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宇與布魯斯·德巴斯特一路聊著,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雖然一個出身在東亞,一個出身在東歐,但是兩人的家庭背景、愛好,以及踏上武學道路之后的選擇,都出奇的相似。
甚至他們游歷世界的路線都很相似。
陸軒宇的起點在合眾國的截拳道武館,而布魯斯則在日本學習過了合氣道。之后,他們就在全世界體驗不同的武學。
比如說,陸軒宇曾經在歐羅巴的某個公國里,短暫的體驗過全甲格斗。他在那里住了幾個月,拜訪過一些愛好者。而布魯斯則在那里系統的學習了一系列的技術。
當然,布魯斯夜里出去當義警的時候,是會披掛上現代科技的護具的。他需要一種技術,來幫助他駕馭這些用于保護要害的重物。
布魯斯還系統研究過如何用護具面對持有短刀的敵人。
這些都讓陸軒宇大開眼界。
兩人聊著天,路不知不覺就變短了。很快,兩人就望見了酒店的大門。
“真是愉快,陸。”布魯斯說道,“和你聊天很愉快。你就好像是亞洲版本的我一樣。”
“這是一種褒獎吧。”陸軒宇說道,“向你這樣一直將自己的武功用在正確地方的仁者,我完全比不上。”
“伱拯救那個兒童的事跡,足夠讓人敬佩了。”布魯斯說道,“對了,過幾天之后,我可能會提出修改比賽的規則。”
“哦。”陸軒宇點了點頭,“這是你們應有的權利。”
雖然向山在戰術上極端重視這次的比賽,為陸軒宇制定了最佳的訓練方式,對所有有威脅的對手都做了針對性訓練,但是他在戰略上卻是蔑視所有人的。他內心深處十分高傲,根本不相信有智人武者可以擊敗基準人的武者。
因此,智人的武術家們,一直到比賽前一天,都可以盡情的修改自己所提出的規則。甚至有些時候,超人企業還允許“不對等的規則”存在。比如說,陸軒宇依舊會嚴格遵守拳臺的規則,但是對手可以擊打部分禁擊打部位,使用部分禁止招數。
陸軒宇已經在體能與力量上占盡便宜了。這一點優勢還是應該給對方留的。
“在剛剛,我才直觀感受到你的體能…耐力或者其他什么,有多么恐怖。”布魯斯說道,“一般的規則之下,我必定會輸的。”
“嗯。”
剛才陸軒宇跟布魯斯跑了一路。最后一段路后,布魯斯花了好幾分鐘才把氣喘勻,而陸軒宇依舊面不改色。
而之前的握手之中,布魯斯也能感覺到某種特殊的東西。
他直觀感受到了對方的非人體質。
“雖然我第一天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想要申請更改申報的規則,但是你剛剛跟我一起跑了一段路,讓我看到了更多東西。”布魯斯說道,“我會根據我感受到的東西修改規則。希望這對你不是一種冒犯。”
“每一個職業拳手都會在比賽之前研究自己下一戰的對手,乃至于針對他做出專項訓練。”陸軒宇道,“這些客觀的事實,你可以隨便分析。”
或許是跟向山那些科學家呆太久了。陸軒宇此時此刻才覺得,布魯斯的思維有一點“
軸”。
“我不希望這對我們的友誼產生什么…影響。”布魯斯說道。
“你想多了,老兄。”
“我會提出修改規則,身上佩戴護具,且護具標準由我來制定。那是我慣用的護具。另外我們也會使用一些非致命性武器,包括甩棍之類的…”
陸軒宇點了點頭:“算上電擊器也沒問題,只要你不把泰瑟槍也加進武器選項里。那個我真的玩不轉。”
泰瑟槍是一種高壓電擊器。這種電擊槍最知名的系列,出自一家叫做“泰瑟”的警用武器生產商,所以有了這個名字。泰瑟槍內部有一個充滿氮氣的氣壓彈夾,另外前端有兩個小型飛鏢。扣動扳機后,彈夾中的高壓氮氣迅速釋放,將槍膛中的兩個飛鏢發射出來;命中目標后,倒鉤可以鉤住犯罪嫌疑人的衣服乃至皮膚。而飛鏢中的電極可以在極短時間內產生高壓電,讓目標肌肉痙攣乃至休克。
算是一種非常好用的非致命性武器。
“泰瑟槍…可這是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來著…”布魯斯·德巴斯特直接驚了。
“確實,但是我們這邊的大老板,觀念有一點點…激進。”陸軒宇小聲說道,“其實老板有考慮過解禁熱武器,讓強化后的武術家與落后的熱武器一決高下。不過我覺得,肉體凡胎怎么也不可能與熱武器對抗,所以拒絕了。但其實我還真做過針對電擊器的訓練…”
“電擊器?這個怎么練?”
