍就像后面追著的獵犬,就在他習慣了這種追擊節奏后,死啦死啦突然一個翻身和迷龍貼臉,迷龍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一拳轟在肚子上,痛苦的倒在地上。
夏天瞪大眼睛——他們熟知的、單挑不可戰勝的迷龍,就這么輕易被死啦死啦一拳放倒了,簡直是挑戰人的認知。
“日軍就跟地上的這蠢貨一樣,他們以為他們贏定了,瘋一樣的想擴大他們的戰果,區區一個聯隊,拉出了一個旅團的戰線,我們潰不成軍,日本人追的潰不成軍了!”
死啦死啦終于攤牌似的說出了自己的意圖,然后把迷龍當做了反面的例子:“就跟這個蠢貨一樣,追的自己都站不穩了,只要一拳,輕輕的一拳,他就倒…”
話還沒說完,打出了一身本領的迷龍,就來了個猴子偷桃,死啦死啦怪叫著開始彈跳起來,一蹦一跳的樣子像極了僵尸。
夏天忍不住笑出聲來,但他同時已經被死啦死啦說服了——他沒有其他人那樣對日本人揮之不去的恐懼,后世崛起的母親,給了他可以平等的對視一切列強的底氣!
但其他人并沒有被死啦死啦說服,尤其是被擼到底后又升官的孟上士,揮手說:“一起上!”
然后…
一群人就追了出去,他們抱著要“救”“救命恩人”的心態,一起沖了出去,在孟上士的吆喝下,有鞋的包抄、沒鞋的直追,開始了一場“拯就”行動,目的是“救”死啦死啦,而手段,則是暴力的控制。
如果將這場鬧劇上綱上線,那這就是一場嘩變——一群敗兵在嘩變他們的新任團長。
死啦死啦簡直就是叢林里的戰神,面對一群人的包抄直追,他神出鬼沒的的不斷轉移,順便襲擊一個又一個追上頭的追擊者,就像是手把手在演示他們的處境、他們該怎么對付小鬼子一樣,但這樣的苦心,并沒有被大部分人理解,落在后面不斷收容倒霉蛋的夏天,只能朝一個個被擊倒的倒霉蛋發泄:
“你們這群笨蛋啊!”
“看明白了嗎?你們就是追過頭的日本鬼子!死啦死啦在教我們怎么打!”
“傻蛋,別挺尸了,都是一幫傻蛋,傻蛋!”
“特么打鬼子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么能追!”
夏天發泄似的咒罵著收容起來的倒霉蛋,然后一臉憤慨的磨磨蹭蹭的繼續前進,沿著一群人追擊一個人的步伐不斷的前進。
死啦死啦最終沒有被追上,或者是沒有如孟煩了他們的愿,盡管在夏天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是聚在一起的,但并不是抓捕者于被抓者的關系——在他們目所能及的下方,有一個日軍的陣地,陣地監視著河灘的位置。
而在河灘上,躺著十幾具臟兮兮的尸體,破舊、臟亂的軍裝只有一眾人才穿。
對,他們就是現在的川軍團。
日本人正用一支步槍朝一具還活著的尸體射擊——他們似乎是在打賭,每個人都共用著開火的那一支槍,一顆顆子彈從一個個日本兵手里輪流射出,射在了還活著的…尸體上。
“他們在賭博,賭誰最后會打死他。”死啦死啦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陳述著這個事實,夏天把這種奇怪理解成一種見多后的冷漠和悲憐、憤怒、心疼還有哀其不爭混雜在一起的復雜情緒。
“我是李連勝!吉林人!”
“王八犢子,給我一槍啊!你們有槍的!給我一槍的!我是李連勝,我跟你們一塊來的!”
還活著的尸體絕望的朝著河的對岸吼叫,但對岸始終沒有槍聲響起,反倒是這邊喘著粗氣的迷龍,死死的捏著本來打算敲暈死啦死啦的木棍,青筋不斷在胳膊上造反。
夏天在經過了許久的錯愕后,才想了起來——那應該是李烏拉,那個經常被迷龍揍得半死、被迷龍仇恨卻始終因為迷龍的存在而茍活死不了的李烏拉。
那…還是迷龍在這個世界上,在東北軍時候的最后一個…
兄弟。
大家都想起了那個人的身份,每個人都帶著憤怒、仇恨,但他們卻緊緊的抓著手里能找到的武器,卻是始終沒有動靜。
“你們仇恨、憤怒、甚至心疼的撕心裂肺,但你們和以前一樣,和河對岸的他們一樣,都在傻乎乎的看著,看著自己人在日本人的槍口下,像那些、像很多很多死去的人一樣的嚎叫。”
死啦死啦殘酷的撕碎了這些人怯弱的本質:“你們都認為,那些日本人是不可戰勝的,所以你們不敢也沒想著和他們去拼。”
“王八犢子!我整死你們!”迷龍被死啦死啦的話點燃了,掄著自己的棍子就撲了下去,死啦死啦沒有猶豫,也沒有繼續撕碎潰兵們的傷口,而是緊跟著迷龍沖了下去,緊接著就是不辣、蛇屁股。
而蛇屁股的后面,則是一群人!
