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島宏看著自己面前的格朗多拉,道:“所以,您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格朗多拉點了點頭。
松島宏非常困惑:“閣下,我聽說,秘密戰爭末期到升華戰爭之前,曾有生物兵器大規模的泄露。一直到現在,每個人的居所里都可能存在一些能對基準人致病的病原體。”
格朗多拉點了點頭:“確實。”
“每個人的居所內都有可能找到這些病原體。若有一人,招待友人至自己家中,友人不慎染病死去,那這個人需要為此而負責嗎?”松島宏說道,“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道理。”
格朗多拉冷笑道:“病原體可不會跟人交流,也不會跟人交易。”
“我們這些平民沒有辨識俠客的有效手段,正如我們不可能檢測到地面生活的致病病原體一樣。”松島宏如此說道,“如果您因此就要對這間武館下手,那么松鷹城的武者又會怎么看待您呢?以后您又如何去招攬足夠的中低層軍官呢?”
“況且,此時此刻,我并不是這間武館的館主。”松島宏接著說道,“我甚至都不是主教官。我只是一個賣一賣提升課程的老人而已。這件事您不應該來找我才對。”
“松島師范,我這是給予你尊敬。數十年前的時候,您可是松鷹城的驕傲。您這樣的人物,確實有這個資格。”格朗多拉不緊不慢地擦拭手中武器,“而且請您理解一下。您這樣的武功,若是教給俠客,就太玷污它了——您說不是嗎?”
——但武學的始祖卻是一個暴徒。
松島很想這么反駁。
但他還是將話吞了回去。他平靜的說道:“我就是充這路電的。不管是誰來交學費,我都會一視同仁的去教。我沒有辨識俠客的本事。我這樣的人來負責辨識俠客,必定會有紕漏吧。搞不好真正的俠客沒有篩出去,結果有可能成為中低級軍官的人學不到武功。”
“‘一視同仁’…你聽聽。”格朗多拉伸手點了點地板,扭頭對著身后的秘書官如此說道。
秘書官道:“松島師范,請不要將人類文明庇護者與那群暴徒相提并論。這對我們而言是一種侮辱。如果是更加嚴苛的庇護者,就憑這一句,就可以給你灌自白劑了。”
松島宏沒有說話了。
在這件事上,他確實非常的受限制。TX0曾經說過,他那類人格覆面的存在,必須對官府保密,不然會惹出禍事。而松島連內功都舍不得連,更不會給自己打藥來訓練“自白劑狀態下誘導敵人的特殊思維方式”。
而秘書官卻不依不饒::“您知道嗎?您這樣的武者,一旦投身基因庫保衛武裝,就必定能獲得更好的物質條件。而您在贏下帕拉林匹克競技大會的冠軍之后,就一直窩在這武館之中,不肯為人類的未來貢獻一份力量…”
松島宏忍不住說道:“戴森原則可沒有這一條。人類不必將思想獻給任何被構建之物,只有人才可以指揮人。‘被構建之物’一樣包括了‘人類庇護者’。”
秘書官瞠目結舌(一種修辭),竟一時語塞。松島宏的這句話他并不能反駁,更不敢反駁。他一時之間甚至生出了一絲恐懼。
格朗多拉的手指在手中短槍上輕輕點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秘書啊,這就是你為什么不能成為指揮層的原因。你看看吧,松島師范對戴森原則的理解比你更高!”然后,他又將目光轉向了松島宏:“然后,就是如此理解戴森原則的您了。您應該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不然的話,您真的很危險。”
松島宏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你知道什么人最會從這種思潮層面與一個文明庇護者進行辯論嗎?是俠客啊。那位古老的初祖就曾在戰斗之中,試圖以言語的魔力摧毀敵人的信念。他最親近的弟子,其稱號是什么來著?是‘口舌之花’呀。這是‘語言’的另一種表達。俠客很重視這種語言的力量。”格朗多拉說道,“您這樣牙尖嘴利的人,太容易被認為是俠客了。可偏偏您的武館之中,又出了這檔子事兒。您太危險了。”
“只有成為一個庇護者,我才有立場來保護你。成為庇護者吧,只要成為了庇護者,你的一切嫌疑都會被洗清。”
松島宏閉上了眼睛。
他絕對不能進入庇護者的勢力。成為一個庇護者,需要經過重重檢查,似他這樣的就更是如此了。而TX0的任何痕跡,都不能暴露。
他低聲說道:“除非有哪位大人物認定我‘不愿意加入庇護者就是心向俠客’…我并不認為我的嫌疑很重。”
格朗多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然后,不遠處的道場大廳,居然傳來了陣陣驚呼聲。
松島宏一震。
“我本來是覺得,您若是愿意配合就再好不過了,但您居然不愿意…算了,誰讓我這人心善呢。”格朗多拉說道,“我愿意耗費更多的資源,去為您洗脫嫌疑。”
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大。格朗多拉皺眉:“還擊居然如此猛烈…這家武館真的很成問題呀。”
松島宏站了起來:“閣下,這到底是什么動靜?”
“我會排查你武館內所有成員的。放心,一開始我會使用可逆效果的吐真劑。”格朗多拉說道,“如果你武館之內沒有更多的俠客,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安心吧。”
松島宏立刻轉身,一言不發的走出這間靜室。
格朗多拉暗道一聲“可惜”。如果松島宏直接攻擊自己,那么他就可以宣布“松島宏欲要刺殺,是一名俠客”,然后剝奪松島宏身上的庇護。
失去了庇護的人類沒有所謂的人權,就只是一個物品。
不過…
——那樣還挺可惜的。這一身武功,做成插件之后幾乎無法完整重現。或許應該讓他工作一段時間,等他留下更多的資料吧。
格朗多拉如此想著,慢悠悠的走了出去。