“就,讓一名持械的武術家拿著最短的模擬兵器,在模擬電擊器的一端沾上顏料,再規定‘身上有顏料就算輸’…”陸軒宇雙手抱在胸前,回憶道:“好家伙,那可真是兇殘啊。我都因為不熟悉,所以敗了好幾次。不過電擊器這東西就是主打一個隱蔽性、突然性。它太短了,對敵人的攻擊也沒有任何攔截效果,并不適合在擂臺上使用,不是很難打——話說回來,泰瑟槍算是‘熱武器’嗎?防狼噴霧呢?”
陸軒宇再一次觸及到了思維的盲點。
布魯斯一愣,然后失笑:“原來是這樣…這次比賽可真有意思。”
“對,甚至還有馬上武術、全甲武術跟各種器械。”陸軒宇道,“不過確實,這個申請使用電擊器與防狼噴霧的武術家,還真沒見過。”
布魯斯感慨道:“那還真是來對了…”
其實布魯斯有一句話沒有講。
他大概是全世界最擅長使用電擊器的武術家了。
單純論格斗技巧的話,布魯斯在世界范圍內排不算頂尖。限定在單一規則之下,他這樣的街斗大師就更加吃虧了。
但若是論電擊器的使用技巧,他大概就是世界第一。
作為一個與街頭突發犯罪搏斗的人,布魯斯很熟悉這些東西。
但是仔細思考了一下,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正如陸軒宇所說,電擊器不適合放在擂臺上。
如果布魯斯申報的規則包括了電擊器,那么陸軒宇就必定會提防布魯斯的手。
而陸軒宇拳王級別的步伐與閃避,讓“手持電擊器進攻”變成了一個風險極高的選擇。
擂臺是透明的,而街斗是充滿未知的。
陸軒宇甚至還專門做過了針對電擊器的訓練。
——到底是誰思路這么清奇,居然會做這種大概率毫無意義的訓練啊?
之后,布魯斯稍稍向陸軒宇講解了一下自己街斗的心得。
陸軒宇也聽得津津有味。
“陸。”在最后,布魯斯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說起來,你是為什么而比賽的?”
“嗯?新聞里應該有寫吧,這個是我的工作。”陸軒宇原地蹦跳兩下,“你看我現在,能跑能跳。如果我沒有接受這一份工作的話,我現在就只能坐著輪椅,觀看這一場比賽的直播呢。”
“不,我不是問這個,而是,嗯,‘追求’之類的?”布魯斯道,“我一開始只是想要見識一下更多關于武術的風景,然后用MMA規則,勉強打了進來。再然后,我覺得獎金或許很不錯,如果能讓人注意到我們這些志愿服務者的工作就更好了。”
“你說這個啊。”陸軒宇點了點頭,“如果我真的全勝打完,那所獲得的獎勵,將會無比豐厚啊。”
“你很在意那一份獎勵嗎?”布魯斯問道:“可你在對陣的時候,基本沒有緊張的情緒。你似乎并不害怕真的輸掉。”
“有嗎?”陸軒宇有些恍惚。前幾天他可還在為“萬一輸了”緊張得睡不著覺啊。
大概向山那句“不管怎么樣我們都是賺的”讓他放寬了心?
“你勝利之后,也沒有看到你因為‘距離大獎更進一步’而狂喜。你反而更加關心自己對手怎么樣了。”布魯斯說道,“勝利好像并沒有讓你覺得多么開心。然后你與對手的交流,也沒有讓你十分開心…”
陸軒宇沉吟片刻。
布魯斯說得好像是事實。
不同于電影、漫畫之中,一個武術家對著木樁子打、與假想敵做空揮訓練就可以無限變強,現實之中,格斗家是需要對手、需要交流、需要陪練的。
陸軒宇已經見過各個門類最高水平的人了。就算這些頂尖人才調整身心到巔峰狀態來與他一戰,也不過是“比平時更強一些”。
而陸軒宇的體能、反應是碾壓級別的。
他并不會覺得勝利很刺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