那一刻,他們忘了他們的手里其實是還有槍的,本應該發射子彈的步槍、歪把子,成為了他們近身廝殺的鐵具——那一刻,他們是一群被點燃的戰神。
“一群笨蛋啊!”夏天咒罵,瘋狂的咒罵這些白癡一樣的隊友,但卻持槍跟在了后面,他進入了技能能輔助的距離后,就趴在了地上,瞄準了已經和迷龍接觸的鬼子。
日本兵嚇呆了。
一群驟然從叢林鉆出來的黑色怪物,就這么咆哮著殺到了他們的身邊,那種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導致的嘶吼,在日本兵聽來就是怪物的吼叫,更何況這時候的鬼子,還將自己的武器留在了各自的戰斗位置中,一個個傻乎乎的聚在一起參“賭”。
盡管他們的“賭具”很殘酷。
但正是這殘酷的賭具,成為了讓他們遭到報應的誘因。
夏天一槍擊倒了摸到了武器的鬼子,將最后沖進陣地的獸醫從槍口下救了出來。
試圖抱住孟煩了的日本兵被夏天的子彈穿過了腦袋,濺了一頭血的孟煩了,瘸著腿像個野獸一樣,朝另一個鬼子撲了出去——那是夏天從沒有見過的、屬于孟煩了的勇姿,他拿著刺刀,輕易將一個鬼子的肺葉穿透,用力的在里面攪動。
日本人的勇氣在一群驟然出現的妖怪和準的讓人發懵的步槍打擊下,成為了笑談,一個小隊就敢朝一個中國連隊進攻的鬼子,面對和他們人數相當的“妖怪”,出現了難以理解的潰逃。
最后一個日軍被憤怒的迷龍端著九二式輕機槍掃倒在了逃亡的路上,他們棄在陣地的機槍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一群黑色的“妖怪”看著屬于他們的戰場,在熱血過后露出了絕不置信的神色——那群殺人者,那群從九一八開始的殺人者、那群從七七事變就開始的殺人者、那些占領了大半國土、讓這個民族和國家陷入無比危難中的殺人者,就這么丑陋的躺在了四周?
這是他們干的?
所有人面面相覷,最瘦弱的豆餅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許久后所有的震驚化成了一句狂喜的歡呼:“我殺了一個鬼子!我殺了一個鬼子!我殺了一個鬼子啊!”
是的,從不認為自己能殺死一個鬼子的豆餅殺死了一個鬼子,一群向來只有被鬼子驅著亡命、自認為他們就是潰兵命的潰兵,以無損的代價,殺了十幾個鬼子。
夏天端著槍小心翼翼的過來后,他的戰友,很多人都還在沉浸在剛才大勝的興奮中,直到迷龍將已經沒有了動靜的李烏拉從河灘邊上抱了上來,他們才驚醒過來,撲到了迷龍跟前,讓一具滿是彈孔流干了血液的尸體,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曾經像死狗一樣的李烏拉,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而這,也意味著,這個世上,他們所熟悉的人,又少了一個…
死啦死啦的手摁在了李烏拉的腦門上,擺出了一個讓人看起來很莊重的儀式,他聲音輕喃的說:“謝謝你們啊,謝謝你們讓我走的瞑目了…謝謝你們啊…”
明知道這是死啦死啦的裝神弄鬼,明知道這是死啦死啦在故意裝象,但他的輕喃,卻讓這些環繞著尸體的人,卸下了一個可怕的負罪感。
如果…如果我們沒有之前的“救”人意圖,很可能死啦死啦已經帶著我們干掉了這里的小鬼子,李烏拉他們…也就不會死去。
夏天沒有刺激本就喜歡自欺欺人的戰友,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夏天瞬間進入了戒備狀態,持槍瞄準了不遠處——幾個身影在黑暗中慢慢的出現,英軍頭盔的輪廓讓他們的識別度異常的高。
一群狼狽的身影最后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少量的英軍和黃種人的面孔昭示著他們的身份——黑色的“妖怪”們也對準了出現的人群。
不辣的嚎叫打破了兩方小心翼翼的對峙:“要麻!你這個死豬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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